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戴子安闷不吭声地拉着两个人埋头朝前疾走,一直到穿过红绿灯也不放松,好像身后跟着什么毒虫猛兽一样。
  刘琳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估计被牵着手的于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绊到一处低洼处险先摔倒后,于乐喘着气用力甩开戴子安。
  她瞪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感激,“你认识他们?”
  她用的是陈述肯定的语气,眼底一排怒火熊熊地燃烧着。
  戴子安松开刘琳的胳膊,低头看于乐,清寒着双目,“要不是我认识他,你以为你们两个这么轻巧就能脱身吗?你们两个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去打听打听,张默是什么人,是你们两个招惹得起的吗?”
  戴子安很生气,冰冷异常的眼神一扫而过,刘琳忍不住一哆嗦。
  于乐可不吃他这套,她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喷出的热气把她的眼睛蒸得发红发湿。
  她捏着酸痛的手腕,冷冷地说,“是啊,我谁都招惹不起。”
  戴子安说:“你找他干什么?”
  于乐哼了哼,“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戴子安一愣,继而无奈地扯起嘴角,轻叹一声,看着于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柔色。看到她通红的一半脸颊,抬起手来好像想要摸摸她被打肿了的地方,却又怕弄疼她,抬了一下,又重新放回身侧,柔声地说:“离他远点,他不是个好惹的人,在道上很有名,手段毒辣,什么都敢干,尤其很好色,他看上的女人,没有能逃出他手心的。”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扫过于乐和刘琳。
  于乐立刻想起在迪吧时,他左拥右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拳。
  “那又怎么样?”于乐撇撇嘴,“他长得还不错。”
  张默的长相倒也的确很出众,只是在迪吧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于乐其实根本没看到他的脸。
  戴子安半笑不笑地掀了掀嘴,对一旁的刘琳说:“你叫刘琳?”上次在山上听到过于乐叫这个名字,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竟然记住了。
  刘琳点头,眼底带着一丝㊣(4)探究地看着戴子安。
  戴子安拉过于乐说:“你介意我和她单独说点话吗?”
  刘琳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于乐。
  于乐点点头,对刘琳说:“你先回家吧,也不早了,不用担心,这家伙不能把我怎么样。”
  戴子安听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刘琳看看他,又看看于乐。其实他们已经快走到她家门口了,她捏了捏于乐的手,说:“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以后不会关机了。”
  于乐微笑着点头。
  刘琳又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扫了戴子安一眼,这才离开。
  刘琳走远了,于乐才又开口说:“有帮人总来我家闹事,我跟踪其中两个到的玛雅,那两个人和他在一起,我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她这是在向戴子安解释,在戴子安看来,无论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她能主动跟他说这个,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只是这会儿太阳早就下山了,没办法做验证了。
  戴子安挑了挑眉梢,问:“闹事?什么意思?”
  于乐目色沉寂,淡淡地说:“要债。”
  戴子安眸色一闪。
  沉吟片刻,他说:“那两个人一个叫杨国强,一个叫刘启兵,一直跟张默混的,这事应该和张默有关。”
  于乐抬眼看着他说:“你爸和他们有关吗?”
  戴子安沉下面色,半响,摇摇头,“我不知道。”
  于乐撇嘴笑了笑,声色平静地说:“知道我在医院为什么哭那么厉害吗?那帮人上次到我家闹事的时候伤了我姐,我姐腰椎受损,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到坐骨神经,从今往后,只要坐久了整条左腿就会发麻抽痛,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第七十三章 你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算计的
  于乐说得很平淡,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不起眼的,与己无关的小事,这和在医院时,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可谓天差地别。
  戴子安垂眼看着她,似乎感受到她今日有些变化,眉心轻轻皱起。
  “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张默的。”于乐望进戴子安双眸深处,一抹冷色暗暗翻滚。
  戴子安神色渐冷,“好,我帮你找,你不要再靠近张默。”
  于乐不置可否地笑,“如果是你爸指使的呢?”
  戴子安凝眸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于乐耸耸肩,面上依旧带着笑,“没想好。”
  戴子安眯眼,眸色沉沉。他不知道杨哲的存在,在他看来,除了戴伟乾,没有别人会去找于乐家麻烦。
  “五天够了吗?我给你五天时间,找吧,找不到的话,我就自己找张默问。”
  于乐说着,转身摆摆手,“我走了,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戴子安突地伸手抓住她,“你非要这样吗?”
  于乐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戴子安沉声说:“别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别冷漠我,别拒绝我,这样对我不公平。”
  是谁说的呢,先开口说爱的,肯定会处在下风,且会一下到底,永远不得翻身。
  于乐慢慢钩起唇笑,眉眼弯弯,眼底却还是清冷一片,“还是不死心吗?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以为,我当真是没脑子的?”
  看着她那种像是自嘲似的笑,戴子安只觉眉心一跳。
  压下心里的涩意,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说:“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以为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算计的?你还有什么?你有钱吗?你有权吗?”
  他侧低下头,“你什么都没有。”
  于乐抬眼看他,眼底冷色愈浓。
  戴子安又说:“对了,长得很漂亮。”
  他说着,身体向前一倾,将她一把揽进怀里,重重禁锢在怀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于乐试图挣扎,但果然扭脱不开,可她脸上依旧不见怒色,只是冷,从眼底到紧抿的唇,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彻骨的冷。
  戴子安没有强制她太久,只一会儿就松开了手。
  “哦,原来是真喜欢我。”于乐仰头看着戴子安,忽然笑出声来,“呵呵,别把话说太早,过些时候,你会后悔的。”
  她笑得很妖冶,眉梢刻意轻挑,眉眼里藏着一股得意之色,得意中又夹杂着一丝冷恨,好像吃准了她会一语成谶。
  戴子安凝眉看着她,沉默。
  于乐再一次扭身离开,他没有再拦,对着她的背影喊:“我说话算话!我帮你找,你不准再接近张默!”
  于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没有开灯,但戴子安看得清沙发上深坐着一个人。空气里酒气浓厚,那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戴子安没有开灯,皮靴落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吭吭声,他的胸膛跟着这节奏咚咚地跳。
  “爸。”他低声叫沉埋在沙发里的人。
  戴伟乾恍若未闻,手臂一扬一扬地,不断往嘴里倒酒。
  戴子安在他对面坐下,扫过桌面上的酒瓶,沉声道:“我在医院碰到于悦,她受伤了,听说有不少人总去她们家里闹事,她被推倒摔倒腰椎,得了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坐骨神经,久坐就会腿疼,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戴伟乾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吭声。
  戴子安又说:“那些人是张默的人,下手狠辣,两姐妹吃了不少苦头。”
  戴伟乾还是没有出声,他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摇摇晃晃站起身,好像想要上楼去。
  戴子安在后面追问:“是你做的吗?是你要张默去找她们麻烦的吗?”
  戴伟乾哼了哼,猛地转身瞪住戴子安,“怎么?我听人说看到你和于乐走得很近,你想做什么?你可怜她?要为她出头?”
  “是,我喜欢她。”戴子安稳坐不动,戴伟乾的愤怒,让他轻挑起嘴角来。
  “哼——”戴伟乾不屑地笑,几日的不眠不休,他脸色极差,哼笑间,沉厚的眼袋颤了颤,却衬得他眼底的轻蔑之色浓重了几分,“蠢蛋,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小子。”
  戴子安依旧是笑,闲㊣(4)适地翘起腿,淡淡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除了……”他目色突然一沉,爆射出一些冷光,毫不客气地落在戴伟乾身上,“到底是不是你让张默去找她们姐妹俩麻烦的?”
  “我不认识什么张默。”戴伟乾满脸漠然,蹬蹬蹬踏上楼梯,脚步声很沉很重,每一下都像闷锤凿在心房上似的。
  戴子安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眉心也慢慢拧起来,神色幽沉。
  他扫过桌上的酒瓶,拿起一瓶未喝过的,在手里翻转着看了看,打开仰口灌了一大口。
  于乐家偏郊区,徒步从玛雅迪吧走回家,总共花了她一个小时。她倒是不嫌累,一路走得轻松欢快,嘴角轻扬着,心情似乎还不错。
  到家时,于悦正弯着腰在揉腿,于乐对她笑了笑,去厨房倒来一盆热水。她让她坐到沙发上,弯腰为她捋起裤腿,把用热水烫过的毛巾拧干了替她敷在左腿上。
  “姐,我想把这组沙发卖了,然后我们去上海或者杭州看看你的腿。”
  于悦有些局促不安,被于乐用毛巾裹着的腿抖了抖,想抽出来,又忍住了没动。
  “好,听你的。”
  客厅里这组沙发买来时大概花了十余万,于乐估计着,再怎么也能转手卖上个一万两万的,先把于悦的腿病看看再说。
  “这样热着会舒服点吗?”
  于悦点头,眼底微红,“嗯,很舒服。”
  于乐仰头看着她,弯眼笑了笑,说:“姐,医生说了,心情好,病才好得快,你不要多想,有时间多运动运动,爬爬楼梯,也许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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