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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偌大的空间,似乎一直能堆到天尽头,简直像童话再现,这栋房子的主人真是个天才——这是章雅瑞的想法。
  “你说得晚餐就是这个?”她记得他说带她来吃晚餐的,眼前这间硕大的房子显然不是餐厅,不过这景象显然比丰盛的晚餐更让人惊喜。
  指了指书架旁侧的矮桌,上面用白瓷容器罩着的应该就是晚餐,可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杯果汁,外加几块精致的三明治,以及一张小纸条——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这些东西放久了不会坏,凑合着吃吧。
  是李敦孺的笔记。
  看罢,李信毅挑眉,“可以吗?”主要是她能不能接受这么简单的待遇。
  “没什么不可以的。”伸手从餐盘里拿了一块三明治。
  看着她赤脚踩在楼梯上,眉梢的那种喜悦,他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也许这并不能算猜,而是他对她的一个总结:她其实是单纯的,未涉足社会便嫁为人妇,少了一些世俗的功利,多了几份单纯跟理想化,而且她安静,安静的女人多半是敏感而细腻的,当然不能说全部,这样的女子会喜欢什么呢?恐怕怎么想,书都是首选,只有书是可以安静交流的东西,而且她的气息也给了他这种感觉——图书室的静谧。
  拿一块三明治,在书架的某个明亮的角落坐下,既可以处理公事,又能让她随时看到自己,非常好的选择,即使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外面下着大雨,透过书架空白处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黑冷的夜,与明亮的书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手指在那一排排的书目上游走着……
  书架靠墙而设,成环形布置,楼梯也做成了旋转式样,这么一来,沿着楼梯便能拿到任何一本想看的书,而他就坐在环形的中央,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非常瞩目的位置。
  也许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也许他的位置太瞩目,不经意总能看到,一身灰色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还赤着脚,倚坐在书架旁,看似慵懒的状态,却配着一副无比严肃的认真,实在是个矛盾的男人。
  在一处光线较暗的角落坐下,光脚悬在半空中,全身上下,只有这双脚露在灯光之下……
  不经意抬首,只看到半空中悬的那双白嫩的脚丫子,而她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一切,两人相互对视,即使他看不到她的脸。
  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针——深夜了,他猜测着她可能睡着了,放下公文,起身,赤脚踩在木梯上,吱呀、吱呀的响着。
  走到她所在的位置,然而却找不见她……
  四下搜索,仍旧找不到人影,凭空消失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还能确定自己的妻子是人类,转过身,巡视一眼放书的密集区,从当中抽出几本书,书的后面便窝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怎么知道我躲在这儿?”笑着,但没打算出来。
  他微微举了举手中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我也曾年轻过。”也曾喜欢看这些推理小说,记得金田一耕助笔下就有一个图书室杀人藏人的故事,不过显然比她的有技术含量,“很晚了,累得话,回房间休息吧。”
  从狭小的书架上爬出来,跪坐在走道上,先处理自己弄乱的书,“坐。”示意他坐下,因为打算跟他谈谈。
  “你明天回去?”听若玫说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时间都是以小时来算的,能飞来飞去与她“偶遇”,显然已算奢侈,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认为他疯了的原因。
  “对。”倚坐到她的身侧,窄小的走道根本盛不下他的身躯,一条腿弯曲,一条腿蹬在木扶手上,“后天有一场签约仪式要参加。”
  近距离才会看到他眼底的血丝,有多久没认真休息过了?“很累吧?”
  “有一点。”看着她的侧影,很享受的表情。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的突变让人汗毛四起,“我对你这么重要?”
  “没有时间,所以只能这么做。”闭上眼,他真得很困,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
  顿住,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时间,所以才追求的这么猛烈?这是什么道理?
  “爷爷想看到重孙。”说这话时,睁开眼,很认真地看着她。
  “……”完全不是她想听到的话,难道她只是个轻便的工具?因为爷爷想看到重孙,她就要毫无条件的立马拜倒在他猛烈的攻势下,然后死心塌地的生孩子?有种被人侮辱的感觉。
  “我知道你听到这种话一定会很生气,但是我不想骗你,说爱你很简单,可是不能因为简单就随便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可我很肯定,那个人一定是你……”金融危机的到来,李氏企业的缩水,已经让他□乏术,如今又加上祖父的病情……“黄医生说爷爷胃里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人告诉她爷爷的病情,乍一听还有些怔愣,“若玫他们——不知道吗?”
  “只有二叔跟我知道,爷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捂住脑门,觉得很乱,因为不知道该生气、悲伤异或同情,“李信毅,知不知道你有多无耻?”抛下这样一个难题,让她怎么做?
  “知道。”苦笑,对她的无耻,他一向很清楚,并打算认真去弥补,所以他不会留给她说“no”的余地,而且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有感觉——他有敏锐的洞察力,暴风般的冲击力,但稍微欠缺一点感知力。
  不过聪明的男人应该知道怎么留住好女人,这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自然竞争法则下,雄性天生的本能。
  抱着双膝,窝在暗灰的一角——发呆,他很本事,顺利地让她进退两难,“我不想希望我的孩子的降生是因为……”因为要向谁交差,但这话却说不出口,因为她很尊敬爷爷,而且他也值得人尊敬。
  “不会的,我会努力。”努力弥补他带给她的一切伤害,努力让她接受他。
  ……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唯有风声还在来回呼啸着……
  “你回房间睡吧。”看上去他已经睁不开眼。
  “就一分钟……”他不想再动。
  一分钟?一分钟后能醒来那才怪了。
  叹息,望着窗外的黑暗叹息。
  如果就这样重新开始,会怎样?重复?
  夜,很静。
  有人睡不着,有人睡得正香。
  第十二章 染指 (上)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却也总能让人恢复理智,女人也许是需要一点孤单的时间,用来思考。
  所以聪明的男人应该清楚,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因为它能冷却很多东西,包括激情、热情、感情。
  女人也应该明白,在这场光鲜的捕猎期后,迎接她们的未必就是从此的一帆风顺,生活中仍然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
  这一点,章雅瑞很明白,所以她茫然。
  车驶过那些为她所熟悉的街道,犹如电影倒翻,她的婚姻生活就是在这些画面中度过的。
  车稳稳地停在门前,这里便是他与她曾经的家,当时离开时曾经多么潇洒地发誓说不会再踏近一步,想一想,连自己都觉得羞愧。
  手机在手中微微震动着,尾数27——让人好笑的号码,“喂,我到了。”阖上手机。
  三分钟后,他一身笔挺地出现在她面前,脱去了青涩味的成功男人,身上总是带着某种特殊,有的耀眼,有的灼眼,还有的内敛,内敛的最可怕,因为这种人的杀伤力往往最高,栽在这种人的手里,后果也最可怕,可能会一辈子为他念念不忘,也可能一辈子对其他男人失望,总之他会祸害你一辈子,所以如果降不住这样的人,同时又不愿意一辈子像个傻呆,那么就离这种人远一点,如果不愿意离开,那就要努力学会怎么才能让他们疯掉。
  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酒会,始于一个谣言。
  二十一世纪,当世界变成一个小球时,秘密两个词便很少有用武之地,甚至于连不曾存在过的“秘密”也会大道昭然的出现在各个自称“权威”、“公道”的媒体上。
  在第一波被各大媒体预测倒闭的企业接连陷入质疑及股票下跌后,李氏家族也不能幸免地被牵连进了这场危机之中,为稳定军心,老爷子亲自出马,从加拿大专机飞来纽约,老爷子一出动,李家的前辈后辈自然也不会有谁敢缺席。
  章雅瑞作为李家的长孙媳,自然不能躲着,他们的婚姻关系虽然已经没有了法律约束,但为了不成为报纸的头版,影响形象,一直没有被公布出来,而这个时候显然也不是公布的好时机,所以她不得不再次顶上这个头衔。
  空阔的车里,暖气很舒适,他盯着妻子的耳垂一直看着,直看到她转头为止,上次在英国的那两次匆匆会面,他相信一定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烦恼——他乐于看到的。
  “爷爷的身体顶得住吗?”接到消息,听说老爷子也来了纽约后,她一直在担心这次危机会不会让老爷子的病情恶化。
  “黄医生一起跟过来了,情况还不算坏。”说话间,从口袋里取了只小盒,打开,是戒指。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是等着她伸手出来,“我自己来。”接过戒指,滞了一下后,套进了无名指。
  看着她套上戒指,他的手才慢慢撤回,灯光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亮晶晶的微闪——与她相对的婚戒……
  李家的女人不曾珠光宝气,或者也可以说很少耀眼夺目,始终都是中规中矩地扮演着陪衬的角色,曾不只一次被媒体评为“最无作为”的贵妇、名媛,因此她们向来鲜少成为娱乐大众的谈资,她们用隐晦将自己装扮成了聚光灯下的空气。
  但是当她们同时聚集在一起时,那便是另一番景象了,那是一种简约的奢华,隐晦的魅力。
  “大嫂,爷爷让你等一下过去他那边一趟。”若秋从侍者手里端过两杯香槟,一杯递给章雅瑞,一杯握在手心。
  “老爷子知道你会来,高兴不得了。”若玫倚在窗侧,微笑,眼瞳中却微带着些伤感。
  章雅瑞自然明白那份伤感的来历,视线不免瞥向场中舞池里的一对男女,“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陪你先回去?”
  “干吗?觉得我会撑不下去?”
  “什么撑不下去?姐,你喝多了?”若秋并不懂她们的话中意,或者说在李家,没几个人知道若玫也曾恋爱过,只有信毅夫妇清楚曾有这么个男人存在。
  那是一场女人之间的角逐,不过最后输的是李若玫,因为她够坚强,所以那个男人认为她不会伤心太久,认为她很快便能忘记伤痛,所以她被抛弃了,因为男人总会保护柔弱的女人,不巧,她不是那种女人。
  事实却进行了讽刺的证明——越是坚强的女人越脆弱,她用了八年也没能从那场失败的恋慕中走出来。
  “你还是去同情一下大哥吧,他今晚怕是连车都爬上去。”指着正跟侍者要冰水的李信毅,想赶快把章雅瑞指使走,她需要一个人待着,安静的待着。
  章雅瑞细细看着她,“别喝酒,女人在外面不要喝多了,不好看。”从手袋中取了打火机递给她。
  李若玫摇头浅笑,“不必了,我没打算用任何东西来消愁。”她就是要看看自己到底还能为那个男人伤心到何种程度。
  章雅瑞带走了若秋,留下了独自一人的李若玫……
  孟夜卉也在,正站在角落里,视线落在了某个李家男人以及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我让车停到门口了,你问若玫要不要回去。”虽然喝了不少,不过还是注意到了堂妹的尴尬,当年在得知堂妹差点为这段感情自残后,他立即出面替她转去了法国的学校,因为担心家里人对她的关心可能会造成压力,这件事他也一直没有跟叔叔他们讲。
  没想到今晚的酒宴上那个男人会出现,所以他觉得还是让堂妹早走一步为好。
  “听说那个人调来了纽约,若玫总是要面对的,而且她正在努力,你放心好了。”他靠得太近,不免后退半步,挪开一些距离。
  这时,舞曲响起,很悠扬的慢曲,他微微勾一勾唇角,也许是喝多了,竟然弯身对她邀舞,他们俩向来鲜少在这种场合卖弄舞技,所以惹来了李家人不少关切的目光。
  “大哥、大嫂,结婚纪念日快乐!”信武也不知在哪儿找到的扩音器,他这么一喊,谁还会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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