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潋修华道不妨事，倒是沈姐姐，一副嫌弃的样子：“这般言辞，日后其他妃嫔那里，多了你去用，何苦来我们这里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知道周妹妹与你都是辛苦，到底事情急了些，你又在我们中间的地界。”
“哦~？”我纳罕：“今日我们离去之时，眼见皇后已然将瑞妃的罪名坐实了，只等发落了，只是不知为何旨意如今还没个着落？”
“我今儿个来，就为的这事。”沈姐姐喝了口茶，道：“今日你们离去之时，瑞妃私会重臣、谋害妃嫔的罪名本已坐实不假，但瑞妃对皇上苦苦哀求，皇上恐怕会顾念旧情……。”
我与潋修华对视，后沉默片刻，“也罢，只是这罪名重大，皇上就算想网开一面，也未必能左右多少。毕竟，咱们的皇后娘娘亦不会袖手旁观。”
“姐姐糊涂，皇上今晚留宿凤藻宫，为的怕就是这件事。如若皇上对皇后动之以情，瑞妃的处置，怕也就难说了。”
我低头顺了顺裙摆的流苏，叹口气：“罢了，如若皇上能为瑞妃求情，也算他还有心，不至于让咱们心寒”
沈姐姐放下茶杯，神色一凛：“妹妹可是糊涂了~！？你我初初怀了孩儿之际，瑞妃是如何对待你我？！还有怀玉！如今心软，斩草不除根，日后定是后患无穷！”
“我并未忘记，只是瑞妃如今族人在朝中大不如前，也怪可怜间的。承欢多年，膝下无子……。”抬头见沈姐姐与潋修华皆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禁笑了：“这些，不过是准备说给皇上听得话而已。你们可曾想过，皇后此次如若扳倒了瑞妃，下一个眼中钉，便是咱们三人之中的一个。”
因我的一句话，沈姐姐与潋修华都默默点头，“怀玉的事，我从未忘记，只是感觉此事诸多蹊跷，我暗暗猜测，皇后于这番事端上怕也脱不了干系。不过为瑞妃求情，这番话语，谁说了，都会变成皇后的心头刺。虽可讨得皇上一时的欢喜，但日久天长，皇后娘娘咱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潋修华接过话来：“不如，让钰婕妤应了这份好差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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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康良人
想起初入宫门避宠之时，钰婕妤对我亦是百般刁难，几欲将我处之而后快。六宫册封之时，亦傲慢未曾答谢。潋修华的提议深得我心，平日里，她对我二人都是避而远之，倒是对沈姐姐尊敬有加，所以，这提点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沈姐姐手里。
第二日一早，梳洗停当，早有内监来报说皇后娘娘去了今儿个的晨昏定省。
“初冬的寒风，刺骨了些，奴婢命人生些火盆子进来可好？”见我点头，鱼儿领命出去了。
青羽拿来厚些的披肩为我披上，道：“今儿个一早，冯贵人就去了御书房门口等皇上。”
侧头，青羽继续道：“棠樾宫的宫俾刚才带了襄贵妃的口信儿，说一切皆有宛如办妥。”
“本来本宫是不计较这些小事情的，但近日听鱼儿说，钰婕妤常在背后诋毁本宫，纵然本宫再深明大义，也不能让人这般欺了去。你是否觉得本宫太过计较？”
碧桃拿了新寻的话本子进来：“小姐何必这般，如若换了是我，怎能让她嚣张到此时？！还给了她九嫔的位份。当日在御花园中，她可是命人欲掌掴小姐，若不是皇上赶来，还不晓得怎样呢。！”
我抿嘴轻笑，指着碧桃：“青羽，你看看，如今碧桃倒是越发会说话了，你们这嬿汐宫半个主子，可不是虚的。也罢，传膳吧，我也饿了，唤鱼儿进来，咱们一道用了。”
用了早膳，因着火盆子的缘由，内殿也暖和了不少，拿了新的话本子才看了几页，外头就来禀，“林大人求见。”
青羽几个此时正在圆桌上做些小孩子穿的小袄子和肚兜什么的，听见通传想收拾了被我拦了下来，“你们几个忙你们的，只是例行请脉，可不许偷懒~。”
我们几人正笑着，林良玉就进来了，后头跟着个面生的紧的男子。用眼神询问，林良玉行礼回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这是微臣的徒儿，名唤林奕扬，是可信赖之人。日后微臣如若为着太医院修书之事无法分身，便可唤了他来。”
我点头，命碧桃拿了些银锭子赏了林奕扬，这才由着林良玉为我请脉。
“娘娘一切安好，只是身子虚了些，还是少费些心思，多多安胎修养才是。”
“本宫也想，只怕事事不随人愿，劳大人记挂。这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
“恩……，奕扬自幼无父无母，一直在我家中。他对药石之事也颇有天资，所以微臣早几年带在身边。”
我笑着看向林奕扬道：“那，日后本宫与这嬿汐宫，还要多多劳烦林大人了。”
林奕扬忙行礼道声不敢，林良玉又道：“微臣有些事情要回太医院，恐今日无法为娘娘在殿中制药，留了奕扬在此，娘娘安心便可。”
我点头应了，对他抱之一笑，他便也退下了。林奕扬随了林良玉取了药来，便在殿中小厨房开始熬制。如此，快晌午的时候，处置瑞妃的旨意终于下了。
命碧桃亲自去外头问了，过了一刻钟，便来回了我：“小姐，皇上下旨，降瑞妃为良人，幽居瑞华宫，无旨不得见驾。小顺子被赐凌迟处死；喜鹊告发有功，赏一百金，留凤藻宫伺候；安修华进封为昭仪，赐号安。另下旨，赐仙去的怀容华为淑容，赐号华；华淑仪的父亲怀副将亦受封官。”
我点头，将手头的话本子扔到一边，心中不知该喜该悲，只是空落落一片。
瑞妃终是逃过了死劫，虽说降为九嫔之末的良人、无旨不得见驾，亦够这位昔日宠冠后宫的瑞妃娘娘受的；但，允徵还让她住在瑞华宫中，并未打入冷宫，可见那日我猜测的不错，只是这一场戏下来，终是便宜了安昭仪与喜鹊二人。
“我为了自己打算，终是没有帮怀玉报仇，碧桃，本宫是否太过自私？”
“小姐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个儿~！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相信华淑容也会理解小姐的处境。”
我摇头不语；“贵妃娘娘何必自扰，逝者已矣，碧桃姑娘说的对，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娘娘安稳在世，对仙去的华淑容而言，许才是最好的。”
侧身看着林奕扬端着药，站在碧桃后头侃侃而谈，并不言语；面上亦看不出冷暖。林奕扬将药安放在圆桌之上，跪下叩首道：“微臣多嘴，请娘娘赐罪~！”
碧桃忙在一旁劝解：“小姐，林大人也是为小姐着想，所言句句属实。小姐就饶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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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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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祭奠
我转眼，将碧桃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看得她亦是心头纳罕，只得唯唯诺诺道：“小姐~~！”
我“噗嗤”一声笑：“我还未出声，你就紧着为林太医求情，莫不是…春心动已？”
本是闲来无事说的一句玩笑话，不想面前的两人抬头互看了一眼，都红了脸。我心中惊喜，莫不是被我言中了不成？
面上不动声色，唤了鱼儿伺候我用药，“本宫并不怪罪林太医，太医快些起来吧。”用完药，漱口，含一枚甜蜜饯儿，这才打量着林奕扬：“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解，比你师傅还要强上一些。日后，无事多来我宫中走动些吧。”
林奕扬谢恩出去，才问鱼儿青羽去凤藻宫可曾回来，就听见外头传来青羽揭开帘子问安的声音。
“差事办的如何？”“皇后娘娘已经恩准娘娘在御花园中祭奠华淑容，并让奴婢问娘娘一句，钰婕妤娘娘可否相熟？”
吐了口中的壳，鱼儿递上帕子为我拭了拭嘴角，“你是如何回答的？”
“奴婢只说，钰婕妤似与娘娘同年进宫，但平日不太往来，所以不甚相熟。回问皇后娘娘何意，皇后娘娘只说没什么，不过随便问问。”
我笑着点头，招手让青羽坐下：“好啦，正经事情说完了，咱们之间，就不要如此了，怪难受的。”
转身对着鱼儿道：“昨儿个让你们预备的祭祀用品都制备妥当了没？用完午膳，半个时辰之后，就去吧。”
午膳之后，休息片刻，就著宫俾开始为我梳妆，挽了最简单又惹人怜的浣纱髻，略施粉黛，让脸色看起来稍稍少些气色的样子；在宫中，白色是大忌，所以，只是准备了杏色的宫装换上，虽说是午膳以后，但外头已然寒风吹着，青羽又在外头为了加了同色的披肩。出门前，对碧桃、鱼儿和一众奴才千叮万嘱。
我笑她如今快像了我母亲去了，她却一派正经的说：“娘娘如今怀育龙嗣，反倒自己个儿不当回事，本来是不能让您受风，怕受风寒；如今娘娘执意如此，就多穿戴些，免着自己受罪。”
“若不是你要主持嬿汐宫中事物，你啊，非跟了去不可，好啦，时辰不早了。”这才出发。
一路上透过轿撵的幔帘看着宫中，往日里宫中满是姹紫嫣红，今日甚是萧条，看来皇后娘娘这一手敲山震虎的戏码，很是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