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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嘲的冷笑。
他握了握拳,指节泛白,继而呼出一口气,轻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庭轩。”
那人却一个箭步窜至他身前,扬手便是一记狠拳。
他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下,踉跄后退一步,一地黑白碰撞,珠玉之声刺耳。
华庭轩步步欺近,眼中竟满是血丝,“你让我怎么看你?你说!你还不知道吧,补给西路军的押粮队这会儿被阻在了半途,寸步难行!”
寰眸色一沉,反手一把揪住他衣襟,“怎么说?”
“湄沧江水一夜之间泛滥,一泻千里,虎跳峡被淹,成了蓄洪池!西路大军连同使团不知所踪,只怕……凶多吉少!这下你满意了?”
他咬牙切齿,又是一拳大力挥来,却在离君子寰的脸寸许之地戛然顿住,指骨被攥得咔咔作响,终是不忍,颓然落下。
“那姓顾的一家狼子野心,定然在同你结盟前便早已筹谋好了,湄沧江水早不泛滥晚不泛滥,偏偏在大军驻扎在虎跳峡口时决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他一面假意许你用陇西军牵制西路军,一面暗中做下此等卑劣之事,竟欲令西路军全军覆没,而他更不用费一兵一卒!眼下姓顾的只需等候一个理由,一个令他们堂而皇之揭竿而起的契机,一旦他们真的撕破脸皮反出帝都,你以为姓顾的会轻易放过你?你们曾经密约之事定要被他们咬出来,到那时候,你想抢先动手,却还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一举成功,你要天下人如何能信服一个逆臣贼子?”华庭轩一反往日的倜傥不羁,面目狰狞如一头暴怒的野兽。
寰闭上眼,良久不言。
就在面前人即将按捺不住时,他抬眸,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精芒,几不可察,再开口时却依旧唇角含笑,温雅如昔,“走吧!”
他起身,执起案上水晶盏仰面一饮而尽,而后轻轻放回去,伸手拍了拍华庭轩肩膀,“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期,带你去看看我新修的后花园。”
半拖着犹在呆愣之中的华庭轩大步踏出水榭,身后,咔嚓一声脆响,水晶盏裂成四瓣……
风云暗涌(2)
消息传至朝中,褚帝非但不怒,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一面下了一道手谕着工部纳贤治水,一面出人意料地称病免朝。
时值君相大婚之期将至,其人早已告假在府中筹备诸般事宜数日,偌大朝堂,一时竟无人堪当主心骨,径自乱作一团。
西路大军数十万条性命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讯,连带着赫赫有名的“八绝将”亦下落不明,反观当今最煊赫显耀的两人,一个深居内宫称病不出,一个闭门落户操办大婚,面对天灾人祸,情势严峻已然刻不容缓,竟似与己无关,各自高高挂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陛下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工部送上举荐治水大员的名单折子全被他掷出殿外不说,六部正三品以上臣工更是一个不见,他到底想干什么?”华庭轩到底沉不住气,揪住君子寰袖子不放,非要问个明白。
寰神情淡漠,低头拾起案上一本书,随意翻了翻,“枉你自称聪明,连这也参不透么?”
他头也不抬,恍似全然不经意地笑笑,“他这是在等我……”
“等你?”
华庭轩扬声惊呼,心念电转,面色忽而一变,“难道他属意派你去治水不成?”
“你以为呢?”君子寰唇角轻勾,如玉面庞竟是笑意隐隐,只是那笑含一丝嘲讽,逆光下,半明半暗,颇有些意味不明,“我娶漪澜,背后多了邺郡华氏一脉支持,等于握住了南朝大半个国库,他怎能不忌惮?湄沧江靠近谁的地界?江水又缘何泛滥?我以顾命钦差身份前往治水,要面对的是谁?我走以后,朝中各方势力又将重归谁的掌中?”
他的语气很淡,明明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却说得波澜不惊,仿佛置身事外,看在华庭轩眼中,说不出的唏嘘。
“既如此,你便不能去!你若一走,凭他的手段,帝都只怕将天翻地覆,更不用说那顾氏父子定然会在前方设下陷阱害你,此行凶险之极!他这分明是要当渔翁,等着看你们鹬蚌相争,你若遂了他的意,岂非前功尽弃!”
“不,庭轩!”
寰霍然打断他,面色冷峻,吐字如冰,“我要去,并且,必须得去!”
此言一出,华庭轩不由得大震,再看君子寰的神情,虽一如既往的淡静,眉目间多出的,却分明是掩饰不尽的牵挂与忧悒。
“你……”他苦笑着摇头,“我竟以为你不在乎!子寰,你想过没有,为了少陵全然放弃你之前辛苦谋策好的一切,值得吗?”
寰眸色一恍,眼神瞬间深远,再回头,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如今,倒是有一个人尚可以帮到我,只不知……他有没有那个胆色敢忤逆老祖宗的训诫……”
目光定定凝在华庭轩俊逸的面容上,竟迫得他大退一步,一脸惊疑不定,“君子寰,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已答应将唯一的妹妹嫁给你了,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风云暗涌(3)
寰眉心一锁,唇边却扯开一抹自嘲的笑,白衣淡垂,如一段落地凝华的冷月。
“你何须如此防备我?你若不愿,我又岂会强求?便如同当初琳琅进宫,只要当时她摇头,或是说一个不字,后宫里就断然不会再有今天的淑妃!”
他苦笑转身,却被华庭轩一把扯住了衣袖,“你……你好狠的心,你明知琳琅为你,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说完这一句,他大口大口喘息,想到被困在那一方奢华囚笼里辗转煎熬的玲珑女子,他竟再也无力拒绝,为了她,便做一次逆子忤孙,祖宗能奈他何?
有缘无分,相逢不时。
即便,明知她的眼里从来就不曾有过自己,又怎样?但得能博她半世欢颜,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也终不枉此生了。
“华氏祖训:不入仕途,远离官道。”华庭轩叹息而笑,心口有如刀戳,“君子寰,你这是在逼我做不忠不孝,违天反道的罪人啊!”
寰目中若有微不可察的光芒闪过,蓦地冲他抱拳,深深揖下身去,“子寰拜谢,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华庭轩颓然看他,“说吧,要我做什么?”
“八绝将的黑翼羽林军,我预备在他面前推举你暂代统领之职,在我离开后,守卫帝都四门。”
华庭轩闻之一凛,“这般机要之职,谈何容易?陛下不可能答应!”
寰淡笑,“若我自请出京,西行治水,这是临行之前唯一的奏请,他……就一定会答应!只要帝都四门把握在你手中,届时朝中势态尚且还能控制。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一旦他下定决心动手,顾及江左四大豪族势力,也势必不会拿你怎样,顶多褫夺了你兵权,押你还邺郡去,到那时,你依旧做你的闲散小侯爷罢了,总之不论如何,都终不至连累了你。”
“不对,你定是还有事瞒我,否则不可能如斯笃定!以我现在认识的你来说,不可能甘愿就这么抛下一切放心离开!”
现在的你,是一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连女人都能够坦然利用的恶魔……
华庭轩眨也不眨盯紧了他,以为自己已将他看的透彻,心中一瞬冷然。
寰似料到他有此一问,唇角微挑,逐字顿出,“北帝兴兵,欲占东夷。”
“什么?!”
华庭轩霍地上前一步,语里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是西戎,继而东夷,北朝分明是想南侵,这么大件事,除了你,朝中竟无其他人知晓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你先别管,你只要知道,这份军报在我离开帝都时也差不多是时候送达陛下的手中了,到那时,他该头疼的是东边,所以……”
“所以你才能这般无后顾之忧地离开?攘外必先安内,他又怎会冒险于此时令朝中生变?君子寰,你果然好手段,竟能与北朝皇族人联手,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只是千万别玩过了火,小心引火烧身,赔了夫人又折兵,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整个南朝作赌注!”
寰神色一冷,敛眉沉默不语。
究竟是拿江山做赌注,还是……人?
乱我心者(2)
她茫然呆在那里,耳际只剩轰鸣,连思考都再也不能。
“绑的这样紧……”他眯起眼睛,薄唇堪堪划过她幼嫩颈侧,口中不紧不慢道,似无限可惜,修长十指在她肋间的白布上轻缓摩挲,渐渐往上……
少陵身子一颤,遽然惊醒,觉察出他无理*的举止,一股莫名的恨意涌上心头。
此生从未被男子如此对待过,奈何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就连感情这般严肃而神圣的东西也要拿来肆意亵玩,他当她是什么!
怒气刹那冲霄,人已全然清醒过来,抬肘便向身后用力击去,一怒之下,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赢无裔似料到少陵有此一招,穿过她腋下的手臂骤地一抬,轻易便将那一肘制住。
少陵深吸一口气,飞快扭转另一边身子,扬起空出的一只手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十成十的力道,却未听见预料中清脆的声响,赢无裔淡然轻笑,掌心一翻,将她手腕攫住,一左一右两只手,被他顺势用力反剪至背后。
少陵胸口陡然挺起,正抵在他坚实精壮的胸膛上,赢无裔眸色一深,唇边笑意淡去,微一低头,呼气便尽数扑在她胸口。
白布的边沿,有沟痕若隐若现,少女初成的妩媚风情在他怀中倏然绽放,天然雕饰,毫不矫揉,美得难以言喻。
“明明险峰深壑,偏得如此境遇……”他啧啧摇头叹息,状甚不羁,眼尾斜斜挑起,带出*的魅/惑。
少陵闻听如被针刺,脸上火烧火燎,身子燥热,抑制不住地剧烈喘息,殊不知这样一来令得胸口上下起伏,轻轻摩擦着男子的胸膛,白布遮掩下,那股暗藏的诱/惑越发*,换做一般男子,如何能忍得住。
“赢无裔,你玩够了没有!”
她愤而怒吼,泪水夺眶而出,换来的却是他掌风拂过她肩胛骨,全身一麻,便再也不能动弹。
“你……”
他居然点她的穴!
赢无裔将她安放在石壁边,长身而起,竟自宽衣解带,不消片时便露出男子赤/裸的半身。
乱我心者(3)
入目,是男子刚劲挺拔的身躯,宽肩直背,窄腰长腿,自上而下,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最狂放的男子气概,洞外明灭的闪电光照映下,男子紧实的胸膛泛出玉石般质感的光泽,那从骨子里便透出来的至尊傲气浑然天成,压迫得人呼吸若堵。
少陵眼睁睁看着他裸裎着上半身慢慢走近,不禁冷汗如注,泪水纷乱迭出,开口已是哽咽,“你……你别过来!赢无裔,我……我会杀了你的!”
“哦?”他勾唇,似觉无比好笑,俯身靠着崖壁坐下,一把将她拖入怀中,“那我等着!”
肌肤相触的刹那,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少陵死死咬唇,唇齿之间不知不觉一片咸腥。
这该死的妖孽!
赢无裔拥着她,眸子微眯,箍在她腰间的大掌突然一阵燥热。
她的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软百倍,盈盈不堪一握,她身上那股独有的兰麝幽香淡淡萦绕鼻端,撩他心间一把火油然而腾,下腹竟是蠢蠢欲动,握住她纤腰的手也越发用力。
他不由得挑眉苦笑,在这样的情况下若再无一丝反应,那他也便不算个男人了。
低头,少女压抑地紧闭双眼,长睫凝泪,如翼轻颤,颊上两团奇异晕红,衬着苍白失血的面容,竟是妍丽非常。
一股莫名之情霎时涌出,溢满心胸。
心内不觉一动,眸中掠过一抹自嘲,他赢无裔何时为了女人,如此委屈自己过?但凡见过他的女人,哪一个不对他神魂颠倒,趋之若鹜,恨不得立时宽衣解带一跃而上他的床,偏偏她当他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论身份论地位论智谋论手段,他又哪一点比不上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师傅?
眸光一戾,如利刃一般划过少陵姣美如月的脸庞,普天之下,但凡是他要的女人,早晚连身带心都是他的!
少陵兀自隐忍,心底冷硬一片,他这样待她,那么,此后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身下的人再有任何放肆的举止,原本冰凉的身子却渐渐温暖起来,他贴在她腰间的手掌心似有热度正源源不绝地度入她体内,彼此紧密相贴的肌肤更是滚烫如火,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难道他是……
少陵霍然睁眼,正对上一双冷厉彻黑的瞳眸,见她看他,赢无裔挑眉,瞬时敛去眉眼间迸发的杀气,继而戏谑地冲她勾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