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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娘娘所言,小臣并不是从未想过,”我不能太固执,她今番抛来的橄榄枝正是我所需要的,“古人有言厚积而薄发,然而在小臣看来,人事不常,一鼓作气便可,既已厚积何必薄发?”
  “本宫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灵透的孩子,”敏贵妃欣然道,“而且不论何时发作,如何发作,前期的积累是重中之重……如今东宫虽非皇后亲生,却礼敬皇后,正因相互扶持,此不离彼,本宫一见你就喜欢,这可不是天赐的母子缘分?虽然陛下不喜欢妃嫔结交外臣,可本宫在心里就当你是本宫的孩子了。”
  “谢谢娘娘垂怜。”我低下头笑道。
  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二娘的身子越发金贵了,总是不舒服,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又要忙着哼唧,又要忙着防范弱衾勾引父亲,父亲当然头疼不已,一连也是精神不振,连病中的爷爷都发觉了。
  爷爷问父亲,父亲便只说二娘身上不好。
  爷爷只好让我暗暗瞧着,看二娘的身子可是无虞。
  我通医术之事,南柯游和爷爷瞒得极好,我更是不露行迹,但爷爷既然问了,我也不能不回答,只为来日先埋下引子:“二娘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女子过了生育最好的年龄都有些危险的;除此以外,二娘也实在太过操心了,平素操持府中诸般琐事已是熬坏了身子,如今有了身孕还总担心父亲纳了别的侍妾。”
  爷爷听了也只得叹了一声,一言不发。
  我抬眼暗暗看了眼他的满头白发,心中不免愧疚:老人家本以为又要添个孙儿孙女的。
  然而母亲死仇不可不报,是我父亲的不作为种下了因,只好我亲自来结这个果,报应天注定,不爽不错……我罪孽深重,横竖都是不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理由的双更,希望能增几个收藏,祈祷祈祷
  ☆、第三十五章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事,比如我终于弄清楚了南柯湘每日出门干什么去了。
  赵珏随军,终于如愿以偿的跟随了云川,去了西凉。
  也许是离别才知情深,他和云川曾被困在西凉荒漠那一处凶地里好不容易才得脱险,后来与南柯湘通信时,二人在信中谈及此事都有劫后重生的唏嘘,自是海誓山盟情肠愈发难断。
  南柯湘更是死心塌地的已把自己看作了将军府未来的少奶奶,替赵珏日日在他的祖母母亲跟前尽孝,她已有婚约的事被她瞒得牢牢的。
  试想一个是父母包办的病殃殃的未婚夫,一个生死相许英勇深情的情郎,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为防传出丑事,我还是要给父亲提个醒儿才好:湘儿的婚事只怕拖不得了。
  而吏部尚书司空大人他们家四公子的旧病复发得突然,除了瞒个死透,唯一的法子就是娶媳妇儿冲喜。
  我早已遣人送信去司空府,希望司空公子将文稿诗集整理成册交予我,以供门客传阅。
  昭华君的名头果然好用,一夜之间,原本常年卧病无法出门的司空公子才名远扬,我又额外得了一个慧眼识才的美名。
  此事父亲自然知道,也很欣赏司空的文笔,赞他心境平和。
  我心道这是废话,病得人都快没了,不认命还能如何?诗文也不过聊作安慰。
  他这样苦命,想来以后早死,父亲也不会怪他让湘儿年轻守寡了罢?
  司空家更是无虞了:既然能与国公府嫡子交好,得罪一个庶出的媳妇儿怕什么?何况将来没了二娘和皇后撑腰,她也翻不了大浪了。
  但此事不能由我提,自是有长兄南柯游出面说明。若说父亲从前仅是为了东宫对司空氏的看重,希望两家交好,现在的他对司空公子可就是真切的欣赏了。
  又有南柯湘当日说要悔婚的话,父亲爷爷一并二娘都是知道的,尤其二娘更是急得不行,另一头,司空家为了冲喜,更是为了让司空四公子早日能有子嗣,也答应得很爽快。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让南柯湘早早嫁过去,除了她自己。
  挑了个好日子,司空家便规规矩矩请了媒,下了帖,送了聘礼,定下了婚期,就在元宵佳节第二天。
  于是到了傍晚,南柯湘在将军府又度过了心满意足的一天跑回来后,看见的就是父亲略难看的脸色,和摆满厅堂的聘礼。
  “你跑到哪儿去了!”父亲一拍桌子吼道。
  “这都是什么?!我说了我不嫁!我不嫁!”南柯湘更是尖声叫道。
  这当然少不了一番大闹,所以我便悄悄起身回院儿里待着,只说病了,谁来都不见。
  到了除夕这天一早,宫中便传来消息,云川他们在西凉以南的一座城池打了一场胜仗,还与大漠的小月氏国结成联盟,不单能共御靺鞨,还能互通商路。
  这原是不相干的消息,之所以能引起我的兴趣,是因为云川将回京详述一事交给了赵珏。
  这就很值得思考了:赵珏是他的心腹干将,这种通常只需驿官传递的事情,何必交由他亲自完成?看来南柯湘是没少在信里哭诉了。
  夜里,年夜饭冷冷清清的。
  爷爷病着不能起来;南柯湘昨儿起就说了绝食,此时仍在在屋里哭得惊天动地;父亲一脸阴沉,没吃两口就去了西苑儿了;南柯游叹气扶额,劝的劲儿都没了。
  我倒吃得很好,知道今天晚上有得闹呢,毕竟这世上最守信的,就是那些看似不言不语的药草香料了,而且我的方子再不会错的。
  说起来爷爷今日用的药里,也该添些合欢皮和酸枣仁——再多的吵闹,也要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对付啊。
  然而西苑那边儿竟不到子时便开始吵闹,吟情跑去打听,却与弱衾有关:
  父亲这些天都有些疲惫,二娘怀着身孕整日不痛快,性格喜怒无常,是个男人都会趋利避害,去寻新的解语花。
  散了年夜饭,父亲才进西苑就听见弱衾在屋后诵诗,两人一时间惺惺惜惺惺,正是暧昧无边的时候,二娘那头忽然不见了弱衾自然是哭闹不停。
  听毕原由,我翻了个白眼:害我白兴奋了一回。
  正和吟情说笑呢,突然锦丝一脸见鬼的跑了进来叫道:“公子公子!出事了!”
  我挑眉不语,果然锦丝喘着气说:“姨娘小产了!大公子已被老爷遣去太医院请太医了!公子你也快去候在跟前儿罢!免得落人口舌!”
  “真是不让人睡觉了!”吟情抱怨道。
  我想了想,吩咐道:“西苑此时一定缺人手,锦丝和茗儿过去帮忙。”又问也跟着跑进来的妙赏道:“弱衾呢?”
  “弱衾妹妹被姨娘打了好几下!晕死过去了!”妙赏难过得眼都红了,“那几下可不轻呢!姨娘如今这样,是没人管弱衾妹妹的死活了……”
  “不还有我么?”我一笑,换好衣裳便出了门。
  一到西苑,简直热闹得不行。
  南柯泠和南柯湘都傻了眼站在原地,二娘在屋里撕心裂肺地生孩子,稳婆们鸭子似的七嘴八舌地给她鼓劲儿,弱衾躺在地上,几个小丫头都围着她抹眼泪,我父亲两头急,看得我真差点儿笑出声来。
  “一群糊涂东西!看你姐姐这么躺着,冷冰冰的,她哪里受得住?还不快抬进去!”吟情急的跳脚道。
  尽管弱衾娇小,可那几个小丫头子哪里拖得动?父亲看不过眼只好将亲自她抱起来送进里屋。
  卧房里二娘又老爷长老爷短地哭嚎个没完,父亲没了主意,抱着弱衾进退不是。
  于是我忍着笑对父亲说道:“父亲为了这丫头和姨娘生气多不值得,还是去守着二娘,此处有我。”
  见父亲如释重负的点头应允,我便伸手想要接过弱衾,可才碰到弱衾的身子,眼前便横插
  进一双有力的手臂生生将弱衾拎了过去!
  我愣了一愣,转头一瞧,跟着便一脸见了鬼的神情:“云……七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的你们
  还有,我这里天晴了(⌒-⌒)
  ☆、第三十六章
  “三公子体弱,这等粗活还是交给下人去做罢。”说完他就将手上的弱衾扔给了一旁的侍卫。
  院子里灯光晦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迎面一丝一缕的夜风都染上了冷硬和金属味儿。
  这冷风一吹我立刻清醒过来,再看四周,除了跟着云川一起来的侍卫和……赵珏?所有人都跪下了,我赶紧跪下,低着头,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但又万分明白: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
  “太傅快请起,是我来的唐突,”云川亲自伸手将父亲扶了起来,“在宫里遇上世子说是要往太医院去,只是今日太子身上也不大好,太医正和两位副使都被皇后娘娘传去了东宫,可巧我此次回京开府就在附近,府中也有大夫,于是便将他们带了过来,太傅放心,他们的医术比太医院那几个值夜的毛头小子还是好不少的。”
  “微臣多谢殿下!”父亲闻言又拜了下去。
  “何须如此多礼?快请起。”云川又笑着转向一旁的赵珏道:“一回京就进宫到这会儿才出来,不是还要回去见过老将军和夫人么?想必他们还等着呢。”赵珏立即应声告辞。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南柯湘,果然只见南柯湘早将她娘忘在脑后,一双眼睛黏在赵珏身上下不来,眼见赵珏走后,她也脚底一抹油就溜了没影。
  我心下暗笑,也打算悄悄跟上去。
  可谁知就在此时,突然跑出来一个稳婆嚷道:“大人!不得了了!”
  “怎么回事?!”
  一个大夫赶紧出来说道:“尊夫人浑身脱力,若是再憋下去,只怕……”
  “只怕什么啊?”父亲急道。
  “只怕生下来也是个死胎啊!”
  “秋蕊!秋蕊!”父亲一急便要冲进门去,稳婆和大夫赶紧将他拦下:“大人不能进去啊!只好在窗边和夫人说话!不能进去啊!”
  我低下头,满意的一笑:脱力?死胎?这哪儿是重头戏?
  “七殿下,”我走至云川身边压低声音怯怯开口,“我有一事相求。”
  云川也不回头,声音透着玩味:“你还能有事求我?”
  “方才那丫头……从前是我院儿里的,我待她如亲妹,现下被伤得可怜,父亲是没时间管她的,还要请求殿下遣一位大夫去瞧瞧,不知……”
  “待她如亲妹?”云川转过身,背对窗里透出的灯光,像从前一样,身形挡住了所有的光,好像分割出一块黑暗的角落,声音低沉好听,但我什么都看不见。
  “是……她那么小,实在可怜……”
  云川不说话,负手而立,我也看不见他的脸色,数息之后方听见他说:“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我等着他提,他却又闭口不谈了,就此转身向门边正劝说父亲的大夫走过去。
  见众人都被大夫和父亲吸引去所有注意力,我悄悄跑去卧房后方,那里有一扇旋门,是双面镜,我穿了过去。
  只见茗儿和锦丝正在屋里,我吩咐她们将其他人都支到帘外候着,然后放轻了脚步从床头绕至床边。
  二娘此时一点气力也没有了,披头散发,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姨娘怎么这样老了?”我站在床尾边的隔断后低声说话。
  这个地方既隐蔽,又便于注意帘外的动静,随时可以离开,且正好是床上的人能看得见我的角度。
  瞧她连出声的力气都快没了,然而隔着床帐,我看见她那双眼睛仍旧瞪得凶狠:“你……”
  “姨娘,弱衾服侍得还好吗?”我温声笑着,将面纱解下,“她连我都伺候得,伺候你是绰绰有余了。”
  “她……是你……派来的?”二娘的眼睛又瞪大了数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她憋足了剩下的气力想要叫喊,但声音仍旧细如蚊音,“是你……让她勾引……勾引……”
  “勾引父亲?”我好笑,“你以为我教出来的女孩儿也和你一样?何况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用她是大材小用了。”
  见二娘一脸不可置信,恶狠狠地还在咒骂,我只好说道:“好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和你这孩子……是我不能容你们。”
  我叹道:“药方里的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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