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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次。
而这一次,他和那个男人离开了。再也没有和我联系。
我和他们家失去了所有联系。
我每天按时做广播节目,做兼职,也给景安市报写散文。我和冷石阶,并没有走在一起。
我认识了戴若云,她卸去了一脸的妆,换上了柔软的棉布裙子,染回黑色的头发,温柔地站在播音间里听我和冷石阶的节目。
她会在晚上约我去操场上喝啤酒,她告诉我她从初中起就喜欢周家琦,可是永远都走不近他,她变幻了各种样子,周家琦都对她没有兴趣。后来,她才选了冷石阶。
她说,你有没有发现,冷世界的侧脸和周家琦是很像的,都是那种浅浅的,在阳光下又清晰纹路的柔软。
我笑一笑说,是么。然后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酒,倒在草地上让草扎在脸上。
戴若云倒在我的旁边,他说,你没来景安的,我曾经怀疑他是个gay。他会对一棵仙人掌说话,去不会中意任何一个女生。他哼一首很奇怪的曲子,哼道自己睡倒在篮球场。我知道的,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故意的,所有的真相,我都明白。
我一直侧着脸,把眼睛闭这,我想起11年前的那个晚上,他靠在我的背上,我给他唱歌,他搂着我的脖子说,姐姐,我以后一定要找你这样的媳妇。
我笑他傻,姐姐怎么能做你的媳妇呢。
他说,不管不管。
那个时候他会说不管不管,可是现在,他长大。不再是小时候任性的孩子了。
我想起周家琦走之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他说,如果我们生在香港,那多好。
我给他回,生活毕竟和电视不同。
自此以后,我们再无联系。
我和冷石阶做最后一次节目的时候,我说了安眠歌的故事。广播站里很静很静,时光像倒退的影片。我说,安眠村的安眠歌,是用来找爱人的时候才唱的,有一个小女孩,因为一时记不得别的歌,就提早唱了这首歌。在错的时间,用在了错的人身上。可是,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个
女孩都不曾后悔遇到这样一个人。
谢谢他来到她的生命,谢谢他听她的歌。
谢谢他用这么长的时间和等待来唱她的安眠歌。他们 与爱有关的告别歌。。
谢谢你,我亲爱的弟弟。
12.和布兰妮一样曾经美好 文/戴帽子的鱼
爱一个人,爱她悲伤的过往,爱她混沌的现在,爱她无法确定的将来。
1998年小甜甜
1998年,我是个初中生,明媚美好的模样,总是笑着,看到路边一夜间突然绽放的花朵,就会诚心诚意地感谢这世界。
那时我就知道从我们所在的东经120度,向东偏转170度,越过太平洋,就抵达美国纽约。在那里,有一个笑容甜美的17岁少女第一次发行专辑,她穿着校服白衬衫,天真灵动的模样,却把衬衫下摆打结,露出一截蜜色的小腹,与老师对视,拽兮兮地等下课铃响,撅着嘴青春无敌地唱《baby oime》:“我必须坦白,一离开你我就迷失方向,不如你给一个提示,或者干脆拥抱我。”她太甜,人们不叫她的名字布兰妮,人们都叫她小甜甜。
我在家低着头吃早餐的时候就一直很紧张,爸爸问我怎么了,我慌乱地说没什么,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一大片。逃也似地离开家后,我偷偷笑起来,把校服白衬衫最下面的三颗扣子解掉,将衬衫下摆打结,露出白如栀子花的小腹。黑色小皮鞋轻快地跳舞,我一路哼着:“hit me baby oime !”
见到我的人不是撞到电线杆就是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可我一直笑,像小甜甜那样眨巴着大眼睛甜美到融化的笑容,他们都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坐在教室里没半个小时我就被老师抓出去,她让我整理着装,我别过头说就不,然后她就不知道该把我扔到哪去,如果我站在走廊,会有男学生吹口哨,女同学好奇偷看。那个时候,隔壁班的老师揪着一个女孩子的耳朵走出来,她长发飘动,大眼滴溜溜地转着,和我一样,她衬衫打结,露出小腹。我们看着对方,一起笑起来。
那天我们被关在教室办公室里,年轻的男老师会默默地红了脸,老点的男老师会不住地咳嗽。我们本来被老师分开很远,可我们一直偷偷沿着墙壁做相向运动,靠得很近的时候,我们都轻声哼起来:“hit me baby oime !”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撅着嘴眨眼睛说:“我叫布兰妮?斯皮尔斯。你呢?”我吼回去:“我才叫布兰妮?斯皮尔斯。”然后我就不高兴地转过身。她着急地给我扇风,希望把我的怒火扇灭,委屈无比地说:“好嘛。我叫张简宁。”我回过头,笑一笑说:“我叫刘夏天。”
我们决定要一起喜欢布兰妮。
她的《爱的初告白》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在billboard榜单上停留了103周,全球销量2500万张。我和张简宁拥抱着欢呼,好像那个震撼了全世界的青春少女就是我们自己。
2000年贾斯汀
张简宁让我看一个男生的照片,我瞄一眼,短短的栗子色头发,眼睛很长很干净,笑起来像水晶,却有一种痞痞的小坏。为了对我钟爱的汤姆克鲁斯忠诚,我高傲地别过脸,瘪着嘴说:“一般般。”
张简宁扑向我,掐了我好多个深深红印,无比鄙视地骂我:“刘夏天,这是布兰妮的男朋友!”
我马上扑过去,像猫一样磨蹭着他的照片,尖叫着说:“好帅好帅!”喜爱的心情排山倒海。
彼时布兰妮如日中天,贾斯汀只是青春偶像组合“超级男孩”的主音歌手,可他们青梅竹马,12岁就在“米老鼠俱乐部”认识。恋爱后的小甜甜更甜,说:“我只爱贾斯汀一人,我俩从小就在一起玩,彼此很了解。我们无所不谈,没有人能阻止我对他的爱”。
布兰妮爱得好骄傲,害得张简宁上课给我递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夏天。我们是不是也该恋爱了?”
我在纸上重重地写:“是!”
张简宁红着脸又传来一个纸条,写着:“放学后我带你见我的贾斯汀。”
我承认我有点小生气,布兰妮偷偷恋爱了,在这之前她一直跟媒体说她喜欢性感男星布拉德?彼特,在冰箱上贴他的海报,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亲他,还有英国威廉王子喜欢她,王子的卧房贴满了布兰妮的海报,还发出邀请函要和她约会,可她说:“我不喜欢城堡内的生活”。现在张简宁却跟她一样,一声不吭偷偷爱了。
所以张简宁一走开去买雪糕,我就重重地踩了坐在同一条长椅子上的周克白一脚。他抬起头无辜地望着我,他不像贾斯汀,他是个安静乖巧的好学生,一眼就能看穿他干净透明的灵魂,他穿着很平整的白衬衫,黑色柔软的发在空气中散发着青草味道的洗发水香,眼睛漆黑,像面平静的湖。
“就是要踩你。怎么样?”我恶狠狠瞪他一眼,可是他傻气地笑起来,如果他推我一下或者打我一耳光,我还有理由冲锋陷阵打得他妈都认不得他,可是他一笑,我就没辄了,只好转过身,气呼呼地背对着他。
他在我身后说:“刘夏天,你真可爱。”
这害我红了脸,脸上盛开了红蔷薇。
其实张简宁有点一厢情愿,贾斯汀毕竟对布兰妮说了“因为我们很相似,所以我们就该在一起。”张简宁不敢表白,周克白也就不知道她喜欢他,而他也没表露过他喜不喜欢她。周克白只是从那天开始,加入了我和张简宁的二人派对。我被迫和他形影不离。
我讨厌他,讨厌他笑起来白得过分的牙齿,讨厌他聪明的脑袋,讨厌他总是微笑着看待我的无理取闹。
但有一点我很欣赏他。
他在我和张简宁的强迫下听布兰妮的歌,第二张专辑《爱的再告白》,他听了一整晚,第二天像个国宝大熊猫那样找到我,把碟还我后,他问我:“夏天,你是不是很寂寞?”
他叫我夏天,我第一次没有生气地瞪眼睛回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我低着头,眼睛眨巴着忍住泪,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摸摸我的头,像主人疼爱宠物那般怜惜。“这张专辑,你在《lucky》这首歌下面画了红线。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这首歌很寂寞,那么你也一定很寂寞。”
布兰妮年少成名,可是名利令她好寂寞,她还是个小女孩,却要应付狗仔队和镁光灯。这首歌是一个名叫lucky的女孩的故事:“太阳刚刚升起,门外就传来刺耳的敲门声,她只好带着困意起床,马上画好妆,准备好笑脸,去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他们蜂涌而至,注视着她,纷纷叹道,她真美丽,这个好莱坞女孩。是的,她是那么的幸运,她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但谁能知道,她是多么的孤单,每天夜里,她不停地,哭啊,哭啊,哭……想一想,如果她的心灵上没有失去什么,那为什么夜里泪水滚滚袭来?”
我有个张简宁都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周克白一句话一个抚摸就把我的秘密勾引出来。
我,刘夏天,爸爸是县委书记,妈妈是小学六年级生的年级主任,大家喜欢我长得乖巧,读书也努力,每次别人家吵架,妻子骂丈夫:“你能不能像人家刘县长一样有能力?”丈夫说妻子:“你能不能像人家刘夫人一样有气质?”父母一起骂小孩:“你能不能像人家刘夏天一样懂事乖巧?”大家都认为我家是模范家庭,可是只有我知道,每次有陌生人提着烟酒来,爸妈就把我赶回房,我听见他们在外面假情假意地笑,有次我好奇地翻开那些烟酒,他们经常送,可我爸不抽烟不喝酒啊,怎么还一直送?我一打开,吓得魂都飞了,精致包装的盒子里,是一叠一叠的钱。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们家在贪污,而贪污是件严重得可以把牢底坐穿的事。所以别人羡慕我的时候,我都会很悲伤地想,羡慕我干什么,我宁愿干干净净地当个小摊贩的女儿。
听了我的秘密,周克白吓得抱住我,脸白得像朵风吹雨打后的梨花。他一再对我强调:“你一定不能再告诉别人。”他一直替我抹泪,晚上送我回家,确定我上了楼,房间的灯亮起来,他才敢离去。
2002年没有贾斯汀
周克白知道我秘密后,我就后悔得不得了,可是我不能坐时光机回去,于是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对周克白好,好得他不能背叛我。
周克白的生日我找爸妈要了一大笔钱,给他买了一双限量版nike鞋。我送到他面前,他幽幽地看着我说:“夏天。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对我不好我也还是喜欢你,你对我很好我只会忍不住加倍喜欢你。无论怎样,我都是喜欢你。”
我呆在那里,仔细地分析着“喜欢”的中文含义,发现用中文理解的话我会倒大霉,中文的喜欢是浅浅的爱,于是我转用英文理解,喜欢是“like”,英文的喜欢可以是“i like that dog.(我喜欢那条小狗)”,当下我下定决心,我就是一条小哈巴狗也好,他只是喜欢一条小狗那样地喜欢我。毕竟,借我一千个胆子我都不敢抢走张简宁的贾斯汀。
看我愣在那里像根木头,周克白把我抱住,他温暖的怀抱像猫的肚皮,温度好舒服。我傻傻地汲取他的温暖的时候,越过人群,我看到张简宁哭丧着脸,转头就跑。
在河边我找到张简宁,着白裙如天使的她伤心地抹眼泪,哭泣的声音像迷路的小兽。周克白跟着我找过来,我吐他一口口水,吼:“别过来。”我小心翼翼地独自坐到张简宁身边,手伸出来,想抱住她,可又不敢,于是就形成那种寂寞的姿势。周克白在身后忧郁地望着若离即离的我们,他的眼睛满载湖光。
张简宁的美丽失去了所有颜色,她轻轻说:“夏天。我们跳进河里。看他救谁好不好?”
我马上点头说好,义无返顾地跳进河里。那一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我淹没在水里手脚像被水草绑住那般迅速失去挣扎的力气,眼见张简宁也飘在水里像朵洁白的水莲花,周克白已经一头扎进水里,我冲他喊:“救宁宁。”然后呛一口水,彻彻底底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