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家。
回家吗……
晏桐开心的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被木维指挥着从随身物品里掏出了钥匙，又被指导着怎么开门。
这是丛最的屋子。
钥匙在门锁上胡乱弄了半天才被晏桐搞定，他握住门把，轻轻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阴霾气息吓了一大跳。
屋子里黑漆漆的，可外面明明阳光普照。
晏桐石化在那里，死过一次，对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总是有些畏惧。
木维察觉到他的僵直，好笑的骂道：“胆小鬼。”
晏桐委屈的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怎么辩解，再睁大眼睛看了看，被刷成黑色的墙壁，仅有的几件家具也是灰不溜秋的颜色，墙上画着一些诡异的图腾，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是被黑暗吞噬了所有的颜色，显得格外诡异。
这个丛最，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木维想，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丝压抑，痛苦和悲哀，不属于他的复杂情绪，晏桐惊呼一声，抚上自己的眉头。
“感觉到什么了吗？”木维轻声问道。
“不知道，头痛。”晏桐有些紧张。
“那进去吧，一会休息一下。”木维想到，大抵是晏桐慢慢习惯于这个身体，能感受到一些遗留的意识了吧。
晏桐嗯了一声，慢慢走了进去。他对这个地方也有些微妙的熟悉感，甚至偶尔能闪过一些片段，慢慢地也就不怕了。
这栋房子是个两层的小楼房，底下就是一个大的客厅隔出了一个餐厅，还有一个厨房。晏桐往楼上走，楼上面得光线好了许多，一拉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
他现在也对这个世界了解了许多，知道水银镜子不会吞噬人的灵魂，和照妖镜什么的更加没有丝毫关系，于是放心的走了进去。
“站着别动。”木维说。
晏桐疑惑的站在那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年的身体白皙而单薄，有一张非常清秀的一张脸，过长的留海遮住了大半的眼睛，看起来很是阴沉。晏桐不满的撇了撇嘴，轻轻把头发拨开，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下面打出了一点阴影，显得有些深邃，杏核一般的形状，翦水双瞳，像是有星星落在眼睛里，闪着纯粹的光芒。木维透过他的身体，依稀能看见晏桐从前的影子。
“你在看我么？”晏桐偏了偏头，有些羞赧的问。
“嗯。”木维略微有些走神。
“我以前，比他好看一点。”晏桐眨了眨眼，说道。
像是蝴蝶扑动了羽翼一般，镜子里的那个少年也眨了眨眼，睫毛一根一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木维回过神来，逗弄道：“以前的镜子，可没这么清晰，你怎么知道自己比他好看。”
晏桐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沮丧的走开。他装作很忙的打开衣橱，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木维觉得他的小心眼异常有趣，晏桐在他面前越来越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两个人开始评论起衣橱里的衣服来。
“这件衣服……好奇怪……”晏桐拽起一件黑色的衣服：“有两个尾巴。”
“这是燕尾服。”木维说道。
“我喜欢这件。”晏桐又拿起一件白色的上衣在身上比了比，木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件改良的唐装。
“这里的男人也穿裙子么？”晏桐摸了摸那套蓝色的水手服。
那个人，还喜欢角色扮演么，木维汗了一下。
他最初选择这个身体的时候，丛最已经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连残留的意识都没有，像是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木维本以为这个人性格阴沉，也并没有什么好友，是最好的寄生体，没想到麻烦还挺多的。
但木维并没有兴趣去挖掘丛最的内心世界，他只想快点帮晏桐解决这个身体的麻烦，好安心的离开。
晏桐有些累了，木维催促他到床上休息。
房间有一阵子没有住人，总有些碎尘，晏桐打开橱柜，想换套被褥。
木维第一眼看到橱柜里的东西，暗道不好。虽然已经改良了许多，但还是一眼能看出那些鞭子，玉势，乳夹，红烛和其他东西的作用，晏桐脸色惨白，心脏几乎痉挛，只能紧紧抓住柜门，俯下身体，大口的喘气。
他努力的蜷曲，想把自己好好保护起来，木维能感觉到心头那强烈的窒息感，只能不停的用语言安抚他。
晏桐抱着腿，听见木维一遍一遍的要他别怕，说着已经过去了，但都像隔靴瘙痒般，丝毫缓解不了他的疼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云淡风轻了，本以为能够慢慢坚强起来，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用，心里嫌弃自己的软弱，但怎么也控制不了。
木维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安抚了几句，又恨恨地骂了起来，丛最的情人，那个像毕青的男人，早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维施了点力，让晏桐站了起来，晏桐倒在床上，细碎的灰尘扑面而来，有些落在眼睛里，微微刺痛，晏桐没有力气，躺在那里，慢慢睡了过去。
他开始做梦，又不像是做梦。
站在那个熙熙攘攘的街头，他看见毕青坐在高头大马上，俊逸的面容，严肃的表情，已经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了。他穿着盔甲，阳光下闪闪发光，晒黑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个文弱书生，倒像个真正的将军。
男人俯视着他的臣民，被他们簇拥着，像是从前那首诗预言的一样，红日一般升起。
晏桐抬头看他，心里满是骄傲和酸楚。
毕青的视线慢慢扫过他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满是不可置信。
晏桐看着他，点点头，阳光明媚，他微微地笑了，干净而动人，身后有人拉住他的手，晏桐诧异的回头，男人比他高了一个头，像是蒙了一层纱蔓一般，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容。
“走吧。”男人说道。
“木……公子……”晏桐似惊似喜。
男人没有应声，只拉着他，逆向人流，穿过人群。
“小桐！”毕青在后面大声的呼喊，却怎么也穿不过人群，他的副将诧异的拉着他：“王……你在叫谁？”
“小桐……是小桐，我看到小桐了！”毕青有些狂乱，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奇怪的白衣人和小桐如同在无人之境的地方向前走着，而自己却根本突破不了人群。
晏桐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