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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一舞能倾城,在舞倾人国,比之美貌更具有耐性的审美,正是令人惊叹的才艺。
  “好!”
  “美人!”
  “果然舞技不凡啊!”
  “……”
  楼上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叫好声也越来越多。
  我的琴声也随着扶瑶的舞步一发转疾,当心一拨惊鸿泣,凤鸣斜阳烟草稀!
  跟着是极沉的几段重音,每一声都如泣如诉,又转得更低缓厚实,如暴风雨前的闷燥,一指横弦,一指推拔,琴音吊高,整个音色进入到一个广阔高远的高阶,如舞姿翱翔天际,闻琴如俯瞰,十指轮扫后斜挑如啸,一声最后的凤鸣,自去九霄无消息……
  “啪,啪,啪。”
  身后有人拍掌,我懒得回头,也懒得说话,只坐在原地发呆。
  “昭华君的琴技……实在妙绝。”
  一听这声音我便僵了,慢慢将脖子扭过来,看着眼前人,我下意识的按了按脸上的纱:“太……大公子。”
  “太大公子?”病太子不禁笑道,“哈哈哈……罢了,上楼说话吧。”复又向我身后道:“那位姑娘,也请一同上来吧。”
  我将琴递给扶瑶,人被病太子这么一吓,灌下去的黄汤清散了不少。
  “大公子与人有约?”上楼时我出言问道。
  开玩笑,要是让人看见我和他走在一起,明天我就会被御史大人们弹劾一个带坏太子的罪名。
  “今日身上略好些,出来走走。”
  我心中腹诽不断,只随他进了雅室,果然还有一人,且还是认识的人。
  “阮大人?”
  “三公子。”阮竹声难得展颜。
  “原来二位认识?”病太子入座笑道。
  “一面之缘罢了。”我抢在阮竹声面前开口,撇清和他的关系。
  阮竹声也没说什么,只低头喝酒,病太子不能饮酒只能喝茶,三人坐一起横竖不自在。
  我都不知好好儿的来买醉,为何刚好就碰上这病太子,好像只要与他有关我就没一件事能如愿。
  好不容易捱到病太子赶在宫门禁前回宫后,阮竹声屏退扶瑶和歌姬,雅室中只剩我们两人。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是阮竹声今夜和我说的第二句话,之前我说“一面之缘”后他虽言笑如常,但却知道方才的没再看我一眼,开口说一句话。
  “迷路了。”我敷衍道,又斟满一杯酒。
  一只手伸过来端走我的杯子,然后他一饮而尽,转眼看着我:“公子的‘凤求凰’和我从前听过的都不一样,少了追恋求慕的缱绻,倒有些求而不得的怅惘寥落,真想知道公子心中到底有何心事?”
  我眼前迷蒙,虽不欲和他纠缠,也心知我和他走的是毫不相干的路,但这个人他真切的保有着南柯淇最好的岁月:少年不知愁滋味,不羡鸳鸯也不羡仙,心高气傲……我真的有那么美好过。
  可是从前越好我就越难过,我既感念他那样记着我,又憎恨他还为那回不去的虚影继续对我好,我不需要这样的好,为什么好好的爱情,总和我擦肩而过……
  “我不要你对我好!”等我意识到我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后,我已摇摇站起身来。
  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感觉手臂一个拉力,我的脸便贴上一个温暖的地方,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就好像在天外对我说话:“好不容易变得足够好,自问能够入你眼,为什么不接受我?”
  我的意识已经不受我控制,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南柯淇……南柯淇和病太子长得像么……”
  “什么?”那个声音问道。
  “南柯淇一点儿都不像别人!”我知道他没听清楚,有点儿急了,口齿不清地站起身嚷嚷,“我不是别人!”
  我突然想到我和病太子那么像,那个阮竹声会不会最后发现我不好了,我变的阴险恶毒不饶人了,就会觉得病太子那样的天仙才是他心中爱怜的对象,然后他记忆中的那个南柯淇就会消失掉,我珍重的从前的那个南柯淇从此就会消失掉了!
  “阮竹声!阮竹声你在哪儿?”我觉得眼前都是扭曲的笑脸,我跌跌撞撞的找那张面瘫脸,想要问他,想要一个放心的答案,“你会喜欢病太子么?你会喜欢他么?”
  说老实话我怕的,可是一想到我对他并无别意,又凭什么不让他喜欢别人呢?
  我真是自私丑恶得够可以:“不,不……你还是喜欢病太子吧,我一点都不好,我已经是个丑八怪了,而且还自私,我……”
  我说不下去了,我捧着脸哭泣,面上的红纱都透着潮湿的气息,我曾经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哪……
  可是我不能耽误他的呀,我早就变得一点也不美好了,我不值得他喜欢。
  阮竹声……我上一世就遇见你多好?
  也许上一世我会喜欢你,你这么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由于我的蠢,字数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想矜持都矜持不起来了
  上一章的内容提要是惊愧,愧疚的愧,不是惊魂,我自己都看花了好几次
  p.s:原来后,庭两个字连一起会被口口掉
  ☆、第四十三章
  黑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掩埋一切的方式,我的眼睛酸涩疼痛,就像要瞎了似的,嗓子也带着宿醉后的嘶哑。
  睁开眼睛,入眼不是我房间的床帐,这里是瑞霄宫的侧殿。
  我心头一沉,开始回忆昨晚:我遇见了病太子,然后阮竹声,然后……然后我记得我找他来着,我找……
  想至此我便喊人,一个小太监小跑进屋问我什么吩咐,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请问……户部的阮大人可曾来过?”
  “你找他有事?”不等那小太监回答,门外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那个阴影一样的人走了进来,“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
  我一想到昨晚喝的多了就有些难堪,身上的衣物只剩下里衣,面纱也被卸下,我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我问你话。”
  我突然想到这人是知道我从前和阮竹声见过面,还知道我为此瞒过他,虽然理由和他所想不同,但心里多少有些心虚:“我昨天好像……喝多了,我最后只记得是和他一起……”
  “在青楼。”云川站在床边俯视我。
  “我们不是一起去的,”我也不看他,低声道,“他是和太子一起去的。”
  “我知道。”
  呵,也是,太子去那种地方,他当然会暗中盯梢。
  “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太子走了,你们还屏退旁人独处一室,最后你还喝的烂醉!”
  ——“砰”!
  他手上把玩的瓷瓶被狠狠摔到了地上,瞬间粉碎,渣子还溅了过来,我下意识一挡,下一刻我的手便被他抓住,他挨近我,表情扭曲,似是强忍又不想忍,眼中肆虐的狰狞看的我一吓,然后他说:“我进去的时候,他抱着你……他吻你……”
  一阵晕眩我被他掀倒在床,他压在我上方,我脖子上一阵锐疼,他复又抬起头:“吻你?你让别人吻你?你!”他一只手猛地举高,我瞳孔一收,眼睛本能地闭上。
  可是过了好久,上方的人都没有动静,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正在此时,他的手却轻柔地抚摸上我的左脸,然后我看见他摇头,露出那种我不熟悉的难过的表情:“我一进去看到你在别人怀里,你和别人亲吻,淇……我那会儿恨透你了……还有,你说你不爱我的时候,你用那种我最讨厌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恨你!我恨毒了你了!”
  “阮竹声呢?”我大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一沉:他是皇子,他生气了,阮竹声会怎么样?
  我关心则乱,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只见云川脸色铁青,双手攥得紧紧的。
  我赶紧说道:“我是担心你和他在青楼起了冲突会被人诟病,你是皇子,你不能……”
  “是担心我?”云川眼神怪异地歪了歪头,神经质似的冷笑着,“还是担心他啊?”
  “他做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而且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他对你呢?”云川逼近我。
  “也没有!”我干脆地直视他,然后伸手将他一推,“我担心你们会被人诟病因为我不想自己也被搅和进去!”发完脾气我伸手揉了揉眉心:“当时我和他都醉了,他把我当成女人家了罢。”
  “他没醉。”
  我一皱眉头,不愿接话。
  “我们起了争执,要不是他说……”云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但也不再咄咄逼人,尽管还是没离开床榻。
  “说什么?”我心里一顿,总觉得好像漏了些什么要紧的。
  “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云川阴沉地回道,“不过我总会知道的。”
  我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但直觉最好不要深究下去:有的时候,不深究是阻断发展的唯一方式。
  好在我此番再回瑞霄宫,云川并没有再限制我的自由,于是我在宫中走动得久了,消息也来得快多了——南柯泠的事有结果了。
  有人将此事泄漏了出去,现在人人都在看太傅大人为老不尊致使后院起火的笑话。
  终于有闲着没事儿看了半日笑话的御史动嘴弹劾了他,太傅之位岌岌可危,朝中甚至有“国公府三代为帝师,也该让让位”的说法。
  我冷笑:我爷爷还没死呢,一群人落井下石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便和南柯游同向父亲建议道:“太傅之位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只好牺牲南柯泠了。
  到底是庶出的,父亲仔细考虑过后,次日朝后便自行向皇帝请罪。
  君臣两个商议后的结果是,太傅仍旧是太傅,南柯泠仍旧是国公府的公子,只是他心性不纯,不堪大用,往后不能参加任何级会试,已是断了功名路了。
  实际上即便他考了又如何?这个污点已经抹不去了,朝堂之争乃薄冰之行,任何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把柄被人拿捏,何况此事闹得实在不小。
  听敏贵妃说皇后为了此事,也是在皇帝跟前说过话的,毕竟是自己妹妹留下的骨肉。
  我想,这皇后还真是太闲着没事干了。
  “公子你快救救我吧,自从您让我给牡丹阁那几个小丫头说了五公子的事儿后,她们现在一见我就问我这家的奇闻那家的趣事,无聊死了!”白芹抱怨道。
  我才见了扶瑶出来,心情还不错:牡丹阁这样的地方,流言碎语的聚散是最为密集的。
  真真是大隐隐于市,于我而言若要“隐居”,这样的地方反倒比寻常深山老林来得方便。我悠哉地想到。
  “傻小子,人家那是喜欢你。”
  “啊?!”白芹傻眼,“我……我不喜欢她们,我喜欢……良家女子……”
  我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论言行修养,自然淑女名媛更好,可论风月情趣,美婢姬伶才是真绝色。”
  “公子不是……不好女色吗?”
  “月亮上边谁都没去过,没去过就不能赏了?两码子事儿。”
  白芹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那样子看得我不禁莞尔。
  这次回宫我的日子便好过多了,云川对我的看管一松,进出的都比从前方便。
  然而我既“投靠”了敏贵妃,再自由也不能和云宛过从甚密了,而且云宛自打帐殿夜警一事后,倒是往东宫跑得勤,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他的消息传递,毕竟敏贵妃拦得住我,却拦不住南柯游,我与云宛私交的信件他从来不看。
  我回府的日子不定,他只须按照云宛的吩咐将信卷好,放进我房中帐上的香袋儿中便是。
  这几次信中都提到:云川和病太子仍是兄弟情深的模样,病太子如今等于是拿药培着,但病情总不见好,云宛还说阮竹声是太子在户部的心腹,可以去探探他的口风。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谢收藏,谢谢
  ☆、第四十四章
  自那一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阮竹声,我用抱歉的语气说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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