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1)
“白起庄,大央国民史,隶属皇族史馆,记录江湖与民间之事。区分有道,工、农、商、士、卒皆有涉猎。其行大公无私,受百姓尊重至极——”
少年合上书册,白皙的面容有一丝憔悴。床太硬,根本睡不好,真想回府啊……
当初老亲政王一手建立起白起庄,又是为何把它托付给白将离?而今,又是谁让自己假扮白求商在白起庄无所事事的住着?
尽管很多困扰,但是……竟然因为在那个男人身边,他便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真是……没有骨气!
闭着眼眸往身后摸去,少年的手指触到外衫扯了过来,直接套在身上。暗黑色的外衫绣着银边,把那张脸衬托的越发苍白。
“求商、求商,你动作快些,白老头等着呢!”小史商在门外跺脚。大热天的,再不快些就烈日当空了。
“来了来了……”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求商,你好了没?”小史商拍拍门板。
“我在动了……”他的手指动了动。
良久。
“求商,今天煮的是燕窝粥……”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们走吧!”神采飞扬的白求商迅速的出现在门前。
白将离掩唇轻咳,不动声色的背过身去,挡住了小史商对他火热热的视线。
“白老——咳咳,庄主,我们快些去吧!”白求商挎着小布袋,一脸渴求的望着他。
白将离缓缓看着他胡乱束起的长发和发亮的眼睛,眸中闪过淡淡的温情,片刻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恩。”
白求商愉快的跟在他身后,轻盈的踩着他的影子。
吝啬……不、不、不,勤俭的白起庄也有燕窝粥,真是难得啊!
小史商望了眼手中白冒着热气的白馒头,默默的举到嘴边,啃了一口,冲淡唇间野菜粥的苦味。
大厅内。
“燕窝粥?”白求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黄绿夹杂的物体。
“呀,求商你起得晚,粥没了。”白将离惋惜的看了他一眼。
周围的弟子都悄悄抬眸。燕窝粥?不得不说啊!
“呃,庄主,今早我们也没喝到燕窝粥。”坐在最里面的小弟子弱弱的说。
“天未亮,我便已尝过。”白将离不动声色,儒雅清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弟子们都不由垂首,已经有些孩子红了耳郭。
对,庄主是大央雅儒,怎么会打诳语呢!
弟子同情的望了眼看起来很受打击的九公子,决心把这件事作为今日的功课记下来。
“求商,既然如此遗憾,你只能随便些。”白将离惋惜望着他。
白求商面容呆滞,手指微颤,久久不能回神。
“求商,这个馒头留给你。”小史商戳了戳求商的肩头,把揣在怀里温热的馒头递给他。
“既然史商为你备了早膳,那我们就直接走,方水西街的刘老板是个惜时如命之人,晚了恐怕有伤和气。”白将离转身,杏色的衣袍随风浮动,边上的流云纹路一起飘,看在众弟子眼中,分明是荡漾着一股谪仙般的气质。
走你家二三四五六七八大爷!
求商心里暴怒了。
喷火的眼眸瞪着他,刚想破口大骂,忽然肚腹一阵熟悉的剧痛,让他神魂一震,立刻抿唇,薄薄的细汗顷刻间覆了身。
咬牙忍了忍,他努力平复心态,默念着大哥传授给他的心经,不着痕迹的挥袖抹了把脸。
“庄主我们走吧。”深呼吸了几次,他眯着眼睛看向背光的某人。
那人长发束起,微有些发丝垂下面容,虽是背光,他也能感受到这人唇角的薄笑。
若不是他相信自己的易容之术,还真会以为白将离想气死他!
摸了摸依旧疼痛的肚腹,他接过小史商的馒头,狠狠的咬下去。
方水西街,靠着工艺雕刻著名,大央皇室多选此处作为对外交易地点。倘若方水西街商龄再长十年,必定被选为皇商。
白起庄写商史的弟子多次前去拜访,都被拦在门外,不得入门。直到前些日子云游至西陵的大央雅儒白将离归来,亲自送上拜帖,才得以受邀。
今日,他们就要去求教刘掌柜致富的秘密。
白求商坐在马背上,瞪着前方带着几分清冷的背影,几乎想把他挺拔的背影烧出一个洞来。
接近正午,烈日当空,小史商热的快蔫了。侧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到一旁的大央雅儒还是一脸淡然,清隽的眉目没有丝毫的变化。杏色的长袍随着热风飘啊飘,果真飘出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寒来。
这边再看一眼白求商,少年白皙的面容居然隐约着一股寒气。黑色的衣袍看起来很吸热,可是,求商看起来怎么跟寒冬腊月似的?
“方水西街便在前面几家铺子之后,史商,你若渴了,不妨尝尝拐角藤树下的酸梅汤。”白将离瞧着小史商,眸光不经意瞥过白求商,看他暗自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俊眸微垂,抬袖轻咳,不着痕迹的掩去唇边的弧度。
城中百姓多次目睹大央雅儒,总把他当做一道风景来欣赏,这街道上搭着棚子或是撑着大阳伞的摊子,摊主都搬了把椅子,佯装揽客,摇着大蒲扇坐到外边偷瞧他。
“我也要去!”白求商勒马,朝着小史商扯出一个笑容:“史商,借我些银两吧!”
“开什么玩笑!”小史商惊惧的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大了些,察觉周围的百姓都望着自己,他很虚弱的咳嗽起来,然后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求商,我们白起庄的弟子那还需要分什么借不借,你……直接拿去便好,兄弟情义情比金坚!拿银子……不要留情啊……”小史商哽咽的说道,看着白求商果真毫不留情的倒出银子,连连捂着心口抽气。
周围百姓见此,不由感叹:白起庄当真情义天地,不入世俗。
又见大央雅儒目视远方,对此不闻不问,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百姓立刻被大央雅儒随风摆动的衣袍吸引,觉得此刻自己真如身在流云天端一般,清风拂面,好不惬意。
“史商,一起去吧!”白求商下马,牵着马缰绕过白将离,站在前方喊他。
“我、我不渴……”小史商嗫嚅,心酸的把瘪下去的钱袋揣回怀里,默默仰望天空。云朵都成了一枚枚铜钱,落下来砸死他吧!
“那我去了。”白求商面不改色,把良心吞下肚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那酸梅汤的小铺子走去。
路上行人甚多,有几分比肩继踵的意思,石板路上尘土飞扬,被阳光一照,更多生出些燥热。
白求商丝毫未察觉,眯着眼寻找大招牌。
人声鼎沸,好喧哗啊……
求商看着前方香火颇盛的寺庙,不由的摇头。
夏祭方过,祭拜的百姓依然不减,倘若每年一季借此大做文章,想必又是大赚一笔。这大央民风多半豪爽,定不会计较小钱,真是可惜啊!
思及此,求商又忍不住朝那寺庙看去。
“淫贼,还不快束手就擒!”不知哪儿传来一声暴喝,前方顿时起了骚动。
白求商好奇的探了探头。白日起了淫贼,这怕是天大的一件事,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白起庄弟子,可得好好的记下来!
混乱之中,一个佝偻的老人刚从香烛铺买来的爆竹被人一撞,顷刻间脱手,正巧掉入面摊离锅的火炉,爆竹遇火,瞬间便噼里啪啦的炸起来。
白求商惊了一跳,牵着的马匹更是受惊,卯足了劲想摆脱他的桎梏,求商清晨气虚,力道自然不够,马匹片刻便挣脱了他的手,横冲直撞起来。
周围百姓被疯马惹的惊叫声不断,不少人跌跌撞撞,牵连大片。
白求商有些迷茫,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几乎夸张的场景,困惑的挠挠头。
怎么觉得,这些百姓格外的欢乐?
正准备随着人潮躲入一旁的巷子,忽然面前生出一阵强风,只听耳旁几声尖锐的笑声,他的领子就被人提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料想你追的如此紧,我本以为你只在晚上守着,不察觉白日你也丝毫不放松警惕。可惜你警惕又如何,这大街人来人往,我要逃脱可是易如反掌!”
迎面而来的脂粉味让白求商打了喷嚏,他摸了摸有些红的鼻尖,慢吞吞的遮住脸,刚想偷瞄,却见抓着他的人惊奇的咦了一声,把头低下就凑过来闻了闻,随即眼神闪烁。
“想不到我在江湖纵横多年,如今也能遇见如此上等美人,初闻这幽香恍如清泉,现下仔细一嗅,到多出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多谢谬赞……”你是在江湖采花多年,如今下了媚药,欲求不满出现幻觉了吧!白求商看着他虽是白面却犹有纵欲过度浮肿的面容,朝他虚弱的露齿一笑:“这位大爷,您换一个人做人质如何,我快撑不下去了……”
说完,又见淫贼兄身后一道黑影飞现,大喝:“淫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眼见追兵在即,淫贼兄又拎着白求商往前飞奔,跃过惊慌的人群,踢倒一个装满萝卜板车,回头朝着被阻挡的捕快大笑:“我若进了方水西街,你料想还能由你撒野吗?”
被拎着的白求商有些头晕,肚腹间的疼痛越发的剧烈,他苍白着一张脸,刚想和淫贼兄打个商量,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傲然立在一旁酒肆二楼。
他心一沉,连忙拉住淫贼兄得袖子,低声喝道:“不要进方水西街!”
不料淫贼古怪的看他一眼,脚程竟越来越快。
混蛋!方水西街也算皇族庇佑之地,决计不能出现打斗,即使为民除害,双方也均会被判处重刑,更何况、更何况方水西街未建成之时,这块地方就早早立下规矩,凡女子入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