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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解:“梅花?”
  “王府中全是你爱的龙游江红,”他声音低闷,“我照料得很好,等你好些了就带你去看。”
  等我好些……我略一思想,蹙了眉头。
  “我困了。”闭起眼睛,脑子里全是杂乱的思绪,根本理不清,还不如睡觉好了。
  “其实……”
  他突然顿了顿,跟着又说道:“其实那天,我知道你在。”
  我睁开眼。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原来真的早就见过你红衣的样子,翰林院高处公子红衣翩翩,的确好看,我不是不记得。”
  我闭眼,似乎这样能少流些眼泪。
  “为什么骗我……”我喃喃道,不知道该问谁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写爷爷那段的时候
  用矫情点的说法是
  因为那天本来就哭了
  [丢人][丢人]
  ☆、第五十三章
  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有的人好不容易知道了,却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
  我一再努力离开困境,但兜兜转转,最终消耗的还是我自己,就像蜡烛,每一次点燃都不过是离泪尽油枯又近了些。
  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我嘴角苦涩:权作一晌贪欢。
  他将我的下颔抬起,逼我对视,语气苦涩:“阮竹声……我不知道他竟真的对你动心了,想来也是,我和你的过往本就不该告诉第三人知道,你是我的,你的过去,还有将来,都会是我的。”
  他的语气和眼神过于势在必得,我下意识的想要冷笑,可是整个人却僵硬着,我想,我总是怕他这样。
  我心里紧张,却见他忽然自嘲地一笑,“他,还有赵珏,我的一双能臣心腹都折在你手里,也是我自己活该,可是淇……我总怨不起来你,更无法对你下杀手,一想到你那么维护阮竹声,对他那么好……”他呼吸陡然乱了。
  过了好久,我才听他怔怔地说道:“你的好,原都该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头疼欲裂。
  “别,别动,”他的动作又放轻了些,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头,“别离开我。”
  “你当然可以。”我无力地瘫在他怀里,苦笑。
  “什么?”
  “你当然可以对我下杀手,你对你大哥都可以。”
  “你在说什么啊?”云川锁死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受伤,我对此同样也感到不可置信。
  “水,你用来抛光玉佩时所用的水,你敢说那水没有问题?”我阴郁地翘了翘嘴角。
  云川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古怪,然后我听见他说:“我没有,我向你发誓。”
  “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赢了,云坚已经被你料理得翻不了身了,病太子更短命,云宛无心皇位,我请你放他一马,他对我哥哥很重要,我哥哥将来会是国公府的主人,秉性纯良,你肯放过他们,就是放过了文庄国公府,也不至于逼得我和云宛跟你拼命。”
  云宛既然说了,不论成不成我都要试一试,毕竟南柯游才是国公府未来的希望,还有弱衾肚子里的孩子……爷爷为国公府付出了很多,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我答应你。”
  出乎意料,他答应得很快,跟着他又说道:“不过我有条件,我要你相信我不会再骗你了,你记着,是我做过的事,我会承认。”
  他……的确没必要再骗我了,他半只脚已经跨上了龙椅,何必再费心思骗我?
  不过我也是混乱了: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水?那究竟怎么回事?
  见我面露不解,他也没再说什么,只让我好好养病,然后起身匆匆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陡然间离开温暖的怀抱,周身迅速回冷有些不适,只能将自己一层层裹紧。
  这个冬天太长了,又冷又长,我的病都挣扎着快好了,冬天竟然还没有完。
  身子渐渐好转后,我发现自己常常容易心悸,比从前更怕冷,我知道是心脉受了损,大概以后都得小心调养。
  但是病好了终于就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我命妙赏将我的东西整理好,然后自己出门去了牡丹阁。
  现在出门只能背着南柯游,他要是知道我出门大概能骂死我。
  且我怕冷,根本不敢用走的,坐在暖轿里安逸得很,人倒是越来越懒了。
  一进雅室就见扶瑶正无聊呢,她今儿梳着垂柳髻,一身明艳的紫襦裙,如紫藤花般牵枝连叶的歪在椅子上。
  “公子身上大好了?”见我来了她也不起身,笑嘻嘻地边戴着耳坠子边和我说话。
  “人来了没有?”我精神不济,自去美人榻上靠着。
  “你找我?”
  熟悉的声音自帘后响起。
  闻言,扶瑶便懒懒地站起身:“二位好坐,妾身去换身儿衣裳。”
  无人开口,她自袅袅飘出房门,阖上门儿还听见她嘀咕:“臭男人,不要女人作陪还来青楼干什么……”
  “阮大人坐。”我低头,心不在焉的抚摸袖口的银红流水纹。
  他依言坐下,我感觉得到他在看我。
  “龙生九子,依大人看来,包括死了的孝哀太子,哪位皇子最适合做皇帝?”
  “皇七子。”
  “太子为何不行?”
  “只听说过真龙天子,没听说过病龙也能做天子的,他若登基,于国祚无益,”阮竹声不愧是个戴冠的商人,说话一针见血,“再者,孝哀太子所有乃是小慧,且为人优柔,此皆非明君之德。”
  “云宛也是小聪明多过实才,想必也入不了你的眼,”我哼笑了一声,“那云坚呢?他素有军功,有龙骧虎步之风,正是为君大道。”
  “仅有龙骧虎步之风,却无纵横捭阖之谋,徒武夫而已。”
  “依你所言,只剩下一个云川了,”我叹道,“帝王用人,既有武将,就会有文相……阮大人乃当今天下第一儒冠商人,我早该猜到,凭你心中丘壑当然是要择良木而栖,怎会随波逐流做个太子党……”
  “那日他没有送你回府。”他打断我的话,生硬的岔开话题,肯定的语气微微发颤。
  我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却只能苦笑:“阮竹声,我找你来就为听几句实话,你我何需浪费时间?趁我还相信你这一天,你都告诉我罢,也算是个了断。”
  他和云川不同,云川的眼角眉梢都是明朗温柔,但心却是冷透的,而他眉目生得极冷,清澈的瞳孔里却总有一股子暖意,
  “你是我的劫数。”他露出一个我不懂的轻轻的笑意,然后继续说道:“我和太子还有七殿下结识得不比你晚,但是一臣不事二主,我选择跟随七殿下,因为只有他懂我的抱负,也并不轻视我为官却公开营商的做法,我一直都认为他会是个很有作为的明君,现在也依然这样认为。”
  “用你来接近我,太大材小用了。”我自嘲地一笑。
  “你和云川的事,我多少曾有耳闻。”他的声音低下去。
  “我猜猜,你是不是也和赵珏一样,认为是我狐媚惑主?”
  “我没有,”他皱眉,“可是痴情的人比有心狐媚者更麻烦,我想你不过是为着从前两小无猜的情分,原是个惦念儿女私情的浅薄俗物,刚好父亲说要将兰乙许给你,所以……”
  “所以你借我和云川的过往来接近我,一来要我主动悔婚,二来让我从云川身上转移注意力。”
  “七殿下那段日子花了不少精力在你身上,就在你……之后。”他的目光落在我长纱遮掩的左脸上。
  我想了想,那正是才自毁时想和他一刀两断的时候。
  “浅薄的人不是你,是我,”阮竹声走近我,俯下身,我看见他眼里有太多我不想懂的情绪,“秋狩时初见,你那么冷,我才发现也许接近你并不容易;我揭开你面具时,你惊怒的样子还有语气,我那时有些后悔,我那时明白我在伤害你,所以后来我……”
  “我不是没有当众给人看过我的脸,”我紧紧攥着手心,生怕有一丝委屈让他看出,“我不想给你看是因为我以为你记着我最好的样子,我以为你喜欢我,以为你挂念我,我现在一点也不好了,不仅不好看而且是个极坏的人……可是我怎么能让挂念我的人失望?”
  我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去,就像那种秋天的雨,滴滴答答的听着就让人烦恼:“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天让你来罚我这么贪心……”
  “我后来收手了!真的!”阮竹声几乎是吼出声来,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一时怔怔地,都接不上来话,只看着他,视线都模糊了,“我听说你为救七殿下差点死了,我真的怕极了,我要去看你,他不让,我和他差点儿动起手来……”
  “你的手是他弄伤的罢?”我看向他的右手,他当日说是过敏所致,如今想来也许是两人争执时所伤。
  “一直到去西凉也还没有好,”他点头,陡然间变得阴沉,“也许就是那一次,让他发现我对你不同,所以在西凉,他给你的信都是他念,我写,用左手,他知道我受不了这个……”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手越攥越紧:“云川他说的原不错,你们是一类人,你们那么善于玩弄人心,伤人以情……可是南柯淇,越是如此你们就越不适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云川不是仁德广厚之君,是阴鸷枭雄之主,我早就和他离心离德了,你早前的担忧根本就是做无用功,他肯花心思在我身上只因我是国公府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发现拉拢我无望之后,才乐得见你来转移我注意力,好借你之手控制我罢了,”我蹙起眉头,觉得心口又开始痛起来,“如果不是你有那种无聊的想法在先,如果不是他有意算计在后,好端端的我会吃饱了没事做去勾引你?你和云川会无端心生芥蒂?害人害己,你们这是活该!我不欠你们的!”
  我将阮竹声一推,笑得极惨,踉跄起身。
  可从榻上才起来便一阵头疼欲裂,他大步过来扶我,我将他的手甩开,然后摇摇晃晃够到门边,将门拉开——
  “你……!”
  我看着眼前高出我一个头的人唬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云川脸色极难看,身形一动,突然将我打横抱起,重新放回美人榻上。
  “方才那么能说会道,现在哑巴了?”云川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转脸向一旁同样黑着脸的阮竹声道:“竹声,我有些话要同他说清楚。”
  “不许走。”我咬牙吐出三个字。
  阮竹声冷哼:“既要说清楚,又何必防着我?”
  云川不答他的话,倒是冷冷看着我,微扬下颔,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也好,原也与他有关,只不过你听了可别后悔。”
  “我没什么可后悔的。”我说。
  “云宛已经把剑给你了吧?”
  “你想要回去?”
  “那倒不是,”云川笑得古怪,“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肯把剑给他么?”
  “他向你交了底牌,”我冷瞪回去,“是他给皇帝下了慢性的毒药,你也早拿到了证据而已。”
  “不是。”云川摇头。
  我挑眉,心下暗忖:不是么?可看他表情还有云宛当日的情状,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啊……也对,既然他早知此事,又有证据在手,那他就无需向云宛承诺什么,云宛又何谈相不相信他?
  “云宛告诉了我你和他有一个赌约,而我想让你输。”
  我想起中秋那夜,云宛那混蛋非要我赌他拿不到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暗中气急败坏:亏我那天雪夜还答应帮他!
  “那又如何?”我气道,“看我输了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比如我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论,”云川说至此,瞟了阮竹声一眼,继续说道,“我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心下一顿,早先那种不安此时几乎翻涌:“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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