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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谷雨未摇头。
“说说你收遗嘱的过程。”
谷雨未讲了一下。
“那行使遗嘱呢?是否有人指使?”
她听到“指使”这个名字,忽然一怔,然后说:“在遗嘱的真伪出来之前,我拒绝回答这种带有倾向性的问题。”
警察一愣,然后又问了她几个问题,让人把她带到看守所。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惊惧的心理超过了一切。她觉得哪里都脏、哪里都可怕、哪里都透着阴森。
诈骗?
假的?
她抱着自己的头,缩在角落里,仿佛被扔进旋涡里的叶子,惶惶不知以后的日子该如何。
这场迷局,到底有没有个头?
上帝保佑,惟愿只是一场虚惊,或一场噩梦。
她承受不起。
她在世上的亲人只有谷维天,谷维天还与她为敌,再就是远在异国的展一鹏,还有……
她摇头,不,不行。他不是。
阳光在地上一点点地挪动,然后是阴暗。她的心慢慢陷下去、陷下去、陷下去。这惶恐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第三天的下午,她正默默地坐在那里发愣。有人开门,“谷雨未,出来。”
她麻木地走出来。
“有人给你办了取保候审,你可以走了。”
她抬头,女警察看着她,“愣什么呀?走呀。”
她的脚像是千斤重,就是挪不动。
终于,她来到门口,他迈了过来,一把把她揽过,带着埋怨的口气,“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的头垂在他的怀里,几乎要瘫软下去。
“走,咱们回家。”
她沉默地被他挟上车子。
“想吃什么?”
她摇头。
他握着她的手,“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头。干裂的嘴唇爆着皮,她的手冰凉。
他还是来了。他到底是来了。
他的车暖暖的,放着缓缓的音乐,和那不整洁呃看守所相比,显得很亲切、很温暖。
他没有说话,平稳地开着车。打了电话,然后停在某个饭店前,有人跑步送上来打包的饭菜。她忽然记起,上一次她挨打后,她也是这般奄奄,而他也如这样,没有表情,或者说,表情中有些茫然,平稳地开着车。
他是自己的毒药,还是解药?
他没有问她话,却如知她意般地将她载到她家的楼下。她和他同时下来,他并不看她,弯腰从车上拎下那袋饭菜,走向电梯。
许久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吃饭。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他不再只坐在桌前饭来张口,而是摆餐具,给她盛饭舀汤。
在他的手递过来一碗汤时,她忽然哭了。
他没有说话,抽出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她抱住那只手,泪水滂沱。
她真的再也没有别的温暖了。
是夜,她洗了很长时间的澡,热水烫得她的肌肤发红。他就一直站在窗前抽烟,她出来的脚步声也没有能让他回头。
她进了卧室,没有关门。
烟雾飘了进来,她听到他的叹息,然后是脚步声,他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他出来,却走向隔壁的卧室,然后是关门。
她的泪流了下来。
一夜头痛,她始终觉得自己还在看守所,冷、潮、哪里都脏,闭上眼睛都是阴暗。不得己,她又起来洗了一遍澡。
这次出来,她没有走向自己的卧室。
她推开门。即便黑着灯,她仍然能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睛。
“我冷。”她说了这两个字,泪就流了下来。
他又叹了一口气,从被下伸出一只手,她不动。他坐起来,依旧伸着手,她还是待在门口,只看着他。他掀被子下床,走到她面前,揽过她的腰。她仍旧看着他。他俯下头,在她的唇上轻沾一下,然后离开,看着她的眼睛。她没有动,泪水渐渐充盈着眼眶。他又一次俯下头,悠长而温柔。她闭上眼,泪水滚落。他又一次离开了她的唇,迟疑了几秒,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皮觉得到了温暖的碰触,泪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他忽然用了力,她仿佛要被他抱离了地,而他似乎想把怀中的她吸进肚子里,手捧着她的头,舌在她的唇中辗转,无边无涯,甘渴之极。
觉得冷到骨髓的谷雨未终于感觉到了热。
不知是不是有风,兰花也在轻轻的摇动中。
为什么终是离不开他?
从那天起,;鹿鸣几乎每天都来,很少开车。她在家里做饭,晚上,他会来吃。两个人很少说话,除了吃饭,就是在床上。宽衣解带,一夜欢娱,只是她少了反抗,他少了征服。他言语温和,她低眉顺眼,仿佛曾经的剑拔弩张,与他们没有关系。
两人都没有提遗嘱的事,仿佛那件事已经结束。
这天下午,她坐在电脑前发呆。门铃响,她不知会是谁。起身过去看,居然是鹿鸣。
她开门,有些小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也不看她,迈进了门。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四点多。一时局促,不知该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问。
“哦,没什么。”她起身,“我去洗水果。”人进了厨房。
他坐了一会儿,手一直在兜里,似乎玩弄着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安,于是,站起来,去了书房。电脑还在亮着,英文占满了屏幕,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
她托着水果出来,见他站在哪里。她呆了呆,不做声地又缩回了餐厅。
这天晚上,分外沉默。她才上床,未及关灯,他的胳膊像铁箍一样地围过来。
“你决定了?”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手抓着床单,看了会儿他,“是。”
他仿佛受了打击,胳膊突然失力。她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一定要那样?”
“是,我累了。”
他的手上加了力。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但是,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他终于也没有进行下去。过了很久,她伸出胳膊,关了灯。
心绪不宁,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窗帘上都染上了天光。她才浅入睡梦。梦中,她觉得有火在她身边燎,灼得她的皮肤有些疼。她不安地想离火远一点,那火会动,又跟了上来。
她再挪,那火却越逼越近。她又挪,身子却忽然悬空,她要大叫,陡地又被一只手拉住,然后身上似有巨石压下。
她一激灵,睁开眼。心口上的巨石原来是他。她没有做声,静静地躺着,任由他在她的身体里驰骋。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悬空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她闭上眼,抿了抿嘴,伸开双臂,第一次抱住了他的腰。
他一震,停了下来,看看那张闭着眼睛的脸,终又策马疾驰。
这一夜,他和她纠缠翻滚,他仿佛要把她揉碎,至死方休。
早上,她还在薄睡,听到耳边有人说:“遗嘱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她一颤,睁开了眼,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恐惧。
他躲过她的目光,“我已经让律师去准备了。”
她只觉得浑身一冷,“假的?”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谷雨未的头嗡的一下,遗嘱,真的是假的?
“我不信,我不信!”
鹿鸣从枕下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她。
她颤动着手,很长时间没敢接。
果然是假的。谷维天说的话是对的,果然是假的。
当复印的报告映在她的眼中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抱头尖叫。
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谷正雄的女儿。
或许,从来没有一份真的遗嘱,从来正谷就和她没有关系。从头至尾,是谁冒名设了这样一个局。
她尖叫,尖叫,只能尖叫。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给设这样一个陷阱。为什么?
一切就像潮水一样的涌上来。不同人的脸,不同人的话,不同时候的不同的场景。她受的侮辱,她受的压力,她受的担忧与惶恐,她付出的心血与希望,为什么?居然是假的!
假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假的?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她诓入局中?
鹿鸣对于她的尖叫充耳不闻,反倒是歪头看她,似乎在欣赏。
谷雨未只看遗嘱不看他,好像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的一只手原本在枕下,到后来,慢慢地抽了回来,放平。脸色阴沉。
鉴定结果出来后,她遵照警察的要求,又做了一次询问。
警察的问题还是那些,她只是机械地回答。
警察问,遗嘱从哪里来的?她说,谷正雄寄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寄的?
因为那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你见过他吗?
她摇头。
那你为什么能肯定,你是他的女儿?
我妈说的。
你既然没有见过他,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份遗嘱是真的?
她不语。她不知道这是真的,是有人说这是真的。
你就没想着向他求证一下?
她还是不语。或许她本来有机会求证,但是,她放弃了。
有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你出来行使遗嘱?
她迟疑了下,然后摇摇头。遗嘱真是假的吗?
警察冷漠地说,如果你对鉴定报告有疑问,可以在法庭上申请重新鉴定。
谷雨未听到了“法庭”两个字,眼睛变大了。
谁要把她陷在牢里?
谷雨未涉嫌诈骗的事,是正谷正谷继承谜案中最重的一环。从开始的重磅新闻至今日,原来是个骗局。
法院还没有判,舆论却已是先声夺人,让她从心底里生出厌恶与反感。
为什么要对别人的事这么津津乐道?正谷好与坏,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热闹的是外界的人,当事人很沉默。谷维天、谷雨未皆拒绝接受采访,仿佛开水之中始终都是零度的冰,看起来,萧条之极。
从她被取保候审那天起,鹿鸣就给她请了位律师,来来往往,为案子很是费心。
毒药和解药,到底哪一味,是什么作用?
孙律师的问话也是集中在遗嘱之上。谷雨未把所有她知道的,都讲了一遍。
每一个问题,孙律师都要问一问。说到行使遗嘱,孙律师也有些不解,“谷小姐,您刚才说,您并不想行使遗嘱,那后来,又是怎么想的呢?”
谷雨未不语,鹿鸣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事儿不用问了,是我让她行使的。”
孙律师讪讪。
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有人按门铃,谷雨未受了震动,要弹起来,鹿鸣按了按她的手,起身去开门。
门口的对话寥寥,听不很清楚。然后就没了声音,鹿鸣却一直过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回到屋里。
“什么事?”
“没什么,一个送快递的,走错了门。”他神色漠然,“孙律师,你继续。”后面的话,他却再也没有参与。
孙律师问了话后,又说:“谷小姐,由于这件事比较诡异,如果您愿意,我们想为您申请一次dna鉴定。就是化验一下您与谷维天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鹿鸣,他手托着下巴,表情漠然。
“会有用吗?”
孙律师谨慎地说:“如果你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那么,诈骗案自是不能成立。最多只能算民事纠纷。”
谷雨未迟疑了下,“谷维天会同意吗?”
“涉及刑事案件,我们可以去申请,应该能得到同意。”
谷雨未又看了下鹿鸣,鹿鸣的眼角动了动,“孙律师,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