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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朵白花摘掉然后抓狂地撞墙恸哭一番自己的遇人不淑。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姐姐告诉你的?我看着苏歌,笑笑,说,你姐姐肯定不会告诉我他们曾将和医院某些医生勾结做过这种营生,会被揭发的,而且,那个医生不是已经神奇的离职了吗?只剩下一个似乎与此事无关的护士说我眼熟。
苏歌的眼神更迷惑了。
我低头,眼神突然酸涩,说,苏歌,你总是会喝醉酒,喝醉酒的你, 除了会剪碎我多喜爱的床单,还会跟我说这些秘密.....
苏歌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这样?
我说,如果我害了你,你会不会记恨我?
苏歌说,我不会记恨......吧。
我点了一支烟,摸了摸苏歌的脑袋,我眼神苍凉地看着苏歌,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给你一包砒霜,你也会当蜜糖吞下去的。
苏歌看着我,瞳孔清澈,他说,何欢,我永远不会给你砒霜的。我舍不得。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朵戴在发簪上的小白花,是在悼念自己爱过的颜烈,还是悼念自己爱过的那段爱情。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日,在病床上,我看到颜烈的掌心,纹着两个青色的字:何欢。于是,我反复的摩挲着他的掌心,怔怔的,泪如雨下。
13.尾声
书上说,红尘里的男女,总是要在情爱里,跌倒很多次,才能找到最后的幸福;也有一些倒霉的小孩,青春薄凉之后,再也不会遇见爱情。
大学毕业那年,我离开了苏歌,离开了那座北方的城。
南方的小城里,阴雨绵绵的季节,小腹上的伤口常常会疼痛。疼痛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颜烈,想起他那瘦削的双手和忧郁的眼睛。我也会想起苏歌,甚至,想起耗子。
他们都曾在我的青春里出现,又远去。
我会抽烟,在烟雾缭绕中渐渐薄去的岁月,苍老的容颜,还有那个爱过我的少年。
11.你来唱过我的安眠歌 文/张芸欣
1
2000年的时候我只有19岁,刚考上景安一所二流大学的中文系。将来的工作基本是教书育人或者办公文秘。
周家琦是我在景安唯一亲戚表姨的儿子。我和他是我来到景安之后才熟悉起来的。在景安重点中学17中上高二。表姨是早年嫁到景安就在这里落了户,生了这么一个老是损我的表弟也十分无奈,由于我在景安就这一个亲戚,所以妈妈让表姨多照顾我,表姨就老让我上她家吃饭,于是对于表弟的诸多使唤我也得受着。
我记得我第一次上他们家的时候,他抱着一盆仙人球坐在院子里说话,连我站在他身后也没发现,他和仙人球对话到一半的时候,可能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愣了一秒之后,就以惊天动地的声音大喊,妈妈,这是什么东西?
我脑袋后面浮现大滴汗,我赶紧捂主他的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谁是东西啊,你再吵小心我灭了你。
想我夏可可别的不会,搞凶狠最有一套。他果然很听话,但是没过三秒,他就挥起他手里的仙人球在我手臂上狠狠扎了一下。我惨叫一声松开手。他跳跃的站起来欢呼,我赢了我赢了。
我白他一眼说,幼稚。小孩就是小孩。
这时候表姨从房间里出来了,对着家琦说,这是你夏可可姐姐,还记得不,外公60岁寿的时候你去景苏见过她。
他说我知道,就是那个一直住乡下的夏可可姐姐吧。他可以把乡下两个字说得特别响亮,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在大人面前我始终保持良好形象,我说,是啊,我就是住在乡下的你的夏可可姐姐,不知道是谁在某个冬天穿得一身漆黑迷路在树林里最后还是我背回来的。
我想那可能是家琦觉得最糗的事,那天他非要和我们村上一个小孩打赌,输了就得晚上去树林里呆着,他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对手,最后害怕得躲在树林里哭。我举着火把在树林里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腿已经摔伤了,我背着他,给他讲大灰狼的故事,他在我的背上睡着了。那个时候我长得人高马大,挖地瓜,割麦子,收稻谷都是很拿手的事,一点也不像家琦这个娇生惯养在城里的小屁孩那样让人烦躁。
家琦走的那天,我还拎了一只自己养的土鸡给他,他矮我一个头,瘦得像只小猴子。我拍他脑袋说,以后长大了要学会勇敢,不要再哭了。
他丢给我一个倔强的眼神,就上了车。隔着玻璃看他趴在车窗的样子,有些空洞和惆怅。
一想,已经是八年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我们家在五年前就从农村搬到景苏城去了,爸爸做木头生意赚了些钱,我们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的做事。
吃饭的时候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根本不记得我曾经背过他的事,你说现在的小孩,哪还记得感恩这么俗气的事,我在他家亮黄色的灯罩下看他的眼睛,是那种落在碗里都能散发距离的神色,他仿佛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和戒备。我们都不知道他这些戒备从何而来。
很奇怪的是,从我到来之后,他使唤我的活动有增无减。
他总往我宿舍打电话,例如周末要补习了,让我补习完陪他去学琴,又或者要参加数学比赛了,让我陪他去书店找翻译资料。他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东西都让我拿着,在我腾不出手的时候,他又会喂我喝奶茶,他纯粹把我当成一个免费佣人。还使用敲一拳又给你揉揉的烂计策。
我认识他的一年,感觉认识了长达一个世纪。你们应该能想象,跟一个天天奴役你为乐的小孩一起,那种感觉就好比凌迟处死,一寸一寸让你慢慢煎熬的等待死亡。
我虽然对他有诸多微词,但碍于表姨对我的疼爱我都忍了,谁让他比我小,谁让我要担姐姐这样一个头衔在身呢。
2
大二的时候我通过甄选加入了学校广播站,甄选那天阶梯教室外面的白千层开始脱落大片的老皮枝干,我没进门的时候就站在那棵白千层下面念稿子,忽略身后进进出出的人。
在我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打算冲进阶梯教室开始我气壮山河的试音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我只听脚下一阵碎裂的声音,不远处一个剧烈的声音喊,完了。我的眼镜。
我抬头看到一个男生憋了一张很臭的脸看着我,他穿高领的风衣,是褐红色。在秋的午后里显得很酷。
他生气的样子都那么酷。坚毅的脸上还带着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我看看被我踩碎的眼镜,很抱歉的对他笑笑。
他捡起他的眼镜说,还好是广播站的选拔,不用看长相,要不今天就惨了。
我说,对不起,我赔一副给你吧。
他说,不用了,这副眼镜我正好想换了。
做试音的时候,我准备的稿子念得语无伦次,下面的人都听得摇摇头。被我踩眼镜的男生居然拿过评委席上的话筒和我说,你念慢一点,读清楚就好。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通过话筒,围绕在阶梯教室里,落在我的耳朵里是那么动听,我的心一下就定了。我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了一下,再继续念,果然好多了。
散场的时候,我慢慢走到他的旁边说,谢谢你。我想我说话的时候声音轻得连我自己也听不见,在快要天黑的阶梯教室里,窸窸窣窣的人群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他把眼睛弯起来,整理了桌子上的东西,他说,不用谢,这是我的责任。
我说,那个眼镜,真对不起啊,我赔你吧。真的。
他说,那怎么行啊,别人会以为你贿赂我。
是这样么?我疑惑的问。
他笑了说,傻瓜,当然是和你开玩笑啦。不过如果你真想赔我眼镜还不如请我吃顿饭比较实际。
我马上乐了,笑着回答说,好。
在学校旁边的麻辣烫店,我们吃了五块钱就要撑死人的麻辣烫,我放很多豆腐很多猪血很多粉丝,他眯着眼睛用很朦胧的眼神看我,麻辣烫的汤热腾腾的,就好像我的心一样。
我和他很开心的聊天,我知道他叫冷石阶,大我一届,物流系的学生,一个土生土长的景安人。
他说话的时候,我就用余光偷看他,他说他眼睛近视600多度,看东西已经不清楚,所以他不会知道我这么微小的举动。
冷石阶绝对算得上我的“dream man”。他年轻,帅气,站在哪里都是明亮的海岸线,让人无法忽略,他有一个很宽的肩膀,我偷偷的想,不知道靠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我想到快要笑出声的时候,我看到周家琦出现在我面前,他抱着篮球,穿无袖衬衫,满头大汗,他冲到我面前,却对着冷石阶说,冷学长,别来无恙。
冷石阶看看他说,我今天没戴眼镜,不过我听得出你声音,是周家琦吧?
周家琦往凳子上一坐说,原来你是没戴眼镜啊,难怪你旁边的女生质量下降这么多。
我多想从凳子上跳起来抓着他的耳朵把他丢到马路上自生自灭,没见过这么损自己姐姐的弟弟。
可是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喜欢的男生,我怎么能在他面前暴露我凶悍的另一面呢。
我语气很好的对他说,小朋友,很晚了,你快回家吧,要不等等哭着找妈妈就不好了。
他说,夏可可,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淑女啊你。
我看他先破坏这么和平的画面,我也毫不留情的说,周家琦,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人啊,小屁孩。
冷石阶正喝着的喝汤突然呛到,原来……你……你们……认识?
我给他拍后背,丢下十块钱在桌上,我说,我们走吧,谁认识这个傻孩子。
我顺理成章的搭着冷石阶的胳膊,周家琦在我身后喊的很大声,夏可可,你发春啊是不是?给你个枣你就当宝了,你怎么那么好骗啊……接下来一连串的声音,就消失在漫漫的车海中,我听不到了。
我转头看他的时候,只看到他嘴一张一合的嗡动着,抱着一只篮球好像要穿越地平线来追杀我一样恐怖。
我和冷石阶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两排的白千层徐徐的压在头顶上。月光明媚衬着繁星,扑簌簌的落在我们的脚边。
冷石阶问我,你认识周家琦?
我说,对啊,他是我表弟,不过总是欺负我的表弟。
冷石阶又说,周家琦这小孩很厉害,我高一,他初一,年年他和我一起代表学校参加数学航模比赛,他都是初中组第一名。
我想起周家琦房间的玻璃柜里摆的奖杯,他确实是很厉害的小孩。
冷石阶送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凑近了看我,他说,认识你一天也没看清楚你的样子。
他靠过来的时候,有温热的气息,月光很轻柔的从树上打到他的脸上,他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那样迷离和深邃,我紧张的不敢呼吸不敢说话。
突然冷石阶笑了笑,他说,夏可可,你很可爱。
他这一句不清楚是称赞还是安慰的话还是让我开心了好久,能被一个自己喜欢的男生接纳,就算只是朋友,都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至少,他不讨厌你,那么就有发展的余地。
是吧。20岁的夏可可是无敌的,是看到自己喜欢的想要的东西都会很勇敢的扑上去,就像飞蛾一样,知道结局是死亡,还是要飞扑过去。这是我们年轻时候都必须要有的奋不顾身,对爱的奋不顾身。
冷石阶走后,我哼着歌上楼,同宿舍的点点说,你弟弟打了好多电话找你,快要把电话烧起来了。
正说着,宿舍的电话又铃铃铃的响起来了,我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周家琦在电话那头冲我喊,你要死啊,一个小时都没回来。我把电话拿到很远的位置,任那边翻天覆地的骂我没完没了,我拿起我的水杯悠哉的喝完水。等到电话那头有些沉默了之后我说,周家琦,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去补要帅哥的电话。
周家琦说,夏可可,你这个白痴,你对冷石阶了解多少?
我说,小孩子你别嫉妒别人比你帅比你好,你过几年再诋毁别人比较好,我没空和你废话啦。晚安。
那天,我第一次没等周家琦说完话就扣了他的电话,我睡在上铺,月光从阳台拉出淡冷的影子,我想起冷石阶临走的时候说,周家琦好像很关心你。
我闭着眼,仔细想想关于周家琦关心我的细节,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我想做姐姐做到像我这么悲哀的也不算多了,又可能,周家琦确实对我是不错,只是我自己没有发觉。
我决定不想了,我应该去买个手机,然后和冷石阶进行拇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