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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要是被主任发现了,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万分之一的机会,竟然就给她撞上了,周思妍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她才觉得自己糊涂,一时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换了身衣服,急忙往医院赶去。
正好分配到去广州参加研讨会的名额,她成功地逃了席向晚大半个月。要查到她酒店的房间号和电话号码并不难,既然他没有打电话过来,她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吧,见她这么不解风情又这么不好伺候,兴许就转移兴趣了呢。毕竟,这世界上待见他的人还多着呢,她顾依波自诩没有倾国倾城之色,还没有到让他席向晚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地步。
周思妍却说她太乐观,席向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她问她:“姐妹一场,说实话,你真不喜欢他?”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只说:“如果站得远一点,我可能会喜欢他,作为旁观者,我可以说,席向晚是一个正常女人都会喜欢的对象,但是一旦爱上他,恐怕因爱生恨的多。”
周思妍开玩笑:“依波,你不正常。”
她笑笑:“我很正常,我只是不想因爱生恨,女人没风度起来,太难看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入冬,北方气温降得早,她出机场时只穿了薄薄的风衣,拖着行李箱冻得眼泪鼻涕直流。
这种情况下不感冒才怪,还好体质不错,一点点咳嗽,只是咳起来有点头疼。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去药房配了点药,往回走时没想到在电梯口遇见了陈烟,穿羊绒的格子窄裙,米色的呢子大衣,提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桶,气质依旧好的不像话。她认出她来,跟她打招呼。
“好久没来健身房了吧。”
“嗯,出了一趟差,刚回来。”
“过来探病?”她指指她手中的保温桶。
“嗯,向晚住院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惊:“席向晚?”
“你不知道吗,他出了车祸,住院一个礼拜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才回来就忙着整理这些天拉下的工作,也没听谁说起。用了一个下午做思想斗争,终于在吃晚饭的时候磨磨蹭蹭地上去,15楼,专属病房,随便找护士问了下就打听到。院长的儿子,自然是特殊待遇,15楼的vip病房,只住了他一个人。她刚出电梯,就听到楼道里传来护士们低低的嬉笑声,虽然不至于吵闹,还是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拐了进去,却是看到他们在搬走道里的那些花篮花束,包装地精致,清一色的玫瑰和百合,红艳艳白生生地夹在一起,煞是好看。
一时疑惑,于是问:“怎么回事?”有护士看见她,笑着说:“没想到院长儿子这么有人气,每天都有人送花过来,走廊里都要放不下了……刚院长过来看见,叫我们把花都搬走,毕竟鲜花不利于病人康复。”
又有人插嘴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花,有些还是傍晚刚送过来的呢……”
“人家不可惜你可惜什么,别多管闲事了,快搬下去吧。”一行人一人抱着一个花篮下去,走廊里顿时清净了很多,依波一时竟有点哭笑不得,有钱人的排场,她算是见识了。
过去的时候,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走近了,听见里面低低的谈话声。她站在门口望进去,原来院长在,旁边还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看起来温婉和煦,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她没见过院长夫人,看这个样子,应该没有猜错。她暗想,没想到席向晚的妈妈这么年轻。再看床上的席向晚,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唇边是惯常的漫不经心地微笑……周思妍说他额头上缝了几针,右腿骨裂,手上有一点轻微的擦伤,没什么内伤,这么看来估计伤得不严重……见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又转身下楼去。
没料到他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打的值班室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她以为有什么情况,直接接了,一听却是他的声音,惯常的漫不经心,一开口就不正经:“顾依波,回来了都没来看我,你就真这么不待见我?”
她本来有些尴尬的,这下突然变得歉疚了,毕竟跟一个病人怄气,也说不过去,于是说:“好,我下了班过来。”
他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竟有点喜出望外,笑着说:“好,我等你过来。”
病房过了十点不准探望,她跟护士打了个招呼,敲了门进去时席向晚正抱着笔记本在上网,见她进来,合上笔记本,靠在床上闲闲地看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依旧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哪有病人的样子。
她的负罪感因此少了一些,在他床前站定,正想开口,突然看到他床头的花,粉红色玫瑰,插在水晶花瓶里,应该还是刚送过来的,一室暖气中,开得正盛。她过去端起花瓶,在室内打量了下,放到了远一点的茶几上。
他好笑地看着她:“你干吗?”
她说:“花粉容易过敏,不利于你康复,离得远一点比较好,最好还是不要放在病房里。”
他笑:“你怎么跟我爸一样,我真受不了你们医生,一点情趣都没有。”
她有点气他吊儿郎当:“都这副样子了,身体重要还是情趣重要?”
他似是有点受宠若惊:“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出于任何一方面的考虑,我想是的。”
他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不要用医生对病人的口气跟我说话。”
她不知怎地有点理亏,也许是无声无息地逃了大半个月,也许是自己确实连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表示,于是软了口气,走近一点去查看他的伤势,问:“难受吗?”
没想到他反倒不领情了:“看你这样我更难受。”
她笑笑:“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作势要走,可是没转身就被他一把拉住了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一时不防,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怕牵动伤势,没有强着跟他较劲,只是挣脱了他的手,被迫与他对视。
他笑得有点苍凉:“顾依波,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是瘟疫吗,让你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她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好,那我再正正式式地说一遍,顾依波,我打算追求你。”
他眼睛一眨不眨,深深地盯着她,一室清辉中,眼眸灿若星辰,要不是早认识他,她恐怕真要溺死在他的无限柔情里了……
可是,她是顾依波,她认识席向晚,于是她说:“对不起,我想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仿佛早料到了她的答案,也不急,只是幽幽地说:“我记得当年打辩论时,我教过你们正面攻击和争锋相对,为什么你只学会了装聋作哑和走为上策,甚至连个迂回战术都不懂……”
她说:“对不起,我一向比较笨。”
他恨恨地朝她翻了两个白眼:“到底是笨还是害怕,你不敢吗?”
“你说过怕输就不要玩。”
他几乎要咬牙切齿了:“顾依波,你不要这么听话行不行?”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无辜,脸上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凑得近了,才看得分明。席向晚本来被她气得够呛,现在竟也哭笑不得,于是软了口气,有点有气无力:“顾依波,我怎么也算一大好青年才俊,你就真看不上?”
“不是我看不上,是我要不起,师兄,你太优秀了,我高攀不上。”
“我不要听这样的话,没试过,怎么知道要不起……”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犹豫着说出口:“我记得你说过,你要的女朋友,能够包容你的她她她,而我,做不到。”说完,直直地看着他,竟是再也不闪躲。
席向晚一下子愣在那里,当年醉酒的一句玩笑话,她竟然记得这么深,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细眉舒眼,依然如此黑白分明,容不得一粒沙子,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让他心生出一股怯意,顿了顿,有点不知怎么应付,苦笑了一下,只能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竟是难得地没有发脾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少了之前的那些神气,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来,幽幽地如沉静的潭水,视线却仿佛穿透了她一样,若有所思。
这样安静的席向晚反而让她不安,于是起身告辞。到了走廊上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却隐隐有股莫名的失落,她笑自己,顾依波,这样说清楚了不是更好吗,你还在期待什么……
情况未像幻想般变改(2)
食堂的饭菜照旧是没有惊喜,惯常的三菜一汤,她跟周思妍两个人干巴巴地吃着,邻桌有病人的家属戳了戳盘子里的菜,一脸嫌弃:“这东西还是人吃的吗?”周思妍听了,没好气地跟依波咕囔了一句:“敢情不把我们当人看……”
依波正吃得慢条斯理,被她一句噎住,忍不住咳了几下,这些也没胃口了,放下筷子,两个人开始讨论下了班去哪吃饭,正说到劲头上,意外地在售菜的窗口看到排着队的席向阳,虽然都是穿得白大褂,那样的干净气度,人群中倒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周思妍背对着他,没看到席向阳。
“喏,你青梅竹马……”她示意。
周思妍回头看见席向阳,跟他挥了挥手,他抬头看见,笑了笑,端着餐盘,朝他们走过来。
周思妍给他腾了个位置:“你也来食堂,真是稀客……”
他笑的无奈:“上午去医学院授课,想到下午还有个手术直接过来了……姐你可别冤枉我,我没搞特殊待遇。”
看他们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又问:“怎么不吃了?”
依波笑笑:“饱了。”
席向阳抬头,看看眼前纤瘦的女孩子:“吃这么少,一下午撑得过去?”
周思妍插嘴:“就这伙食,吃了反倒没胃口,刚没听人家说吗,这东西不是人吃的……”
席向阳倒是好脾气:“姐,你最近闹饥荒吗,要不哪天我请你们吃饭?”
周思妍乐了:“行,你请我一定去。哦,对了,向阳,哪天跟你爸提提,这伙食,还得改善一下……”
席向阳摆摆手:“得了,你下次来我家自己提去,我爸这两天又跟我哥吵了,脸色难看的要命,连带看着我不顺眼,我都挑他不在的时间回家。”
“怎么又吵了,席向晚不还是一个病号吗,还吵得起来?”
“吵起来才叫活蹦乱跳呢,他一个人办的出院手续,又没回家住,也没联系家庭医生,把我爸气得半死,前两天找到他,大半夜地吵了一架,宝姑姑来了才劝住。”
那天过后,依波就再没去过15楼了,一听他说席向晚出院了,不由吃了一惊:“他不是还没康复吗?”
席向阳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就我哥的脾气,没人能劝得了他,他要出院谁都拿他没办法。他就一直跟我爸唱反调,高考填志愿的那会,他死活不肯读医,偷偷填了法学,被我爸狠狠地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幸好还是保送的,要不然估计连考试都考不成……毕业后申请留学,我爸给他安排的yale,不从医的话让他去从政,他自己申请了leland stanford的全额奖学金,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爸追到机场,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还是没拗过他,一气之下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有时候我还真是挺佩服他的……”
依波听他讲着,突然想起那天从福利院回来,他在车上说起读研时的清苦的日子,原来是真的。也难怪他毕业后,甚至连个饯别宴都没有,直接杳无音讯。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跟杨冉分了手的缘故,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那样倔的脾气,却是跟眼前的席向阳有着天壤之别,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开了口才觉得唐突,又收不回来,一时有些尴尬,席向阳倒是没在意,也没当她是外人,喝了一口汤,淡淡地笑了下:“我们不是亲生兄弟,我比较像我妈妈。”
周思妍也笑了:“就你这开水似的脾气,明摆着要被你哥欺负。”
“我哥哪欺负我啦?”
“哟,这么大了还不长记性,要不我给你回头数数,小时候的事情不提了,就说这个医生的职业,你不还是为他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