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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衬她白皙的肤色。
上学时,在脑后偏左的位置高高扎成蓬松的马尾。一贯的发饰是个很小的黑色蝴蝶结,几乎难以察觉。
“那是三班的乔绮吧?”同桌突然被实验室里出挑的女生吸引了注意。
藤迁“嗯”了一声。
“其实三班的女生也就她比较好看了。”男生撑着头想入非非。
“??????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藤迁在家时不止一次见过放学后把刘海编成束在耳后得细三股辫、露出光洁的额头、长发披肩的乔绮,觉得那样的乔绮更好看。除此之外,还知道她虽然有时显得太过干练泼辣,但其实很单纯善良,善解人意,只是做事一根筋,非常要强。
藤迁并不以“知道乔绮不为人知得另一面”为傲,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眼中的乔绮和任何人眼中的都不一样。
看着微俯下身认真指导同学,又不时在稿纸上写写划划帮忙记下数据的乔绮,有人发现了她外表的美,而另一些人却在心里下着无关外表的定义。
玻璃窗映着自己的淡淡影像。
在因反射而失去色泽的瞳孔中央,有乔绮背对这边的身影。
身边的朋友又扯着与乔绮无关的话题,可藤迁忘了回应。
〔十五〕
望着镜中自己的脸。
雾气模糊了神情。
为什么要隐藏起真实的自己,扮成这样独当一面又刻薄冷血的人?连自己也不明白。
白天从生物实验室逆着人流出了门,抬头看见藤迁。
男生笑嘻嘻地指着从自己身边经过走远的女生对乔绮说:“你人挺好的嘛。”指的是留下来指导同学这件事。
乔绮愣了几秒,拿出不耐烦的态度:“那家伙太笨了啦。同桌一起做实验,完成不好就会连我的分数一起拖垮的。”
半秒的忡怔。
乔绮没等藤迁对这话做出反应就低头走了过去。知道对方的目光还跟着自己,乔绮走出很远后伸出手摆了摆,“快进去上课吧。”
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或许,是失望吧?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为了圆一个谎言,要不断说新的谎言。
像塑料袋破了洞,里面的水果咕噜噜一个劲地滚出来。
身不由己。
〔十六〕
喜欢的人?
怎么会没有。只是他也说过——
木藤蓼会覆盖一切,但是??????
因为蔓延速度快,需要大量养分,它对其他植物是种强大威胁。有它的存在,其他植物都无法生长了。
〔十七〕
午休时间,藤迁去四楼的图书馆,特地选择了会经过三班的教室的那条路。
这次换成没看见乔绮,但晃悠在走廊里的女生,即使戴着粉色的hello kitty口罩也能认出是亚弥。
“你和乔绮究竟哪个是真身啊?总是只能单独出现。”女生的眼睛在可爱的口罩上面弯起来:“当然我是啦。乔绮去语文老师办公室搬练习册了。你找她?”
“不,只是路过。对了,上周五社团活动乔绮都没有来,说是去你家看你……”男生刚想问外伤有没有痊愈,看起来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没事吧?”
“没事,春天得花粉症很正常啦,我妈妈说是美少女才会得的病。”
凭她眼神中的辉芒,藤迁完全可以想象出口罩后面那张脸上的神情。
“嗯,我终于知道你的个性是怎么造就的了。”开句玩笑又正色关心道,“没落下功课吧?”
“当然由乔绮搞定咯。笔记抄的像印刷体一样的,连生物课实验都做了两种帮我交了实验报告……”
“欸?为什么要做两遍?正确数据应该差不多啊。”
“不是两遍,是两种。”
“两种?”没太明白女生的意思。
“我们班老师比较变态。分单双号,考核两种实验。乔绮是双号,做还原糖、脂肪、蛋白质的鉴定和植物细胞质壁分离和复原的观察。但我是单号,得做叶绿体中色素的提取和分离和有丝分裂的观察。她的实验数据帮不到我啦。”
“不是和同桌一起做实验,两人算同一种分数么?”
“我们班更严格,是分开做的。老师认为好差搭配,中间会有人浑水摸鱼。”
“哦。不是啊。”藤迁如早有预料般会心一笑。
〔十八〕
整个校园铺展着随处可见的木藤蓼,葱郁的绿色中点缀着清晰的白。
这里涂开一点,那里涂开一点。
闲散的焦点突然聚向一处。
自上而下看,女生的白色校服衬衫像一小块修正液的痕迹,在浅色的校园背景中依然显得突兀,鲜明地缓慢移动着。
藤迁突然有那么点心痛。
不顾女生在身后不知情的召唤着“欸欸,图书馆在那边”,便从来路下了楼。
乔绮听见逼近的急促脚步,视线扬起一点,才看到他的鞋知道是他,手里的重量已经不由分说的被卸去了大半。
藤迁好像和谁堵着气,什么也不解释,也不打招呼,掉头就走。
乔绮在后面嚷:“欸!这死孩子从哪儿窜出来的!你是打家劫舍的暴动分子么?”隔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像平时那样和自己插科打诨。
脚步慢下来,怯声问道:“怎么了?”
男生在原地立定。
“你才是笨蛋。”
“哈啊?”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为了面子承认是恶人。没错,我知道你是那‘情书事件’的女主角,但却不是把情书交给老师的那个。事实恰恰相反,不是么?”
男生转过身看向对方。
女生怔了长长的数秒,别过头,声音哽在喉咙里:“别瞎猜了。”
看到她的反应,男生松了口气,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谁说我瞎猜,证据确凿啊。”
把练习册的重量集中在右手上,伸出左手食指数道:“第一,这年头已经没有男生会给女生写情书了。”
中指。
“第二,通常只有写情书的是优等生,老师们才会仅仅谈次话就算了结。”
无名指。
“第三,既然我自己能看得见你,为什么还要相信别人说的你?”
最后一条证据,精准地直接揪紧了女生心脏。
乔绮在低五级的台阶上抬头仰望藤迁,逐渐湿了眼眶。
心犹如在晴天晾晒过一整日的被褥,蓄满软绵绵的棉絮,倘若不是压得紧,立刻就化作花种乘风飘向无穷远。
在这个长久寂静无声的世界里,是谁的话语引一腔喧嚣,沸反盈天。
在这个长久失去温度的视界里,是谁的微笑像雨夜里唯一的灯?
那温暖的黄色光线喷薄而出罩在自己身上,产生了某种物理效应。
〔十九〕
木藤蓼。
虽然会覆盖一切,但覆盖的时间却不过短暂一季。
——————————end————————
48.纯属印象
[一]
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在半层楼下喊朋友一起去食堂,她却一直站在原地和半层楼上的某个男生斗嘴。
因为好奇和不耐烦,我上了几个台阶,抬起头,看见你。
平淡地过了两秒,我蹙着眉催促道:“行啦,快走了。”
仅此而已?
校园里脸长得像平面模特或者发蜡多得像顶着钢钉头盔出门的男生也不少,你不属于能让人一见钟情的那种。
就这么简单一瞥,连完整形象都还没复刻在脑海里,转身就只记得含混的轮廓。你高得出众黑得惊人,不娘不秀气,很有男生样。
没错,仅此而已。
初三时我有个男友,我不仅不喜欢而且非常讨厌他。
这位帅得在年级里小有名气的男友,最大的成功与失败就是,在向我告白之前拼命造势,告诉每个人我是“他女人”,以致于最后我没有退路只好接受既成事实。
被强行收作“压寨夫人”的糟糕感觉一直笼罩着我,即使交往后他对我百依百顺,我也很难不以白眼相待。
毕业后我开生日party,请了好些初中同学,里面没有他。
上高中后,身边姹紫嫣红闹得厉害,恋爱分手八卦绯闻满天飞,我却懵懵懂懂沉迷于电影、漫画和小说,混着小儿科的日子。
你的座位在我身后好几排,彼此基本没有交集。
有一次接待法国来的交流生,讲台上一排人中有一个非常英俊的黑人,没见过这么帅气的黑人,估计是混血。轮到他自我介绍时,班里一个男生开玩笑,叫着你的名字说:“来和他pk一下。”
当然不是pk英俊而是比肤色。
我随大部分同学一起转头,看向你。
你正在笑,露出很白的牙齿。比起黑人小帅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我也笑了。
后来有类似的另一次,上课时老师突然暂停讲课,点了你和你同桌的女生的名字,让“别说话了站起来”。我前后左右的人都回过头去看你们,而我却低头继续转着手里的笔,纹丝不动。
或许那时心里也有点嫉妒、尴尬或者没来由的难堪吧。
等老师教训了几句让你们坐下,重又开始讲课时,我偎过身拍拍我右侧的同学,指着他右侧的地面轻声说:“帮我捡一下笔。”
[二]
既然不能相信一见钟情,也没有条件日久生情,那就得归咎于命运或定数,否则我和你的后来就无法解释了。
[三]
过年之前,我给几乎全班同学发了拜年短信,突然发现手机里竟然唯独没有你的号码。
那就算了吧。
——这样的偷懒想法出现得理所当然。努力给自己找借口:其实过年时收到的短信,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谁没给自己发。毕竟我和你,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可最后,冥冥中还是觉得你不是个应该忽略的人。
我特地问好朋友要来你的号码,又多发了一条,当天并没有收到回信,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我就忘记这回事了。
忘记了,过了几天。
整个年过得昏天黑地,因为家中爷爷病危,气氛非常压抑。长辈们全都守在临终的老人身边,我一直有种无法入境的疏离感,目光呆滞地倚着门。
爷爷把我认成妈妈,说他对不起妈妈,说着很早以前背着爸爸向妈妈借钱去做生意亏本的事,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曾经觉得死亡是件非常遥远的、缺乏真实感的事,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终有一天,爷爷会死,爸爸妈妈也会,我也会。
心脏像被钻开一个洞,温热的血液一直漏下去,形不成循环。
那天凌晨我肿着眼睛爬上床准备休息,看见手机里躺着你发来拜年的短信,忽然又不明所以地红了眼眶。
也许我本来就有点多愁善感。
特别无助伤怀的时候,总想找个人倾诉,你踩准了节律出现。
给你回过去的短信,全是迷惘而抑郁的微妙心绪。
当时你回过来的短信,安慰我入眠。而今我忘记了你说过的言语,但却清晰地记得那种令我安心的感觉,不是客套话,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