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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摆手,一边朝杨冉眨眨眼,示意她好福气。母凭子贵,即使是社会风气再开放,这依然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更难得的是林知远的妈妈是真的疼她。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依波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起身告辞。杨冉知道她忙,也没留她。林知远的妈妈起身送她,出了病房,看看周围没人,拉住依波,掏出红包就往她白大褂口袋里塞。依波一惊:“阿姨?”
“依波,我们是自己人,一点点心意,你收下。”林知远的妈妈笑着说道。
“不,阿姨,就是自己人,更不能收。您放心,杨冉学姐,我一定会关照的。”她拿出红包,塞回她手里。
林知远的妈妈有点尴尬,却没有接,坚持着要给她:“我们也是表表心意,你不收,我过意不去。”
依波笑笑:“阿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
林知远的妈妈只能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这么实,要吃亏的。”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回房。
依波的手还插在口袋里,回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笑容有点苦涩。正要走开,背后传来周思妍的声音:“哟哟哟,还有空发呆,我快忙死了。”
依波转过头去,果然见她一脸的疲惫:“怎么忙成这样?”
“还不是你,换了班,小张又去旅游了,主任什么都不管,就我一个人顶着了,是不是大家都凑热闹兴五月生孩子啊,昨天又住进来一批,有的离预产期还有两个礼拜就过来了,一点点小病小痛的就大呼小叫,我每天不知要跑多少趟十楼……”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看来有两个晚上没睡了。
依波伸手去挽她的胳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要怎么感谢你,说吧。”
周思妍原本还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依波无奈地笑笑,看来得做好被宰的准备了,周思妍下手从来都是不留情的。两人下了电梯,正是午休时间,走廊里很安静。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几个护士啊?”她一早上班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不知道吗,今天我们医院来了位大帅哥,哈佛医学院毕业的,据说,还是席院长的儿子……那帮花痴,都找了借口往心脏外科去了。”
“席院长的儿子……”依波沉吟,那不是席向晚吗?
“对,比我们还小,都已经博士毕业了,直接任主治医。”周思妍羡慕地说道。
那就不会是他了,依波暗想道,却不知席向晚还有兄弟?
“他叫什么名字?”依波问道。
“席向阳啊,哟,你对他有兴趣?”周思妍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是,我就问问。”
“有兴趣我帮你介绍,不瞒你说,席向阳本人,我恰好认识。”周思妍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正奇怪你没跟他们一起发花痴呢,原来是这样。”依波恍然大悟。
周思妍却没在意她的话,继续发挥红娘的功力:“别转移话题嘛,依波,有兴趣就跟我讲讲,席向阳这个人,可是相当不错的哦。”
“这么好的话,你自己留着吧。”依波笑笑,没跟她继续纠缠,席向晚和席向阳这两个名字,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去。
我无法企及的神(1)
等依波终于见识到了席向阳的庐山真面目,却不是在医院。他们妇幼保健区独立于其他科室,唯一可能有交集的地方除了医院大门也就食堂了,而席向阳这种人,很明显不吃食堂的,所以虽然大名如雷贯耳,几天下来真没见识到众人口中的大帅哥是怎么个玉树临风。
却是在酒吧里,周思妍正带着她找位子,突然一拍前面男人的肩:“席向阳?”
男子转过身来,一见是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惊为天人,斯斯文文的一张脸,眉目清晰,显得端正干净,跟席向晚比起来,只觉得文弱,依波想着,原来他们不像。
“思妍姐,你怎么在这?”他笑了,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
“你还好意思说,回来这么多天,都没跟我说一声,今天到医院才知道我们新来的心脏外科医生就是你。”
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一回来就有很多应酬,正准备找你呢,你在妇产科?”有些不确定。
“是啊,对了,给你介绍,我同事,顾依波。”她想起站在后面的依波,帮他们引荐。
“你好。”他伸出手来,郑重地跟她握了握手,手心干燥温暖。
“你好。”依波朝他笑了笑,他的眼神很纯净。
难得遇上,找位子一起坐了下来。
周思妍问:“你一个人?”
“不是,跟我未婚妻一起。”他说道,一边回头张望。
“你订婚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周思妍几乎跳了起来。
“在国外订的婚,沈滟初,你也认识。”
“小时候成天跟在席向晚后面的那个?我印象中,她可是喜欢向晚比较多哦。”周思妍说得并不客气,席向阳微微红了脸,有点尴尬。
周思妍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咳了一声,“不过,她好像上初中就出国了,这几年没见,变化大吗?”
“你看了就知道了,她也在……”席向阳说道一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起身去接,匆匆讲了几句又折回来,说有事要先走。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还想见见沈滟初呢?”周思妍遗憾地说道。
“抱歉了,思妍姐,下次我们正式一点,请你吃饭。”他说完又朝依波点了点头,迅速地走掉了。
远远地有个女孩子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并肩亲密地走掉。光线太暗,只看得到轮廓,但仅仅是背影,就觉得很登对。
依波回过头去,看到周思妍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周思妍很惭愧地看了她一眼:“没戏了,原本还想帮你介绍的……”
依波笑了声:“还有候补的吗?一次介绍完算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不过……”周思妍坐直了身子,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
“向阳还有个哥哥,席向晚,你听说过吧,条件不错,不过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依波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
她从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席向晚,不适合她。
四校联合辩论赛的最后一场,他们学校打入了决赛。她刚入队就赶上这样的好机会,正好杨冉带着她,一起去了现场。晚上的报告厅灯火通明,黑压压地一片人,几乎座无虚席。她们挪了半天,没找到自己队的位置。
正茫然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来,朝他们挥手:“杨冉,这边。”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从一片嘈杂中突围而出,清晰地传到耳边。她抬头望去,只见西服衬衫,一双狭长通透的眼。
杨冉低呼了声,兴奋地拉着她过去,一边悄悄在她耳边说:“那是席向晚。”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感受,是喜悦还是胆怯,血管中隐隐奔腾的快意,肆意流放,轻飘飘地站不稳脚跟。她坐在杨冉左边,杨冉坐在席向晚左边,他们低头轻轻地交谈,杨冉伸手整理他的领带,他脸上有些迫不及待地神情,从依波的眼角,45°线切过去,只瞥到他唇角的一抹笑,带着一弯弧度,仿佛悬在了她心上。
他侧头看到她,陌生的脸,问杨冉:“新入队的?”
“嗯,对,”杨冉回头看她:“顾依波,临床医学院大二的孩子……”
“打几辩?”却是问的她。
依波回过神来:“一辩。”
“打一辩的话跟你学姐好好学学,她可是我们辩论队历史上最出色的一辩哦。”他笑着说道。
“谢谢学长。”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席向晚一手架在椅背上,一手拿着上场用的材料,侧着身子,细细地打量她,唇角笑意未敛,却没再说什么,低了头继续跟杨冉说话。
依波转过脸,暗暗松了口气,手心凉凉的,竟然有汗。他一直是笑着的,她却无端端地觉得有压力。一个众人眼中的神,出其不意地从天而降,呼吸近在咫尺,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有压力。
上场的时候,他擦着她经过,跨出去前,低头望了她一眼,眉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转瞬又有一种凌然之势,居高临下,仿佛睥睨众生。她看不懂,思忖之间,他已在台上。
他临近毕业,已经不当主力,却依然主导了整场比赛的进程,盘论和自由辩论,吐字清晰,应对自如,游刃有余,把对手击得节节溃败,面红耳赤。难得的是仪态优雅,举手投足浑然天成,一起身,掀动了又一波的高潮。
舞台上,他肆意的黑发,思考时半开半合的眼,自信无羁的笑容,明媚的灯光打上来,整个人流光溢彩,辉煌地让人不敢逼视。依波在台下望着,只想起韦庄的那首《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她心有所动,不由低声念了出来。
杨冉侧过头望她,暗暗叹了声,仰头低吟:“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她凝望着席向晚的侧脸,久久地注视,似是醉了一般。那样肆意奔放毫无保留的情感,回首却是一语成谶。
杨冉的生产很顺利,6磅多的男孩子,包在襁褓里,脸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母凭子贵”,这句话再次得到了印证。她婆婆鞍前马后,嘘寒问暖,唯恐出一点差错。
她下了班,想到反正回去也没事,就顺便上去看看小宝宝,隔了几天,婴儿应该长得好看一些了。她喜欢这些新生的生命,仿佛每天升起的太阳,预示着启程和轮回,给予温暖和希望。
病房在走廊底,她一路走过去,远远看见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个人。她一开始以为是林知远,看身形又高大了些,不太像,走近了才发现是席向晚。她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师兄?”
席向晚本来低着头,正在拨弄着什么,抬头看见是她,笑了笑,站起身。
“过来看孩子?”
“嗯,师兄,你……怎么不进去?”
“前几天听朋友说的,今天正好过来,想着进去看看,不过她丈夫和婆婆都在……”他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勉强。
依波没见过这么局促的席向晚,一时有些怔忪,顿了顿,淡淡地说道:“师兄不敢见的,大概是杨冉学姐吧。”
席向晚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和不满,反倒笑了:“依波,你在怨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下意识地辩解。
席向晚笑意渐深:“那你是什么意思?”
依波微微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表现的是有些过激了,他们的事情,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管,当事人都已经忘了,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席向晚见她不吭声了,笑了声:“还进去吗?不进去的话,我们走吧。”
“好。”她也没了进去的兴致,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到了电梯口,他们站了一会,数字显示还在一楼。
“你赶时间吗?”席向晚侧过头,问道。
“不赶,已经下班了。”
“要不我们走楼梯?”
“好。”
楼梯间就在电梯旁边,他们推开门下去。
“我记得你体力很好。”席向晚想起他们辩论队一起去爬庐山的那次,她是唯一跟的上他的女孩子。
“做医生的,需要有比较好的体力。”她从高中开始,就有晨跑的习惯,只是现在昼夜颠倒,很难再坚持下去。
“你工作压力大,定期健身吗?”
“没有,只是放假的时候偶尔会跑跑步。”
“我有个朋友开了健身房,可以帮你办张卡,就是那个常睦,还记得吗?”他随口说起。
“哦,常睦师兄,经济学院的那个……”她记得那个人,当年经常跟席向晚一起,“不过不用了,我办了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