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于悦点头。
☆、第七十四章 她变了
于乐又说：“对了，我以前听妈妈说过，妈妈的大伯父，也就是咱们的大外公，很喜欢倒退着走路，九十多了，也没得什么大病，身子硬朗得很。这说明倒退走路对身体还是挺好的，等沙发搬走了，客厅空了，你就可以在客厅里倒退散步了，那也挺好的，对吧？”
于悦微笑着点头，眼眶里的雾气更加浓重。
于乐把凉了的毛巾淘了淘，拧干了，再捂在她腿上。
“姐，你说得对，我们现在不应该想着找戴伟乾报仇，有什么事，是应该等爸爸回来了再说，我以后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于悦说：“小乐，你变了。”
于乐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乐后来给潘振东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联络买沙发的人，在潘振东的帮忙下，这组沙发一共卖了三万五，连带配套的玉石台面的茶几和两个搭配的小案几，给的是现金。于乐很满意这个价钱，再过五天，她在森马打工就满一个月了，她打算五天后辞职，然后和于悦一起去上海看病，看完病后她就留在家里照顾于悦。
杨哲每天都会来森马接于乐上下班，车子会停在店铺斜对面的马路边上，从店里看出去，并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杨哲天天在接送于乐。除了魏萍，魏萍看于乐的眼神越来越幽沉，但她心里藏得住话，从来也没有向于乐征询什么，于乐便当不知这事，在店里的时候，话也更少了。
后来这几天，再也没有人去家里闹事要债，于乐每次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都免不了发一会儿呆。有时候会想起不久以前，家里有爷爷，有奶奶，有爸爸，有妈妈，有姐姐，有她，一家人团坐着，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免不了怅然，心头最细敏的一块地方反复酸痛，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
只是不会再哭，眼泪于她越来越奢侈。几日前，她知道眼泪无用，但痛或难受时，常常忍不住落泪，现在却再也哭不出来，好像某扇掌管流泪的心门已经锁上了。
戴子安没有再在夜里翻墙跳窗到她房里，但空气里似乎总是存在一股浅淡的烟味，开很久的窗，也不能驱散那股味道。晚上睡觉有时候会失眠，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有时候会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双眼睛，带着幽怨，带着悲伤，带着固执，牢牢地盯着她。便是彻夜难眠。
她知道，其实戴子安每夜都有来，只是都站在阳台外没有进来，有时候站一两个小时，有时候站到天亮前，总是不现身。
睡着时，她常常做噩梦，梦里都是杨哲的脸，狰狞的笑，狠厉的话，惊得她大汗淋漓地醒来。
她苦不堪言，却越来越习惯微笑，脸上总是挂着清寡的浅笑，目光幽深，言语良少，存在感愈加渺小。
但见到杨哲时，却又是例外的，那是她一天里话最多，笑容最多，最活泼欢快的时刻。好像登台后开始表演的花旦，她鲜活起来了，但她却不是她了。
她表现得是那么地依赖崇拜迷恋他，他一面自得着，一面忍不住欢喜着。
五天过得很快，于乐找到魏萍，要辞职。
魏萍看她许久，慢沉地说：“再做一个月吧，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吧，过些时候就过年了，年前几天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留下吧，就当帮萍姐一个忙。”
于乐笑，“对不起，萍姐，家里出了点事，实在没办法了。”
魏萍沉沉地看着她，良久，叹口气说：“萍姐一直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只管告诉萍姐，能帮到的，萍姐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萍姐。”
“嗯。”魏萍摆摆手，低头拿出账本，为她计算工钱。
临时工的就职与否，店长魏萍完全可以做主，发放工资也不需要向杨哲申请同意。
一共是一千两百八十三块钱，装在一个信封里。于乐道过谢，拿过信封才发现上边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她一怔，抬头看到魏萍眼底沉暗的一抹亮光，心底微微一热。
“我家里电话，有事记得找我。”魏萍拍拍她的手，摆摆手，转身走开，去整理刚送进来的一批新款。
于乐在柜台前站了片刻，看了会儿魏萍工作的背影，转身离开，㊣(4)很安静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杨哲不知道她已经辞职的事，中午依旧把车停在老地方等她，等了良久都不见那个雀跃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给于乐打电话。
“还没下班吗？”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依稀还能听到播音员播报汽车班次的声音。
杨哲皱起眉，飞快地问：“你在哪里？”
于乐说：“我在长途汽车站。”
“去哪里？和谁？”
于乐顿了顿，如实地说：“去上海，和姐姐。”
杨哲说：“去上海干什么？”
于乐依旧如实回答：“看病。”
杨哲忽然想起于乐说过于悦伤到腰椎，腿疼的事，面上沉黑之色稍有缓解，嘴唇抿了抿，声音放柔了一些。
“是你姐姐的腿病吗？”
于乐只是“嗯”了一声。
杨哲说：“几点的车？”
“十二点十分。”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从工人路到新城长途汽车站，开车过去的话，十分钟可以到，但可能会很匆忙。
“先别去好吗？我马上过去。”
于乐说：“太麻烦了，要检票了。”
“听话。”杨哲沉声地说。
于乐顿了顿，说：“好。”
杨哲挂了电话。
于悦看着挂了电话后，神色微恍的于乐，忍不住问：“是谁？潘队长吗？”
于乐摇头，笑了一下，说：“不是，是森马的老板。”
于悦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
“他说要过来找我们，让我们先别着急上车。”
候车室的广播已经开始通报：“天台至上海的旅客们请注意！您所乘坐的班车已经开始检票，请您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去指定的检票口检票，谢谢！”
☆、第七十五章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于悦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几天于乐和杨哲走得很近，每天都是杨哲接送她上下班，她见过杨哲几次，对那个外表俊雅，笑容和煦的高贵男人印象很深。
杨哲来得很快，广播里播音员在催促没有上车的乘客赶紧上车。
他的皮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于乐站起身来，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汽车票，“一百多块钱呢，浪费了。”
杨哲自看见她的时候，额头上微皱着的痕迹就消失了，他拿过于乐手里的车票，随意看了看，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从工资里给你补上。”
于乐笑，“我已经辞职了。”
魏萍显然还没有告诉杨哲于乐辞职的事，杨哲眸色一闪，说：“嗯，也好，做导购很累。”
于乐笑了笑，眼底闪着一抹调皮之色，指着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于悦说：“这是我姐姐，于悦。”
尽管以前见过杨哲几次，但看到都只是背影或者一个侧脸，于悦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和杨哲见面，她惊讶于杨哲的英俊，更被他雅贵的气质所折服。
杨哲面朝于悦点点头，姿态得体，优雅大方。于悦也大方地回了礼。
于乐说：“你得补偿我们，车子开走了，你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杨哲钩起唇说：“嗯，吃饭了吗？”
于乐指了指椅子上放着的熟食包装袋，理直气壮地说：“还好没吃，正好，你请我们吃大餐。”
杨哲很爽快地答应了，帮两姐妹把随身带着的物品都拎在手里，问：“想吃什么？”
“去杨帆吃海鲜。”于乐真是很不客气，挑了市里最昂贵的饭店。
杨哲笑容温和，点着头答应。
他不让于乐和于悦单独去上海，但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他曾经说过的那个杭州的骨科专家会来天台给于悦看病，他只在吃饭的时候说自己会把近几日的工作时间挤压一下，腾出点时间陪于乐。他手下的产业并不只有森马专卖店一样，温州、上海、杭州、宁波的连锁店密密麻麻，不止服装业，饮食娱乐都有涉及，只是在天台，他的产业目前就只有森马专卖店，所以他很忙。但这些，于乐并不知道。
于乐笑容欢愉地吃着饭，基本上杨哲说什么就是什么，偶尔会撒娇让杨哲给她剥个虾壳，听话顺从地无懈可击。于悦沉默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免暗自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从何问起，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杨哲将她们送回家，得知于悦请了三天假，他提出明天带她们去杭州看病。
杭州距离天台不算远，开私家车从天台去杭州花不了两个小时。
“好，那明天等你来接我们。”于乐拉着他一只袖子轻轻晃了晃，仰着头，轻笑着看着他，似乎是依依不舍。
杨哲摸摸她的头，等她松开袖子才转身上车离开。
等视线里没有车影的时候，于乐微翘的嘴角慢慢收敛平复，眼底的娇柔喜色也迅速褪去，很快蒙上一层清冷之色。
于悦不安地看着她，“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吗？”
于乐转过身，看到于悦紧皱着眉的样子，连忙微微一笑，眨眨眼说：“姐，你觉得他好吗？”
于悦心中一紧，“小乐，你不会是……”
“姐，他说喜欢我。”于乐说着，忍不住笑。
于悦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是想要通过她的眼睛看清楚她心底的想法，她难得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你还在念书，有些事情现在还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