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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厢房,展绍将束好的发丝打乱,一副刚醒的样子,衣领盘扣也解开一口,将端正系着的束腰拉松,歪歪斜斜,再使劲拍打两颊,使力掐了几下大腿,深吸口气,酝酿情绪,直到憋的双颊发红,眼角带泪,才缓缓吐出,还有,将鞋子脱了,只着白袜踩地。
氤氲雾腾,惊慌失措,面色潮红的展绍开了门,步履凌乱,发丝飘散,如双翼翕动的粉蝶,遇上疾风劲雨,一路‘张惶的’跑过长廊,[子清…….]呜咽哀鸣。
[子清,子清,子清,呜……]一股大力惯进徐子清刚转身的怀里,徐子清刚举起的筷子朗当落地,差点没个趔趄双双摔倒在块,好不容易稳了身形,将人扶稳。
展绍埋头,双肩‘颤抖’不止,呜咽哽噎。
徐子清双手扶肩,轻轻拍拍颤抖后背,额上青筋淡扯,十分不解,不过两刻钟,睡得香甜的人为何哭得如此委屈?衣衫不整,发丝缭乱,显是刚起来不久,鞋子还没穿,白袜底下灰渍尽染,徐子清眉间微澜,手上己经满是冻疮,莫不是脚上也想长冻疮?
[绍儿,怎么了?]不问还好,一问这刚刚还埋头‘抽噎’的人,抬首挣扎,不住摇头,眼底晶莹飞散,刚刚置于桌上的白釉瓷碗被‘飞起’的衣角拖过,哐哐的落了地,洁白米饭如散玉珠,滚了一地。
苏言见刚刚自己盛的饭洒了,心底一痛,海蓝不温不徐的盯着徐子清揽着展绍双肩的素手
,却又似不忍再看下去,将脸撇开,举了筷子闷头闷脑的吃饭,嘴上一痛,白釉瓷碗沾上一抹惊艳红迹,原是咬破了唇,苏言将口中白饭缓缓吐出,白帕之上如绯珠的饭粒,如红梅点缀其上。
[大……]三和四同时出声,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来,却被苏言眸中冰寒止了脚步。
客栈楼上,龙再行袅袅身姿凭栏俯看,嘴角含讥带嘲,一副坐起观潮人的样子。
徐子清想反正饭吃不成了,小无赖虽不算光着脚丫,毕竟十二月酷寒天气,寒气入体又得进医馆,只得将哭泣不己的人挪进了厢房。
厢房之内,徐子清一脸无奈的弯垂了嘴角,刚刚进房将他置了榻上,直到现在,还在哭不不停。
[绍儿,你这是做何?哪里不适?]徐子清揉揉额角,莫非又在别扭什么?
展绍被里的手悄然袭上大腿,拧起一肉,转过360度,真的很痛,痛得直咬牙,干涸的泪再次聚雾成气,凝成水珠,豆大一颗滚出眼窝,滑过鼻翼。展绍面上‘哭’得惨无形象,一副无赖样,心底却一诽一喜,这诽的是一拧之仇,定要从子清身上报回来,喜的是,这苦肉计果然将子清从那妖精身边搬开了。
可能是男人的天性,看到那长得秀色可餐的妖精,展绍隐隐感到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特别是那人看子清的眼神,深情炽热的让他发酸发涩。
[子清,我做噩梦了。呜…….呃,]双手掩唇,这个酒嗝千万不能出口,刚刚喝的桂花酿虽然有效,果然能使腮畔彤红,但却同样的唇齿留香,淡淡的桂花香气从口而出,乞不是会穿帮?
看着展绍双手掩唇,双瞳不停流转的调皮样,徐子清笑笑,摇了摇头,将手从唇上移开,反握掌心,装作没发现任何异样的问道:[什么噩梦?]展绍确实有做噩梦,不过不是今日,而是昨日在马车上小憩时,梦里,徐子清凤冠霞披,双目浅笑,唇不点而朱的伸着双手,身后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她如株盛夏红莲,娉婷直立水中央的一块翠绿欲滴的圆盘莲叶之上,伸展着双手欲乘风归去,展绍想要去拉她的衣角,却扑通沉入水中,他不停挥手拨着水想要去追赶那不时扭头轻笑的身影,最后却力殚劲竭,沉入水底,胸口一痛,展绍载倒马车内,醒了过来。几乎觉得是真的,心里不安,撩了珠帘,见那修长挺直身影与非花并辔而行,刚刚不安跳动的心口,这才算息了下来。
展绍张张嘴,将头扭开,这样会不会太患得患失,有必要告诉子清吗?想到这里,压住心底伸腾的不安不祥,展绍扯扯嘴角,一扫刚才的哀伤,故作俏皮一笑,[我梦见子清丢下我和别人私奔了。卷款而逃,把我的私房钱全给你的奸夫了。]此刻却并不知自己信口雌黄的一句话却自以为是的几乎成真。
徐子清刚端来的新茶一震,杯内水波微漾,一圈圈荡开,尔后恢复平静,一如徐子清的心情,淡淡扫过刚刚哭花粉脸,上面还有两条浅浅的泪痕,将手中茶杯塞入展绍双手,[不知绍儿口中的奸夫是为何人?]
有无奸夫
[不知绍儿口中的奸夫是为何人?]虽轻声慢语,眉眼却寒光迸射,非逼展绍交代个子丑寅卯来,看看那圆瓜一样的脑子里每日里都装的些什么龌龊思想。
展绍肩头一缩,低下头来,衾下手指绞握,直支吾磕巴,讷讷的不知如何言语,全是凭空臆测,如何做得个交待?嗫嚅良久,最后想起同床两月有余,除去第一次,徐子清从来只睡着时搂着,而不再逾越深入碰过自己,早就猜测是否自身魅力下降。
写信将子清欲求亲之事告之爹亲之时,顺便的提及此事,爹亲却回了一首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从小不学无术的他哪里能理解如此高深的诗文,直抓头搔耳的感慨要是魏大哥在就好了。此事暂且放下不提,此刻面对徐子清灼灼目光,展绍怯怯抬头看眼坐于床旁绣墩的子清,脸红得跟煮虾子似的,可怜兮兮委屈的低低道:[子清,子清都两个月不曾,不曾……难道不是……]
话未说完,羞得将头深埋锦被之中,子清让他这男子如何说出床帏之事?真要说了莫不是会被她当成不正经人家的公子来。
子清哪里明白他的心事,只觉他是做了坏事心虚,定要问到底,将锦被从他身下抽出,继续逼问:[不曾如何?]
[……]展绍双手捂脸,声如蚊呐的说了几个字。
徐子清将他煮大虾样的身子拉离床榻,却见他眉眼紧眯,睫毛轻颤的不敢张开眼睛看她,子清心中一软,自觉口气太硬,遂吸了口气,强迫收了胸臆间的怒火,扯开一个春风化雨的轻笑,温和复道:[不曾如何?]
展绍似感觉到了子清的情绪变得轻缓,一时云消雾散的睁上眼,发现子清几乎将脸贴在他的脸上,仍有余红的脸又是一阵彤红,肌肤烫人,呼吸一窒的将头稍稍扭开,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无措的抓了抓褥子,最终深吸口气,鼓了口气,声音虽低,却唇齿清晰道:[不曾碰过我!] 说完眼睛又是一闭,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徐子清先是一愣,后见小无赖一副‘你来罚我吧!’的就义样,没有忍住,脸上寒冰退去,一阵爽朗大笑自溥唇中荡漾而出,盈了满室。
展绍听见笑声,刚刚仰起的头颅颓丧的低了下来,瘪瘪嘴巴,将头撇开,抱了肩头,不停的朝床内缩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子清会笑他……
徐子清笑完,拭了眼角笑泪,见展绍抱着肩头,不停的朝内缩去,一副可怜巴巴的任人蹂躏样,心头暗痒难止,伸了手去命令道:[绍儿,过来!]
不要!展绍却是有了脾气,头一扭,将身子缩得更厉害,直埋进轻烟帐幔,留了个侧影给徐子清。
徐子清见他不理,将手上锦被铺回榻上,一阵悉嗦,衣袜除去,钻进被窝,一手支额,一手附腰,侧身朝里引诱道:[绍儿,乖,听话!快点过来。]
展绍侧头眼睛开个小缝,气鼓鼓道:[过去干嘛!]
徐子清恶劣一笑,[自是过来陪陪为妻!]为妻这词她说得上瘾,那颗圆瓜她也得逗上瘾,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有趣过,[刚刚不是还一副欲求不满妒夫样么?]
这话说得,缩在床角的展绍身子一抖,从来都没有这么糗过,也不敢看床头的子清,只开了两眼,上下飘忽的扫着面前帐幔床顶。
[绍儿,快点过来,莫不是那帐幔床顶长得比为妻的还诱人?]恶劣的逗弄再次如小鹿一样闯入展绍心头,直撞得心头快速跳动,一时羞涩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抱着膝头的长手不停的拉扯揉搓着褥子。
徐子清见叫了几次,那无赖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耐心渐失的起身,抱了枕头,爬至展绍脚边,将其安置,再一把扯了他,展绍一个趔趄跪倒,正好扑在子清身上,徐子清一声闷哼,果然,这些天的喂养这只别扭猫咪胖了些,手搂着他的腰侧,毫不怜惜的掐掐上面的嫩肉。
展绍俯在子清身上,只感腰上一阵刺痛,抬了头颅,却意外的瞧见子清双瞳之中紫光流动,如两颗熟透的黑葡萄,一时愣怔,晃了晃脑袋,再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疑惑的蹙了眉头,[子清的眼睛是紫色的?]脱口一问。
徐子清反手将展绍置于床的内侧,不经心的摸了摸眼角,[是吗?]最近只觉得胸膛有股子闷气。
展绍黑丝散了一床,不适的扭了扭侧卧的身子,锦被也跟着一卷,被徐子清揽进了怀里,[唔,可能是我看错。]展绍嘟哝一下,整个身子被徐子清身上的清香熏得有些躁意火热。
徐子清黑眸之中笑意盈盈,衾被之下惩罚之手毫不停顿的点着火焰,[绍儿的尽日沉烟香一缕,可是为了今宵雨魄云魂?这滋味待如何?]
展绍顿时全身紧崩,有如满弦,又如柳稍鹅儿黄的细芽,随着这指上春风轻拂摇摆。这撩拔之人却突的偃旗息鼓,展绍心里不上不下,有如万只蚂蚁过境,喉结不停上下滑动,蕊珠不捏而红,[子清…….]喑沉声音不满急呼。
如清水溅玉之声却不急不恼的慢悠悠道:[绍儿可检查好了为妻有无奸夫?]
展绍额上溥汗细密,十指揣紧褥单,双眼迷离的己有些意识不清,难耐的扭动几下,微张双唇,喘着粗气道:[子清,子清……]喃喃的不停叫唤着徐子清的名字,意识不到自己要说什么。
徐子清只不过想逗逗他,本想收手,没想到他会如此难耐,最后只得重新上弦直至箭出。
良久,室内才回复安静,只余一抹屋角的熏笼青烟袅袅,水色轻烟帐幔之上并蒂莲开,幔内,缱绻之后的鸳鸯交颈而眠,舒适的享受着午间休憩。
日沉星升,天色渐暗。
无人打扰的展绍和徐子清,差不多睡了一个下午,苏言敲门时,两人正起身洗漱,听见声响,徐子清接过展绍递来的帕子,抹两下,就见展绍己将门打开。
门外苏言显是没想到展绍也在,海蓝眸中一缕惊诧,展绍散开的领口还有红润脸色,鼻端里闻到的暧昧气味,想也知道刚刚两人在屋内做了什么,心头钝痛,苍白的脸上惨白一片,如清莲眼中,霎时带了幽怨的看看徐子清。
徐子清接收到苏言的眼神,不明所以,疑惑的眨眨眼睛,苏言的表情分明像是熟识她,只是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展绍见他不看自己,只盯着徐子清看,心里酸胀的难受,紧拧水盘中的丝帕,闷气的将水搅得哗哗作响。
徐子清随声张望一下哗哗用力搅帕的展绍,不明白这又生得哪门子闷气,理了理裙角,对还站在门口的苏言道:[苏公子,你有何事?]
却见苏言面色不明的摇了摇头,指指大厅的方向,用如莲纯静的声音徐徐道:[ 七 殿 下 找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