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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母妃在我小时候就常让我跟随太子左右,就是为了打消东宫对我的疑心,小孩子……太容易喜欢上一个对他好的人,我的确认真了。”云川叹了一声,复又玩味的看着我一笑。
  “这种龌龊事,我怎么会知道?”我一时说得急了,呛着了嗓子,靠在榻上咳个不停。
  “竹声……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云川冷笑着,眼睛看着我,话却是对阮竹声说的。
  我听见云川的话,也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阮竹声,只见他抿紧了嘴,一语不发,脸色十分难看。
  “当着他的面你反说不出来了?”云川的声音每一次响起,我的心就往下沉了一点,“那我来说好了。”
  说着他起身亲手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到我身边,一手将我的肩扳正,一手将茶递到我嘴边,冷笑道:“他听了你酒醉之语所以生疑,我大婚当日,也就是我指使他往太子药中下毒那一夜,在东宫后花园之中,他愤愤不平地质问我是否暗慕太子,是否拿你做替身……不过说起来这都是竹声自己的猜测,我很想知道你自己以为如何?”
  我手脚冰凉,没有知觉,就连脑子里的念头都无法控制,闭了闭眼,我一手将云川递过来的茶杯猛地一推——“砰”地一声,满地碎瓷。
  “殿下……够了。”阮竹声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听见,依旧还是不忍,不忍记恨他。
  阮竹声骗我,抑或揭穿我的心思,我只是难过,并无那种几乎要拖我万劫不复的执念……那云川呢?云川……我那般怨恨他,这又算什么?!
  “够了?什么够了?”云川的手将我的肩抓得生疼,他凑近我耳边,“我要听见你承认,这才算够了,我要你亲口承认……承认你喜欢我。”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极富诱惑力,在我耳边低低地吟说,就像是咒语一样,几乎嵌进我的脑海里。
  我喜欢他吗?我当然喜欢他……我爱他,我爱他所以我才怨恨。
  可是云川,这些爱啊恨的,太累人了,前世我后悔爱你,这一世我后悔恨你!
  我甚至后悔重来这一回,这一切,从我用剪刀划过自己的脸那瞬间开始就已全然失控了。是我害我自己越陷越深,是我……都是我……
  心口越来越重,像是有千钧巨石压在那里,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云川……我喜欢你……”我后悔喜欢你。
  耳边的声音都归虚无,我真的沉到了水底。
  等我再醒来,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耳鼻间呼吸的都是清澈的梅花香气,其间有淡淡的药香。
  我大略环视了一下屋子,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果然左面的寿昌垂珠帘一动,那人身穿靛蓝水纹云蟒服,手上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我太熟悉他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能从中窥得他的些微喜怒。
  可是眼前的他,没有半分我熟悉的情绪,只是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随意,还有认真。
  端个药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心下警惕。
  “这是你的府邸?”我问道。
  “我的卧房,”他点头,“林氏的卧房在西厢。”
  我觉得他是个神经病。然后我也就当他是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你师父果然厉害,只略为施针你就醒转了,正好趁热喝药。”他眼中带笑,并不在意我的眼神,连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上扬的,嘴角也清浅的勾起。
  我不用他喂,拿过药碗就喝,喝完了就要下床走人,我想回家。
  “国公府眼下诸事繁杂,你哥哥前日被提前册封为世子,就是为了帮新任文庄公——也就是你父亲——分担一二,你现在回府,岂不是给他们添乱?”他不慌不忙的将我按回去,拿走我手中的碗,把我揽进怀里,一手将被褥又向上略提了提掖好,“要不是你这病……不然陪你到处走走,去看院儿里的梅花散散心,也就不用闷在屋子了,早些养好身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放心,以后,一切有我……”
  下颔被轻轻抬起,唇齿依偎间一阵倦意袭来,避开他的求索,我挣扎着想躺回床上去,。
  “别动,我抱着你睡,”他叹气,“听话。”
  叹息的灼热呼吸一点点侵蚀耳廓,我想,我都忘了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有些事,没有上来更新,对不起有在等的童鞋
  又有一个收藏,谢谢~双更答谢
  ☆、第五十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无聊,我的病一直没再彻底痊愈过,每天喝药的感觉很不好,让我想起从前那个病太子,我想我一定要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病美人爱谁做谁做去,反正我不做。
  云川每天都去承央殿装模作样的和敏贵妃还有云宛等人唱戏,我想想那场面就恶心,亏得如今还是冬日,尸体的腐烂速度还不快,若是夏天……
  好在他素知我爱洁成癖,从不穿朝服见我。
  只是每每和我对坐,我对他却无话可说,但是他说:“你不想说话我不逼你,我知道我总是将你逼得太狠……南柯淇,这一次我们慢慢来过,这一次,我知道你是南柯淇,不是别人,你也别再把我当从前的云川好不好?”
  不好。
  我从不回应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爱看我难过,我终于难过给他看了,他爱听我说“我喜欢你”,我也说给他听了,还要我怎样?
  他见我总不回应,倒也不恼:“我等你,我等你重新相信我。”
  “你有病。”我转头看他,忍不住说了句实话。
  “明明还爱我,却又不敢和我在一起的人才有病。”他摇摇头笑道。
  我冷笑,将脑袋重新转了回去。
  这段日子最让我不高兴的是身边又没了熟悉的人,妙赏白芹他们也不知怎样了,唯一认得的是不定时什么时候才来的药老。
  “柏牙那小子和酒鬼老头儿恶吵了一架,要离家出走。”药老头儿幸灾乐祸。
  我将写好的字平铺好,笔也搁好:“要离家出走就去寻牡丹阁的扶瑶,她会收留他的。”
  “不如你亲自去迎?”
  “也好,不过在此之前,让柏牙将这封信替我带给六殿下,”我拿出一封封好的信,“然后来这里接我。”
  药老头没有立刻接信,反而呆了好久,须臾,叹了口气,布满褶子的老脸垮得就像煮烂的豆皮汤:“真要走?”
  “我也舍不得你。”我不耐烦地将信往他怀里一扔。
  谁知这老头竟翻了个白眼:“鬼才会舍不得你,我是怕你这一走不打紧……他要是迁怒起来……”说着,右手伸到我眼前捏了一个“七”的手势。
  我淡淡扫了一眼我才写好了摊在桌上的两张纸:“那你们四个就搬家好了。”
  “冤孽,冤孽哟……”
  药老头碎碎念着去了,我则重新躺回榻上,果然到了亥时二刻,便见云川一身华服的走进暖阁,径直走到我床边:“云宛找我进宫说话,大概要晚一点才回来,我已吩咐下去了,你好好休息,不会有人打扰你的……等我回来。”说毕,紧握了两下我的手,方才匆匆离去。
  我看着还在摆动的垂珠帘,微张的嘴角翘起一个释然的弧度:云川,再见,再也不见。
  我们一路小心出城都很快,扶瑶也不拖泥带水,拿着我给的银票跑去赎了身,除了各种金银珠宝什么都没拿,柏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边和老鸨牙尖嘴利的对骂,边将多年的积蓄瞬间搜刮德干干净净。
  想到他的表情,我坐在马车上,耳边响着扶瑶打算盘的声音,乐不可支。
  直到我们的马车在出城二里地后被人拦下。
  “阮大人真是消息灵通。”
  “我收买了云宛。”
  “怎么?又要去报告你主子?”我冷笑,“秋狩夜宴当晚,云川一离席就跑去找了云宛,他又是怎么知道夜宴散后我的去向的?我早该想到是你。”
  “你知道我这次没有。”阮竹声冷硬的五官在月光下有了一丝松动。
  “那你想干什么?”
  “送送朋友而已,不可以么?”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恳求之意,挑眉:“多谢阮大人看得起,还当我是朋友。”
  “如果可以,我不愿只是朋友,”阮竹声走近我,“你我心里都明白……我有多难过。”
  “你活该。”这年头,实话总是伤人的,但是该说的时候就得说。
  他笑,笑得我又不忍了,我转身走上马车,他却突然拉住我:“殿下说你的伤是自己划的……如果你真的相信过我,为什么当日夜宴之后我问你的伤,你却不肯告诉我?”
  ……什么?
  云川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脸?!
  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怎么会知道?”
  “殿下知道你对他的事有所知晓后自己猜的,”阮竹声苦笑,“我方才也只是想试探你,没想到果然是你自己——南柯淇,你比我想得还要狠。”
  “我狠?”我大笑,反正这荒郊野外的,离了云川我还怕谁?
  “主子看上我的脸,这是我的福气,可即便我消受不起这份儿福气了,我自己能作主么?”我揭开脸上的面纱,伸手轻轻抚摸那两道摸起来不很明显的伤疤,“没了这张脸,云川和我的缘分自然就断了,也不必费什么口舌,都是人之常情,他也不会觉得愧对我什么。”
  “可是你想错了,”阮竹声的手抬起来,似乎想要安慰我,却迟迟僵在半空,“他不会放你的,你以为你可以一走了之?”
  “不过一年半载,总有更好的,更新鲜的去伺候他,至于眼下……还要求你一件事。”我低声道。
  “什么事?”
  “国公府中,我并不担心我大哥,而是担心跟我的那些孩子,如果云川一时生气,迁怒于他们……”
  “你觉得他会听我的?”阮竹声苦笑。
  “赵珏已是病得半死不活了,云川要坐稳皇位必要倚仗你,他也许确乎是个阴鸷枭雄之主,可是他并非是个暴君,你劝他,他会听的。”有求于人,我不得不放软了姿态,抬眼瞧他,他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倒是想得开了:爱恨原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我走,对他来说并非是件坏事,他是个好人,无论如何我是这样认为的。
  “阮竹声,我要走了,”想明白了,我心情都好了不少,京郊疏朗,月色清旷,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没那么沉重了,“我不会想你的,你也忘了罢。”
  我不会想你的,你也忘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年三十快乐,希望所有人都家人健康,平安幸福,知足常乐[拱手][拱手]
  ☆、第五十六章
  “到了。”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这里是淮苏,东南佳处,神女故里,春光不尽淮苏府,只见山水亦多情。
  这儿还算偏僻的,客栈的上房却已只剩了两间了,扶瑶坚决不同意柏牙和我一间房,只向我道:“他皮糙肉厚,小心磕着你。”
  我……
  柏牙平时就不算很伶牙俐齿一个人,遇上扶瑶这样的只有被噎的份儿。
  扶瑶的确有些意思,我认识她不过数日,却发现她极富经商头脑,总说不是她沦落在了风尘,而是风尘救了她。
  淮苏是她的故里,幼年时洪灾,家里人都死光了,她跟着难民队一路北上,因为脸蛋儿漂亮被牡丹阁的人看中了买走,这才开始习舞。
  如今回来,她还是要重操旧业。
  她的家乡话还算娴熟,又在风尘场混了这么多年,往那儿那么一坐,又有柏牙狐假虎威地站在她身后,那些个人贩子都不敢小瞧了这身量纤纤的弱女子。
  来到淮苏已有三日,宅子都已盘下,明日正式动工修缮。
  我知道,当今圣上驾崩的消息没两日就要传开了,举国带丧之期刚好精心打造一个不亚于牡丹阁的温柔乡。
  淮苏的勾栏妓馆不少,要想脱颖而出,生意兴隆,还得在质量上下功夫,于是这些日子,这正在修缮中的大宅子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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