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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过带着人上门儿的人贩子。
“公子爷,我们叫个什么名儿好呢?”扶瑶瞧着工匠们画的图纸,一抬头,笑嘻嘻地问我,“你瞧,前边儿是两个小阁簇起的三层楼,后边儿一个大院,院儿厢亭楼廊都有,在后边儿就是三个小馆,我觉得吧,最好都取个名儿。”
“不过是个大些的宅子,如此布置倒有些点石成金的意思了,”我接过图纸瞧了瞧,“艳俗的名字大家都喜欢,可过于艳俗了倒落入下流,就叫春晓园罢,简单好记,还算低调。”
不过太平日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扶瑶第二天去绸缎庄拿衣服的路上还差点儿受伤。
起因是一群江湖人和官府的人在酒楼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害得原本极宽敞的马路也拥堵了起来。
“还是两个穿戴不俗的年轻公子解的围,要我说,他们既能解围就该早点儿出来才是,害得路上人仰马翻的,摊子都打翻了好几个呢!”扶瑶明显惊魂未定,还将气撒到那两个人身上。
“谁家的年轻公子?想必来头不小,官府的人肯听不稀奇,难得的是江湖中人也肯卖他们面子,咱们做生意的,有些不好得罪的人要提早打听清楚了才好。”我沉吟道。
柏牙道:“我后来去打听了,没人知道,只说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毕竟淮苏这地界人多,大都不是本地的。”跟着又一脸冷嘲热讽地向扶瑶说道:“我不过才离了一会儿你就束手束脚的,果然女人就是没用,而且麻烦。”
“是是是,你有用,”扶瑶也不恼,张口就刺他道,“连我个弱女子都护持不了也好意思说这话。”
柏牙最终还是以闭嘴结束了这场对话。
接下来没多久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昭告天下,官府贴出公文,想来这些声色犬马之所,会将近有一年多的时间无法正常迎客,我想了想,这段时间足够了。
我没有将这里的地址告诉任何人,京都中的消息也就没人能告诉我。
无从得知我留在桌上的那两张字纸云川是否看了,看了之后他又会怎么想,一定会像看傻子一样的看我吧?
毕竟他已知我的脸是我自己伤的,所以我在信中的坦白,于他而言更像一个笑话。
他究竟是何时猜到的?为什么不来质问我?
也许在他心里这原不重要……
云川,你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放下,你知道我为了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很开心是吗?
他说他要了解我,他说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笑话,都是笑话。
而我远在千里之外,说好不想他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不更像个笑话么?
远离那个宫廷和那些人,硝烟的味道都闻不见,我是最平常的商人,躲在高阁之中,再听那些事都恍如隔世:新皇登基,立左相林郴之女为后,云宛被封怡亲王……年号为淇安。
淇安……
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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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说起来不值什么,但是安静和简单却是求不来的,若是换得三年清静,即便白驹过隙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淇安三年,淮苏山水仍如我来时那般,三年光阴,无非是青山更绿,碧水更清。
春晓园的生意无需我操心,每日在我的寒香馆写写画画,琴棋作伴倒也悠闲,只是早年的旧伤还是那个老样子,不至于每日喝药,却总也不见舒坦,夜里总是梦魇。
前些日子过了生辰,如今我也到了及冠之年,这样想想倒也不急,好好调养,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可是淮苏这地界到底有些不打太平,毕竟这里水路通达,漕运一块是个肥差,几乎哪条道上的都有在其中插一脚,势力错杂反映到方方面面,我们做生意的人家,更是免不了官府里的、江湖上的逐个问候,好在有扶瑶周旋,柏牙坐镇,倒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有一天,来了一个连柏牙都收拾不了的人——一大把年纪,还喝花酒。
“药老头儿家的小子,你还想霸占我徒儿多久?”
我哭笑不得:“是你把他逼得离家出走的。”
“我不管,三年零两个月,抹个零头,你欠我三坛好酒。”
“你拿我换酒?!”柏牙炸了。
酒老鬼赶紧摆手:“换了酒我还要带你走的!好不容易等到那小子出关,你找他切磋是万万求不来的幸事!对你武功精进大有好处的!哪儿能不带你走?!”
“又是哪儿来的小子被你个老变态盯上了?”柏牙古怪地看着他师父。
“我盯上他好久了!可惜他行踪不定,找不着他打架,”酒老鬼一脸可惜,“后来他闭关,前些日子才出来活动,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个十二楼的人。”
“十二楼?”我不怎么过问江湖事,还是这几年听园子里的姑娘们说起得多。
“杀手组织,楼中杀手人数不明,但是最出名的有十二个,”柏牙跟我解释,复又挑眉,脸色有些不好的问酒老鬼,“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都够你喝一壶了!”酒老鬼笑嘻嘻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跟他打一架,我把你俩都写到我的战名榜上去……”
“你那个破榜不是非得和你亲自过招吗?”柏牙问。
“我老了!”酒老鬼忿忿然,“不然我要徒弟干嘛?我告诉你他是第一个!接下来还有!你一个个去打!不准死!回来给我老老实实排名次!”
我一旁听的都几乎听不下去了:这老神经病真是为老不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新年快乐!
☆、第五十七章
那个神秘莫测的十二楼杀手毕竟神秘莫测,酒老鬼叫嚣着吩咐完毕就撒丫子出去继续追踪了,留下一个滚圆的白鸽,说要我替他盯着柏牙,不许他又跑了,有情况就鸽子联系。
柏牙要把鸽子拿去炖了好下酒,我想了想还是救了它下来,毕竟是烟山四老的东西,谁知道是拿什么养大的?
一晃半个月过去,每日都放那只圆胖圆胖的鸽子出去放风,可谁知有一天早上放出去后就没了踪迹,今儿一早发现它自己回来了,腿上的竹管里还塞了卷纸条,酒老鬼在纸上写道那人还未离开京都,像是有事缠身,还问我有没有话传给国公府的人。
我写好回信:你敢和南柯游提我,我就往酒里兑醋。
好在老头儿很有眼力见儿,见我肯帮他打听消息,不仅没乱说话,还大略的告诉我了些京都的事:
半年前父亲就病倒了,这三年国公府中的大小事务全是南柯游在照应,好在有云宛暗中帮衬,一切都好,弱衾的孩子已经两岁了,是个儿子,单名一个洌。
“你们家一共四个孩子,为什么排行差了一个?”柏牙问。
“我出生以前,我母亲小产过一次,是个女儿,”我轻轻抚摸信上那个“洌”字,有些怀念,“这还是爷爷告诉我的,若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家终于又添了一个孩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想过回去吗?”
“你看,我不回去,天下太平。”我笑笑。
“却也太平不了几日了,”柏牙冷笑,“听说当今圣上的皇兄已解了圈禁,还封了个挂名王爷,京都又要开始热闹了。”
什么?云坚解了禁?我眉心一跳。
“有这么宽宏亲和的皇帝,是百姓之福啊……”柏牙语带戏谑。
云川宽和?那我就是菩萨。
不过京中的事,只要不涉及国公府便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了,可是过没几天,园子里却出了件儿不小的麻烦事:一个京中派遣下来办差的户部侍郎,还有一个转运使死在这里,皆系被人暗杀。
府衙那边儿已经打点过了,次日一大早,正是冷清的时候,扶瑶来寒香馆见我,脸上极不好看:“这个十二楼还真是……”
“府衙那边儿不是说还不确定么?”
我也烦,两个手不能缚鸡的官儿,走到哪里杀不得?偏偏要在这里下手,一次还两个,真叫人别做生意了。
“说给外面儿那些江湖人听的,免得打草惊蛇,”柏牙道,“老头儿来信说,国公府的消息——京中派人下来查了……此人你认识的。”
我的头开始疼:“谁?”
“豫亲王云坚。”
我……
我记得三年前我来这里时是春初,没想到眨眼又快春天了。
窗外盛满了雪的红梅花瓣上,盈盈的清冷气息似乎透过窗子,渗透瞳孔,凉入人心。
“公子爷有心思赏梅,想必身上已大好了。”一摆馨香月袖笼上前来,递上盅新沏的女儿茶。
“但愿罢。”
自打知道云坚要来淮苏,我心里闪现过无数种可能,梦魇的次数越发增多,人只要一没睡好,病就不请自来了。
我懒在榻上,身上盖着雪狐大氅,白色狐毛柔软的覆着下颔,“轻柳,我怎么觉着屋子里丝丝儿透着冷风呢?”
“不能够吧?”听见立即移步窗门处细瞧,“都阖得紧紧的,想必是鼎炉里的炭火要添了……”说着便亲自去了外间添炭火。
“轻柳回来。”
“公子?”
我无奈:“这样的事要你做吗?”
轻柳赧颜道:“轻柳知错了,这就唤丫头进来。”可还不等她出去,却听见有人叩门进来,正是个小丫头:“公子爷,外头有人找,又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事儿。”说毕,轻柳和那丫头都略有些紧张,都看向我。
“请去书房罢,轻柳去唤你姐姐进来替我更衣。”我心下生疑,这些事一向都有扶瑶打理,不然还有柏牙,知道我的人没几个,这直接就奔着我来……什么来头?
我挪去西暖阁,边等人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翠微煮茶,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满脑子都还乱着呢,就听见扶瑶唤我。
一抬头,是三个身着府衙官差服饰的生面孔。
“冒昧前来,还望昭华君莫怪。”为首的那个官差笑道。
我心下一顿:“什么昭华君?我不懂?”
“公子何需再瞒我们?平常书生……哪儿有您这样的排场?”
“我祖上历代经商,我也经商,这样的屋子我大约还是住得起的。”我有些不耐烦。
说毕,那三个人果然迟疑了。
我继续问:“你们说的昭华君……是怎么回事?我身上不好,不大爱出门,所以外务一应都由她们照料,三位竟能得知我的存在,想必没少跟我这儿盯梢吧?”说毕,我冷哼道:“不才也不是初来乍到,这些年与府尹大人也算得上有些往来,三位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公子误会了,”为首的官差也有些急了,“昨晚夜深时府衙外有人留书一封,和一柄小刀钉在府衙外的柱子上,上面留了两句诗,落款是……十二楼。”
我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但面上自然不能显露,只问他要那书信。
接过来一看,上面是陌生的字迹:
十二楼外月明,春晓寒香百里。敢问虚年有时,莫教昭华别去。
“这什么东西?”我皱眉,“不通至极,烧了都嫌烟大。”
“恰好昨日京都来人查案,见了这首诗便说……说‘多年不见故人,原来昭华君也在此地’。”
“哦?京都来人?”我心里有了猜测,把云坚骂了个狗血喷头。
“豫亲王。”
果然,我笑了笑:“听说十二楼狂妄至极,连暗杀朝廷命官的生意都敢接,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哪敢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好说歹说送走了三个瘟神,屏退了左右,关上门,我气得胃都痛了:“柏牙!怎么回事?”
“一向都好好的!那个死老头一来就出事!”他也跳脚,“京中必然有人时刻盯着,否则哪儿能这么快就知道你的所在,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布置的守卫松懈!”
“罢了罢了,好歹这么大地方儿呢,要真是京都来人盯梢,我们的人能比?”我揉着太阳穴,皱着眉闭眼道。
“……皇帝……肯定是那个皇帝!”柏牙一拍桌子。
我心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