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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山伯突然回头看了看小巷一处被阴影挡死的墙角。正欲赶去看个究竟,陈小姐拉住他的袖子依在他身旁,“公子你要丢下小女?”
山伯只得认命地送陈小姐回府。
毫无意外招到陈老爷的热情款待,山伯便借机与陈老爷商讨粮价之事。
陈老爷拈着胡子,沉吟,“粮价的事好说,只要贤侄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这是陈老爷给的唯一退路,山伯只得道,“陈老爷请说。”
“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舍不得,但女儿大了,总要嫁人,只要你答应入赘陈家,莫说是粮草,陈家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
山伯刚要拒绝,一个声音先他一步出口,“不成!”
“英……英台,你怎么来了?”
英台气愤,“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可要被人拐跑了。”
“英台,我……”
“什么都别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她话锋一转,“但我不相信这老头,难保他给你灌迷汤。”
“英台!”
祝英台气呼呼地扭过头。
陈老爷说,“梁贤侄,这就是你家那位?依老夫看可比不得我们香儿。”
灯火阑珊处,暗香浮动,陈小姐掩袖而笑,笑意不尽娇羞。山伯瞥头正好撞见,忙别过脸不敢再看。
修罗火场(已修)
说起陈小姐,她对山伯的情意由来已久。三年前,山伯赴尼山求学,陈小姐那日出游,春日融融,泛舟西湖,不巧扭伤了脚,被山伯遇见,山伯救人心切,没避讳什么,直接背她去医馆治疗,陈小姐欣赏山伯为人,从此芳心暗许。只是陈小姐这番心思山伯不懂珍惜,三年后的今天,山伯不再记得她了。
陈小姐黯然离开,这次也是一样。
粮价的事最终商定下来,陈老爷慷慨卖出大批低价谷粮,山伯等人搭起了施粥鹏。
消息散开,大批灾民蜂拥而至,挤得人山人海,生怕错过了时机。
“各位静一静,”山伯清清嗓子,“人人有份,不要挤,请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灾民听了他的话,渐渐安静下来,乖乖排队,手中捧着破碗,数千数渴望的眸子牢牢盯住施粥鹏。
望着这些眼睛,山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这些眼睛里全是对生存的渴望,让人莫名的感动。山伯觉得,这些灾民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责任,更是一种安慰。
大家安静的排着队,有人接过碗,一一乘了,递回,排在前面的人很是激动,端着热粥,眼中似有泪意,有人说,“尹大人说的对,梁大人是好官,我们相信梁大人。”
后面一片起哄,见此情景,梁山伯也有了泪意,“山伯感谢大家的信任,能为百姓做点事情,山伯这一生已无缺憾。”
粥施到一半,停住了,一个小孩子无助地立在那里,手中空无一物。
“怎么了?”梁山伯问。
“梁大人,他……”
小孩伸出手,脸上灰扑扑的,泛起一丝红,声音软软糯糯的,有模有样的说,“梁大人,我……可以用手接吗?”
“为什么不用碗?”
“我……我没有碗,碗被别人抢走了……”孩子说着低下头,“这样……不可以吗?”
山伯听了抚摸那孩子的头,对英台示意,英台从粥鹏里找出一个碗,盛满粥,递给他,柔声说,“姐姐这里有,不许用手,会烫到。”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了碗,欢天喜地的笑了。
孩子的笑容是如此纯粹,可惜小小年纪就要挨饿。山伯又开始感叹。
日落时分,今天的粥施了大半,巨龙似的队伍一点没减,原来有些灾民吃完粥,又端着碗排下一轮。
他们怕有今日没明日吧,这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他们过了多久,自己身为父母官,必不会叫他们如此,他希望他的子民三餐温饱,岁岁平安。
想到这里,山伯笑了,忽然外面一声大叫,一人挤进来,神情急切,是他的随从。
山伯示意他不必惊慌,细问缘由。
随从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梁……梁大人,小的失职。粮仓,粮仓着火了……”
“什么?”梁山伯身形一晃,变了神色,“怎么回事?”
随从颤颤巍巍道,“小的,小的就去了趟茅房,回来就看见……看见漫天大火,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批粮食是本官用朝廷的赈灾银低价购得,是江州百姓往后数月的生计,这……”
祝英台握住山伯的手,“山伯,别问这么多了,先救火,快!粮食要紧!”
“救火,大家齐心协力,快、救、火……”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数千百姓扔下碗,纷纷提起木桶扑火。
火势已渐渐壮大,接着风的助力,蔓延成巨大的火舌,木桶的水倒下去一点效果也无,水太少了,井口离粮仓很远,这样来回跑恐怕来不及,然后百姓并不放弃,大家默契的站成几排,一直延续到井口,一人负责打水,一人递水,下面的人继续传递……
火烧的猛烈,漫天一片火红,粮仓变做修罗火场,而后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排山倒海的喧闹。
“这火烧的不寻常……”梁山伯脸色苍白,方才他被烧粮的事一惊没想起来,仔细一闻,空气中蔓延着若有似无的油烟。
预感到什么,山伯猛地转身,见了一个人,是他,马文才,冷冷立在那里,他就象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勾起嘴角,笑的轻蔑。
山伯忽然明白了,惨然笑道,“马文才,是你。”
马文才冷冷嘲道,“梁山伯,你怨不得我,我已给过祝英台机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山伯看向英台,英台咬着唇,脸色似鬼般苍白。
梁山伯转向马文才,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马文才,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我知你恨我夺走了英台,你再恨山伯,冲山伯一个人来,为什么要延及百姓,你知不知道这是全江州百姓的生计啊!”
马文才消失了,嘴角仍带着惯常的嘲讽,如他出现般突然,百姓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在数千人齐心协力下,熊熊大火终于熄灭了大半,众人冲进火场,随从负责清点剩余存粮。
随从神色悲戚,“大人,存粮,存粮……”
梁山伯摆手,“不必说了。”
剩下的粮食山伯命人另外存放,看了眼报上来的数据,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颓然跪倒在地,猛地对地磕头,“此次粮仓失火,是山伯之过,山伯没用,守不住粮仓,辜负了百姓的信任,更辜负了尹兄,粮草已毁,山伯万死难逃其罪。”他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力,人生变作一片死灰。
百姓们你看我看你,都沉默,脸色俱是灰败。
忽然一人走出来,“此事怨不得梁大人,这次粮仓着火事出有因,乃奸人之计。”
山伯定睛一看,竟是尹子灏,更觉羞愧。
尹子灏抬手,“来人,呈上来。”
侍从拖着个盘子高举,掀开,“这是本官在火场附近发现并取样。”
百姓大呼,“是石油!”
“果然是人为,梁大人是无辜的。”
山伯满脸哀戚,“纵然是人为,也因本官看守不利,是本官之过。”
“梁大人别这么说,”村中的老者杵着拐杖一步步走来,“梁大人的心意百姓是知道的,梁大人也不愿意事情如此,我们都相信,梁大人已经尽力了。”
“不管如何,此事是因山伯而起,山伯难辞其咎。”
“山伯,”祝英台安慰他,“此事尚有回旋之地,只要我们想办法将粮食买回来,朝廷应不会追究。”
山伯茫然,“这是大批的赈灾银,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山伯你忘了吗,我祝家是上虞首富。我可以想办法。”
“但……”
“山伯,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为了山伯,英台什么都愿意做。”
“英台……”
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火场的某个偏角处,马文才铁青着脸,冷冷看着这一幕,冷冷道,“梁山伯,我马文才的东西,你也敢碰?定叫你付出代价。”
两日后,朝廷的人到了江州城。
首领将领下马进了县衙,当下喝道,“梁山伯何在?”
山伯连连出来,“这位大人是?”
“你不必知道,因为你马上要下牢了,死人是不需知道的。”
山伯冷汗连连,“大人此话何意?”
将领将手中令牌一举,“这是朝廷下的逮捕令,梁山伯,你玩忽职守,护粮失利,罪无可恕,还不束手就擒?”
他们说话这会,外面围了许多百姓,有人走上前求情,“这位大人能不能通融下,梁大人是好官啊,这次的事情另有隐情。”
那将领不由分说踢了那人一脚,“贱民,关你何事?少在这碍眼,”说罢揪住梁山伯的领子往外拎,“还不速速跟我走,免受皮肉之骨。”
山伯挣扎不了,只得让人扣了手铐,拉着进了囚车。
英台从屋里跑出来,追在后头,求那将领,“官爷开恩,山伯他罪不致死,况朝廷的粮草我们会想办法筹齐,请朝廷开恩啊。”
将领见了英台的花容月貌,嘿嘿一笑,“小妞,这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如跟了我,一会有你吃香喝辣。”
英台气红了眼。
将领身边的人拉拉他,低声道,“刚提拔上来的吧,马公子看上的人,你也敢动,梁山伯就是你的下场,懂?”
将领讪讪回道,“没听上头提过,不知者不罪啊。”
“待下了狱,你跟马公子申辩去吧,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那人没好气道。
将领只得收声,将怒气出在沿途百姓身上,“都给我滚,想做牢吗?”
百姓惊慌,许多人跪下来求情,“大人开恩,梁大人是好官啊!”
“去他妈的好官,这话跟皇帝说去,皇帝陛下的命令,说什么都没用。”
就这样,梁山伯被押送进京,打入了刑部大牢。
求情(补后半章)
“梁山伯,梁山伯,吃饭了,饭搁这了,吃不吃是你的事。”狱卒搁下饭走了,临走前吐了口唾沫,暗骂道,“真晦气,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人。若不是七皇子交代,我会理你?哼!”
梁山伯双眼茫然望着灰暗的墙壁,不理会狱卒的叫嚣,神情茫然,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迸出激动之色,喃喃自语道,“英台,英台,山伯一定为你保重,绝不会就此倒下。”
茫然之色褪去,他的目光渐渐坚决,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捧起狱卒仍在地上的破碗,勉强吃了些,他答应过她,他会为她保重自己,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维持精力,等待救援。
入狱前,英台执起他的手殷切道,“山伯你别怕,英台会来救你,你等我。”
他梁山伯并不怕死,只怕马文才借此威胁,英台会做出傻事。
想到这里不由心急如焚,英台痴傻的很,为了他难保不会……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山伯痛苦闭起眼,他怎么会惹上马文才?
原来不是这样的,马文才分明与梁兄弟相恋,为何要同他抢英台?难道一个人失了忆就可以迷失本性?他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英台?
正纠结中,牢门一开,一女子走进来。
“山伯,山伯……”那女子扑到他身前,拥住他大半身子,不住抚摸他的脸,哭泣不止,“山伯,是我害了你,我应该答应他的,我早知你斗不过他的,是我害了你,山伯,山伯……”
山伯意外,也感动,手掌轻轻覆在她手上,“英台别哭,”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山伯为了你,什么做不得?这事是山伯情愿的,再者,山伯相信圣上不是昏君,总会还山伯一个公道。”
英台黯然,心道山伯你太天真,马文才不会善罢甘休。
她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