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晏桐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啊,该是……梦醒时分了。
  醒过来,便是春暖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
  晏桐睁开眼,阳光照了进来,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
  ***
  衣香鬓影的宴会上,摆着几组开胃小菜和一些漂亮的花卉,迷人的香气四溢开来,说不清是食物还是花的香气,不过都很让人喜欢,晏桐从梦中醒来,才记起今天是陈璇的生日宴会,他第一次正式的参加宴会,对这个城市又不熟悉,担心迟到,匆匆地就过来了,肚子有些饿,也要先忍着。
  一切还没有正式开始,几个为宴会弹奏的姑娘坐在演奏台上,嘻嘻哈哈的交谈。这是一个中式晚宴,宴会的主人请来的乐师队伍也是一个演奏中国音乐的乐团,他们带了古筝,扬琴,琵琶,二胡,竹笛,箫,葫芦丝,独弦琴等中国乐器,能够预见会有一场精彩的演出。
  晏桐看着那些乐器,眼神炙热,目光灼灼。他从前在馆里也是练过这些的,来到这里,突然再度看到,觉得很是亲切。
  坐在古筝前的一个姑娘注意到他热切的视线,友好的朝他笑了笑,旁边的女孩偷偷捅了捅她,古筝女孩嗔怪的捏了她一把。几个姑娘被吸引过来,一起看向对面这个清秀的少年。
  黑色的头发柔软的贴着面颊,衬托的双瞳益发的皎洁,月白色的丝绸制中式上衣流畅的贴着少年纤细的身体,勾勒出青涩的诱惑,宽松的长裤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轻轻摆动,像一幅典雅精致的水墨画,引人入胜。
  这是一处好看的风景,女孩们都不忍心移开目光。
  晏桐突然被这么多女孩子注意到,有些手足无措,他偏过头,像一只误入人群,惴惴不安的小动物。
  这一转头,便看到医院里的那个男人同一个女人携手走了进来。
  女子穿着一袭旗袍,看起来很是婀娜,男人像是配合她一般,也穿着一件唐装上衣,两个人都带着微笑,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晏桐觉得自己该上去打招呼,又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不是如此,便小声的问木维:“我该上去问候他吗?”
  木维昨天从梦里把晏桐带出来,多少有点伤了元气,但他不去,又担心晏桐被梦魇住,醒不过来,谁知道晏桐居然自己主动跟他走了,微微让他有些意外。
  晏桐正踌躇着,女子已经主动走了过来,她的双手叠起放在腰部,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姿态。晏桐慌忙说了句你好,就呐呐不成言语。
  女子掩着嘴笑了,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行州,你到底是怎么跟这孩子说的,害他这么紧张。”
  隋行州看了晏桐一眼,有些疑惑,有些感伤,他不知道丛最是什么时候变了,丛最……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阴郁的,野兽一般的少年,在他不知不觉中,怎么变成了这么陌生的样子?
  晏桐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他面对着大门,看见客人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在进门的时候,将红色的小袋子递给坐在门口的女孩。
  木维这才猛的想起,他们并没有为这场生日宴会准备礼物。
  晏桐更是觉得不安,他初来乍到,本来就担心做错事,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对过,他愧疚的对女子行了个礼,说道:“夫人,在下出门时太过仓促,忘了备礼,实在抱歉。”
  陈璇有些诧异的看了隋行州一眼,她知道隋家的老一辈是很崇尚古风,这个孩子亦是行州老宅里长大的孩子,却没想到他说起话来,居然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怪异感。
  但他举手投足间又不觉得违和,真是奇怪。
  隋行州这才放下心来,丛最从前很是古灵精怪,偶尔也喜欢玩玩角色扮演,虽然一般是在他们亲热的时候换上,但现在看来,也不会觉得奇怪。
  晏桐见陈璇脸上古怪,以为是自己失了礼节,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弹古筝的姑娘还在看他,晏桐心中一喜,拱手道:“夫人勿怪,不如让在下为夫人弹一首曲子赔礼,可好?”
  隋行州以为他在胡闹,却也觉得有趣,宠溺的朝他笑了笑:“胡闹,看是你自己想玩吧。”
  晏桐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情有些不适应,微微偏了偏头,陈璇笑着拍了拍隋行州的手,嗔怪道:“让他去吧,有什么关系。”又悄声说:“那个弹古筝的女孩子一直看他,小最怕是想借机认识她呢。我们撮合一下,也是好事。”
  隋行州的脸色不易察觉的沉了沉。
  此时客人断断续续的也都来齐了,两人都没把晏桐的话当成一回事,于是默契的转身同一些亲友寒暄起来。
  晏桐走到女孩面前,轻声说道:“可否借姑娘的古筝一用。”
  唐棠呀了一声,面前的少年用一双水色潋滟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像是有一汪美丽的湖水,她有些失神。听到少年又问了一句:“姑娘,可否借你的古筝一用?”
  唐棠有些惊讶,男孩子弹古筝的不是没有,但极少有,古筝的演奏动作中多有飘逸,与柔婉的感觉,这样子女孩子做出来会适合一些,男孩子来做,有些不那么到位,失了这一股柔,到位了,则担心会有些女气,中间的度很难把握。
  晏桐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看了面前的古筝一眼,这把筝的选材上用大叶紫檀,算不上极好,但也不差,制作精细、造型秀长端庄,不失为一把好琴。
  “啊……”唐棠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她从琴袋里拿出一套弹筝用的指甲,递给晏桐。
  晏桐接过来,古人多是用自留的真指甲拨弦,第一次看到假指甲,很是好奇。
  唐棠见他神情天真,眼神里有毫不作伪的热情,越发的有好感,她站了起来,让晏桐坐下,问道:“要我教你吗?”
  少年将指甲举起来,放在眼前看,像是从未见过的样子,让唐棠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啊,不用了,谢谢。”晏桐礼貌的说道,他戴上指甲,左手在古筝上按了一下,滑了一个音,余音缭绕,晏桐赞许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把好琴。
  他从前在馆里,弹的大多数是一些阳春白雪的曲子,后来跟了毕青,为了讨他欢心,练得最多的还是一曲将军令。
  少年端坐在演奏台上,像是若有所思,他的眼神清亮,不经意间便露出点点笑意,行云流水的曲子从他的手指一泄千里。
  大段的摇指和左手弹奏,鼓角声声,旋律紧张而神秘。
  唐棠站在他旁边,被一气呵成的古曲所震撼。秦弦络络呈纤手,宝雁斜飞三十九,她学了十年的筝,自是明白这个少年的功夫之深。
  旁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这曲子磅礴大气,这个弹筝的少年更是秀气飘逸。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在灯光下显出淡淡的蓝色,一双眼睛,似乎住着满天的星星,明亮而皎洁。更须妩媚做腰肢,细学永丰坊畔柳,身姿摇曳,斜斜看过来一眼,生生带出一丝魅惑。
  这是一个尤物。
  这个尤物怎么这么面熟?
  “是你!”狄家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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