第45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正准备去医院看姐姐。”
“你现在在哪里？”
于乐看了看四周的建筑物，说：“我在赤城大厦前面。”
潘振东很快地说：“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于乐举着电话发了会儿呆，低头去看潘振东的短信。原来他追出来找她了，在马路上看到她跟杨哲走了，本来想去追她，可是路上车太多，他被堵了会儿，再追上去的时候，就看不到他们了。
潘振东几乎要担心疯了，也要后悔疯了。他懊恼极了自己那天晚上看到戴子安送她回来，为什么要生闷气生到脑袋抽风，竟然忘了提醒她要警惕杨哲。他不敢想象杨哲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趁机趁虚而入对她做点什么，如果真是这样，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于乐看着他在短信里说的杨哲的身份，以及他所猜测的一些事，脑海里原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一下子轰地爆炸开，很多神经在同一时刻撕拉开去，她听到什么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彻不断。她苍白了脸，痛苦地捧住头，几乎要忍受不住脑神经的连环疯狂抽痛。
哦！天呐……到底还要怎么样？到底要玩弄她倒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倘若凶手是杨哲，倘若他接近她是别有目的，倘若他的温柔是假，倘若他的关怀是假，那么，就在刚刚，她要怎么原谅自己，竟然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面前，被他的温柔关怀所迷惑！
于乐仰头看天，雨后天晴，和煦的太阳光从层叠的云朵中投射下来，那本该是温暖的光线，偏偏于乐觉得它是那么刺眼，那么强烈，直射得她双目发炫，头脑刺痛。
潘振东来的时候，看到她抱膝在赤城大厦前的台阶上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潘振东有点担心，急促奔跑过去，扶着她的肩膀问：“于乐，你没事吧？”
于乐冲他笑了笑，面色尚可，“我没事，我们找个地方坐吧，你把你发给我的短信再给我详细解释一下。”
潘振东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点点头，说：“好。”
他带她去附近一家的旭日茶馆，要了间小包房。
“虽然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杨哲就是叶泽，但我希望你小心一些，往后不要和杨哲太过亲密，我怕他居心不良。”潘振东神色认真地说。
尽管潘振东这样说，于乐心里还是忍不住把杨哲确认为叶泽。在冷静下来后细细分析，杨哲对她的态度，的确很可疑，若说他不是别有用心，那只能说明他是真的爱上于乐了，可这世上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于乐不信。
“你说我爷爷以前害死了他妈妈？是这样的吗？为什么？”
潘振东不知道该怎么向于乐细说当年那些纠纷，如果于乐知道她爷爷是为了保住她，才害死杨婉月，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万恶的源泉，然后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看着潘振东脸上为难的神色，于乐心底一沉，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吧，告诉我实话，我不想被隐瞒。”
潘振东垂下眼睑，捏了捏眉心，双眉紧皱，“于乐，当年的事谁是谁非我们无权妄下定论，我希望你能明白这㊣(5)一点。”
于乐看着他，安静地等待他的下话。
潘振东轻叹一口气，慢声地说：“那年你妈妈和叶泽的妈妈都怀孕了，那时正是严打超生的时候，她们两个一起躲在你家的老宅子里。我猜测，可能当年你爷爷为了保护你和你妈妈，就使计牺牲了叶泽妈妈。村里计生委的人带了不少人来抓人，你妈妈成功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但叶泽他妈妈却被一直追到村头那块稻田，被逼得摔进田里流了产，送到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他爸爸在知道他妈死了之后，疯了，叶泽原本寄住在我家，可是他后来偷了钱，逃走了。”潘振东边说，边留心于乐的神色变化。
于乐只是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第六十二章 他要死了
潘振东连忙又说：“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怎样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我只想告诉你小心杨哲，也许他是无辜的，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是戴伟乾害死你爷爷的吗？”
潘振东说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皱眉，这案子，好像越来越不简单了。
“嗯，谢谢你，我有数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于乐言语轻松地说，好像要刻意表现自己并不在意，她甚至对潘振东弯唇笑了笑。
“这事先不要告诉我姐，她身体不好，别让她多操心。”
“嗯，好，总之你小心点总是好的。”潘振东还是不太放心，但听于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多提案子的事，转而说：“你姐的病，对不起，是我大意疏忽了。”
于乐摇头，“应该我道歉才对，我姐的性格我最了解了，肯定是她不肯去医院，与你无关。对不起，我当时太冲动了，还冲你发脾气，你帮了我们姐妹这么多，我真不该。”
于乐言语诚恳，潘振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傻瓜，我也没做什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案子到现在都没什么大进展，我实在是惭愧。”
“没关系，慢慢来，我会帮你一起找证据的。”于乐神色坚定地看着潘振东，她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了。
告别潘振东后，于乐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于悦，她依旧是不太放心，潘振东需要回警局上班，于乐坚持不让他送。
路上给何新宇和刘琳都回了短信，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手机没电了，没什么事。刘琳简单回复了收到二字，何新宇却絮絮叨叨问个没完，最后还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于乐没接，狠心挂断他的电话。
到了医院后，等电梯的空挡，于乐看到一个很久不见的人。大波浪许珂琪。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的大花坛边上，翘首看着门诊大楼的位置，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电梯下来了，不少人从里头出来，于乐被挤退到一旁，随意一瞥间，看到戴子安从眼前一闪而过，他的视线直接落在许珂琪身上，竟然连于乐就站在电梯门口都没有看到。
于乐回头去看，他果然直接朝许珂琪走去，两人面对面站着，许珂琪仰着头对他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哭，肩膀一耸一耸的。
戴子安神情温柔地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深情忧郁地闭着眼，大手罩在她脑后，轻缓地抚摸着，并不断地轻吻着她的额头，嘴唇张张合合，可能在说着安慰的话。
呵呵，原来又是一个骗子……
于乐眼神一颤，嘴角慢慢扯开一个讥讽的弧度，但心底并没有一丝失落或气愤。
她不爱他，所以不会觉得难过。他爱谁，曾经在她耳边把情话说得如何动听，她只权当上演一场闹剧，她不会在意。
于乐冷漠转身，闪进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好像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的瞬间，戴子安抬眼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于乐无暇去猜想他是否看到她，她只顾自低头去按楼层数，而后面无表情地等着电梯门完全关闭。
爱是么？这大抵是最容易说出口的谎话。
电梯停下，于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直接奔于悦所在的检验科去。
她在门口处站住，身穿白大褂的于悦就在眼前十米远的操作台上忙碌。她可能感受到于乐的注视，抬头朝她看去，冲她弯唇笑了笑，而后扬了扬手里的试管，示意自己正忙。
于乐微笑着冲她点点头，看她身姿轻盈的模样，她心底稍稍一安，便也伸手朝她摇摇，示意她走了，不打扰她了。
等了很久电梯也没有上来，于乐干脆走楼梯，下到二楼内脏科时，模模糊糊听到里面有人提到戴唯诺的名字，鬼使神差地，她走到内脏科门外。
门没有关严实，里头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出来，是几个内脏科专家在开小型讨论会。
“如果再没有合适的肾源的话，他的病就真的不好说了。”
几声叹气声紧跟着响起，大家都沉默下来，很长时间没有人继续说话。
什么意思？再没有合适的肾源？难道戴子安的肾和他不匹配吗？
于乐愕然，脑子里倏地一白，连忙更凑近一些，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透析不能做太多，而且光是透析效果并不理想。”
“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是否可以把他送到上海或是北京的大医院进行治疗？”
“我觉得倒是可以试试。”
“没用的，一来他经不起折腾，二来没有肾源，其他治疗也只是徒劳。而且杭州的医疗水平也不差，他们的专家也束手无策，我以为这时候再送他去上海北京，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于乐注意到里面的人好像要出来了，连忙闪身离开。她“噔噔噔”跑地下楼，脑子里一直“嗡嗡”地响，他们在说什么？还是没有合适的肾源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什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戴唯诺会死吗？
脚下猛地一蹩，于乐险先从楼梯上摔下去，好在她及时把住栏杆，但也惊得浑身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