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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去,太浪费了。”她微微拒绝。
  席向晚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她,那么认真,仿佛不曾见过她一样。她听见他半开玩笑地说:“依波,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曾经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所以你对我,总是这样不冷不淡的样子?”
  她迎上他的眼,不着痕迹:“师兄,你想太多了,待见你的人那么多,不差我这一个啊。”
  席向晚淡淡笑了下,“我懂了……”说着继续往下走,依波愣了下,跟上去。
  “上次说了,以后可以不叫我师兄,辩论队那一套,毕业了就不用管了。”
  “好,席向晚。”她这一次竟没坚持,三个字,脆生生地就喊了出来。
  席向晚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南方女孩子的口音,天生的一点软意,缺了字正腔圆,不带任何感情。
  他从来都是临危不乱甚至是急中生智的人,可是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一声,突然就失去了主意,心里木木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胡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时间,空荡荡的楼梯间,只听得到鞋子上下的哒哒声,清晰可辨,那重一些的是席向晚的,轻一些的便是顾依波的。
  十层的楼梯,不知不觉中就走完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表面的艰难迷了眼,停留在原地,畏缩不前。
  下了楼,推开门,热空气扑面而来,刚五月的天气,已经微微燥热。
  席向晚在门口停下,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给她:“帮我把这个给杨冉,他们结婚我没去,这个就当给她儿子庆生。”说完,转身离开。
  依波打开盒子,竟是一对纯金手镯,做工很精细,边上有细致的纹理。因为是猪年,接合处坠了几只小金猪,比指甲片还小,却只只惟妙惟肖,憨态可掬,只看的人满心欢喜。
  她抬眼往外望去,只见得他一闪而过的车尾,lexusgs300,那句广告词怎么说的,年轻,速度,与享受……
  我无法企及的神(2)
  依波以为那天健身的事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隔天席向晚就把卡送了过来,顶级vip,银色卡面,个性化的设计,一看就是有档次的东西。周思妍好奇地凑上来,“唐生什么时候也会这招了?”她印象里,唐宇深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不懂得讨女人欢心。难怪追依波追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难道这回开窍了?
  “不是,别乱猜。”她把卡收好,放进抽屉。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收了也是闲置的,改天得找个机会还给他。
  “哦?不是唐生?难怪不用我介绍了,原来是另结新欢。”周思妍继续死皮赖脸地打探消息。依波突然想起那天她说到的席向晚,心里凉了凉,有点笑不出来。正想跟她解释一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接了,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请问是顾依波小姐吗?”
  “对,请问你是?”
  “我是席律师的助理,他这两天出差了,我传达一下他的意思。他说健身卡如果您不需要的话,可以转赠或者扔掉,他不负责回收。还有祝您周末愉快。”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依波哭笑不得,他竟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还给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想通了,反倒松了口气,抬头敲敲对面周思妍的桌子,“周末有空去健身吗?”
  到了周末到底是没去成,福利院的游院长打电话过来,说有个慈善义演让她过去帮下忙,顺便做点宣传活动。她当然是一口答应。她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残障儿童的社会保障问题,过程中结识了福利院的游院长,一起以福利院的名义发动成立残障儿童关爱基金,虽然目前数目并不多,也算小有成绩。她并不求很高的回报率,只要能帮到孩子,就已足够。
  于是周日起了个大早,把隔夜泡好的糯米煮了饭,捏成小小的饭团,撒上不同的配料,装在饭盒里,带了过去。虽然是不起眼的小东西,可是孩子们喜欢。
  义演分了三场,第一场是致辞和动员,第二场是文艺表演,第三场是合作跟捐助。她到了先布置会场,把气球和彩带挂起来;之后又去帮孩子们化妆,福利院人手不够,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只能由她来做。小朋友们挨个站到她面前,仰着小脸乖乖让她扑粉、画眉,兴奋地欢蹦乱跳。她抬了一上午的手臂,等到化完时,已经酸的抬不起来,天气又热,薄薄的t恤已经汗湿了,黏黏地贴在身上。她去浴室打了盆水,全身擦了一遍,又换了身衣服,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等再出去时,文艺表演已经结束了,她站在台下,正要过去帮忙,却无意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席向晚,一身西服,穿得很正式,正低头和边上的人说着什么。他也看到她,微微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正疑惑着,游院长走过来,叫住她:“依波,辛苦你了。”
  “没什么,游阿姨,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待会还有一场捐助吧?”
  “是的,办这个义演,主要还是要拉一些社会的资助,政府的补助太有限了,只能保证孩子们的温饱,福利院里的设备,因为没有资金,一直没法添置,孩子们的教育也成问题。”游院长说着,微微叹气。
  “那个人是谁?”她指着席向晚问道。
  “这个是副院长联系的,最近有开发商看上这块地,要我们拆迁,碰上了一点麻烦,他愿意免费帮我们辩护。”游院长解释道,“是个很不错的人。”
  依波听着,不由地又看了席向晚一眼。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很不错,以前听得最多的,不过是很帅啊,很出色,很花心,很不可思议,很多情又很无情……就是没听说过他人很不错。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每个人都是一叶障目,无法客观和全面地去看待别人,她因着自己的价值观,先入为主地去评价席向晚,未免有失偏颇,可是很多年后,想起来,依然觉得那样的席向晚是她年少狷介的心境所无法容忍和谅解的。
  她还记得席向晚23岁生日的那个晚上,辩论队的成员在ktv包夜帮他庆祝,她借口第二天有解剖学的实验,没打算去,却硬是被杨冉拉了过去。
  队里都是些老面孔,混得熟了,什么玩笑都开得出。吃完蛋糕后,场面开始失控,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席向晚和杨冉一对是辩论队情侣,于是大家逮着机会拿他们开玩笑,他俩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再加上辩论队的人哪个不能侃,一场隐私的挖掘,最后竟演变成如何选择女朋友的大探讨。
  到最后,席向晚有点喝多了,搂着杨冉,笑着向众人宣告:“最后再次感谢我亲爱的杨姐姐,只有她,能包容我的她她她,各位小朋友们,记住了,找女朋友就要找这样的……”一片哄笑声中,依波看着笑得轻浮又无辜的席向晚,以及惨白着脸苦笑的杨冉,突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彼时,她不止一次在图书馆撞见席向晚跟不同年级的漂亮女生接吻,也不止一次撞见他跟杨冉吵架,甩了手就走,之后又折回来抱着她软语和好……他们的世界太复杂,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是她能力范围以外的事。
  包厢里吵得头痛,她出去走廊里站了会,看见杨冉出来,往卫生间走去,低着头没看见她。她有些担心,却不敢进去,每个人脆弱和卑微的一面,也许并不想被别人看到。再出来时,俨然有哭过的痕迹,只是在ktv昏暗的室内,这些泪痕,被掩饰地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要粉饰太平,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头痛地厉害,只想着早点回去,又不知进去要怎么说,所以在走廊上磨蹭了好一会,ktv的走廊里,服务生来来去去,偶尔会奇怪地瞥她一眼,大多数却视而不见。她靠着墙站了一会,终于打定主意,转过身想要进去,却一眼看见站在她背后的席向晚,闲闲地抱着手臂,笑盈盈地望着她。
  “师兄……”她吓了一跳。
  “怎么不进去?”他喝了酒,声音变得慵懒,有些沙哑,不复平日的干净利落。
  “师兄,我正想跟你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她跟他说话,总觉得有压力,忍不住低下了头。
  “是吗,我生日你也这么不给面子?”他笑了起来,挡在她面前,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不是,明天早上还有个实验课,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她努力地想要解释。
  他却没有当回事,只是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知道我今天许了什么愿吗?”声音轻软,飘飘忽忽的,如立体声环绕一般,在耳边回荡。声音迷离,眼神却是清亮的,望进去,乌幽幽的一片,捉摸不定。
  “什么?”她下意识地抬起脸,却不妨被他的一手擒住了下巴,他的手顺势抚了上去,沿着面部线条,直到耳际,最后停在了耳垂上,细细摩挲,意图不明。依波轻颤,抬手想要阻止他,却被他一手制住,一时间无法动弹,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因为靠的近,清晰可辨。
  “你来帮我实现,好不好?”他话音刚落,唇就覆了上去。热热的,软软的,唇齿之间还有浓重的酒意,熏得她晕晕乎乎,一时竟忘了反抗。直到眼前浮现出杨冉惨白哀伤的脸,还有他亲吻那些女孩子的模样,才清醒过来,用尽全力推开他,又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浑身都在颤抖。
  席向晚冷不防被她推开,有些猝不及防,站稳了,看着她,隔了一些距离,走廊红晕般的光线下,他整个人像是笼在了迟暮的霞光里,有种不明的悲伤,恍惚间,往后仰去,靠在墙上,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两人各占一个角落,面对着面,谁也没有动,谁也没说话,沉默拉开对抗的张力,无声地扩大,收收放放,如同彼此的呼吸。
  醉了,一定是醉了……依波冷静下来,大脑自动过滤掉这个吻的意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她低头整理了下衣服,站直身子,也没看席向晚一眼,直直地从他面前走过。正欲离去,又想起他戏谑一般的眼神,突然觉得不解气,又折回去,站到他面前。
  席向晚见她突然折回来,不明白她的目的,保持着靠墙的姿势,好笑地看着她,期待她下一步的举动,是扇他一巴掌,是让他对她负责,还是主动跟他示好?他脑中闪过几个念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却不妨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是用了真力气的,又带了几分怒气,一脚踢在胫骨上,他瞬间吃痛,竟然有点站不稳。忍着痛回头找她,却不料楼梯间的门一闪,早已经没了人影……
  那晚的席向晚虽然醉得有点不清醒,那点痛却让他多少长了点记性,他记不住自己吻过的那些面孔,却记得那样下了狠意的一脚,踢在左脚踝上面十公分,偶尔摸到了,有一点点的凹陷,仿佛深已刻骨。
  表演结束后,依波带孩子们去后院梳洗。妆早就弄花了,一张张邋遢的小脸像花猫一样,在她身边窜来窜去,溅得她一身的水。有熟悉的几个凑上来,亲她的脸颊,倚在她怀里撒娇。她打着手语,示意他们不要动,拿毛巾细细地帮他们擦脸,直到弄干净了才放他们去玩。
  席向晚散了场没有直接走,却寻她不着,问了游院长,才在后院看到她。正坐在一群孩子中间,打着手语,耐心地跟他们交谈。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时老槐树轻微的沙沙声,没有一丝人语,他却分明感觉到他们快乐的氛围,空气里有淡淡的甜蜜。她似乎正在讲着故事,脸上不断变换着神色。从来没看到她脸上有那么丰富的表情,他站在走廊上看着,一时竟有点移不开视线。
  依波讲完故事,一看快到吃饭的时间,拍了拍手,让孩子们去吃饭。她站起身,却看到正向她走来的席向晚,原来他还没走。
  席向晚站在她面前,问:“没想到你还会手语?”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很早以前学的,因为我弟弟有这方面的缺陷。”
  席向晚愣了下,一时倒有些惭愧,低声说对不起。
  她淡淡笑了下,没有介意,抬头却看到他举起手,伸向她的脸。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刚想避开,却见他又放下了手,说,“你的脸……”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往脸上摸去。
  他笑了起来,却没有嘲笑的意思,“有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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