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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傢伙丟下我們離開家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呢?是什麼不好?是哪里不好?為什麼?」
櫻阪正面承受了尚人的視線,沒有轉開。
——也沒有搖曳。
「想要詢問理由,又不想詢問這種事情,一直都存在著那種正相反的感情……可是,該說是故意不去想那件事嗎?但就算是假裝忘記,也還是好像渣滓一樣一直地沉澱在了心底。」- 墨 香 閣 言 情 耽 美 小 說 論 壇 制 作 -
為什麼事到如今又產生了向櫻阪進行這種抱怨的心情呢?尚人自己也不清楚。
連對雅紀都沒有說過。不……是沒能說。
明明如此——為什麼?
不明白……
如果對方是中野或是山下的話,也許會不同。
也許是因為發生過野上的事情。也許是因為那個認真的事後報告,也許是因為在事件當晚的電話中聽到的平時絕對不會聽到的真摯的心聲。
give and take。雖然完全沒有那個意思,不過像這樣面對櫻阪的話,不由自主就洩露出了心聲。
「可是,雅紀哥說……不管那傢伙說什麼,那都是那傢伙為了自己而進行了扭曲的事實,不是我們的真實。所以,我也覺得這樣就好。」
「我也覺得你哥哥的話很正確。」
櫻阪用沉靜的口氣斬釘截鐵地斷言。
伴隨著強有力的,沒有動搖的——眼神。
那個從雅紀不同的意義上,溫柔地包裹住了尚人。
「……是啊。」
尚人微微點頭,直到這時才仔細凝視跳躍著刺激性文字的手機屏。
(窮兇極惡的混蛋父親的逆襲……嗎?好厲害的宣傳語。)
並不是沒有任何感慨,但還是冒出了如此直爽的感想。
為了賣書而存在的煽動語言。不過說起來那個也算是概括了本質吧?
【就算是視野中的垃圾也有自己的說法!】
——還真是相當有挑釁性。
與其說是面向不特定多數的讀者,不如說是在公然向尚人兄弟挑戰。尚人無法認為那個只是單純的錯覺,這讓他不由自主意識到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失的傷口。
「別人想說什麼就隨便他們說。沒有必要一一奉陪愚蠢的傢伙們。」
就好像在說互相攻擊也沒有意義一樣的雅紀的語言,現在又在尚人的腦海中蘇醒過來。
換了其他任何人來說這個,他都無法乾脆地認同吧?但因為那是雅紀的語言,所以具有分量。因為存在絕對的信賴,所以那個份量直接落入胸口。尚人對此有所自覺。
「他說,我們需要的不是回頭,不是光看著腳下,而是前進。雖然晚了一些,不過我覺得現在終於明白了那個的意思。」
在沉浸在自我憐憫的時候,就會覺得他人的所有言語都話中有話。雖然和疑心生暗鬼有所不同,不過總是會不由自主聽到什麼都覺得裏面帶著毒素和尖刺。
在因為無計可施的喪失感而讓視野蒙上烏雲的時候,就會什麼都看不見。
沒有夢想。
也沒有希望。
無法描繪出明日的自己。
即使如此,也半點沒有想過想要死亡。因為母親的死亡這一現實咒縛了尚人。
「也就是說,到最後不管喜歡還是討厭,自己都還是只能是自己嗎?誰也不會替自己來肩負自己的人生哦。」
「……是啊。就算將不好的事情全部歸罪於他人而苦惱叫喊,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不能真摯的面對自己的人,就不會迎來真正的幸福。
雖然櫻阪對此深有感慨,不過他以前真的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區區十七歲的年紀就要正面面對這樣的真理。
暫時的沉默籠罩了兩人。
——於是,就好像計算好了時機一樣。
「和風漢堡套餐和蔓越莓醬汁的蛋包飯,讓兩位久等了。」
就好像要撕裂雖然還算不上嚴峻,不過也變得沉重起來的空氣一樣,服務生輕快的聲音插入了他們之間。
毒物
結束了下午的工作,雅紀為了確認下面的日程而來到隸屬的事務所「office原島」後,他的經紀人市川將一個a4尺寸的紙包遞給他。
(……怎麼回事?)
表面和背面都沒有文字。雖然工作用的資料全都是經由市川拿到,不過以前從來沒有過不加任何說明就交給他的經驗。
作為粉絲來信來說有些太重了。
(什麼意思?)
順便說一句,如果是粉絲來信的話,每月都會收到要以箱計的數量。
雖然如今這個時代,和公示網站有所不同的個人發信的博客已經成為主流,面向粉絲的口頭服務也許也變得必不可少,不過「masaki」從出道時開始就不進行工作以外的露面的原則至今也沒有改變。
雖然一連串的騷動讓他的私人情況已經變得幾乎是盡人皆知,不過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
並不是粉絲的一切都是純真無垢的。
原本粉絲心理就是建立於出現在媒體的虛像上的二次元的妄想和洗腦,也是容易高漲也容易冷卻的偏愛。而那種小眾的狂熱信徒,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產生什麼樣的豹變。
不光是粉絲,那些把拖後腿當成家常便飯的同行也是如此。
就算是出於這個角度,「office原島」也會對事務所目前的第一搖錢樹「masaki」採取嚴密保護的態度。
不光是粉絲來信,是要是送給「masaki」的東西,事務所相關人士事前都會進行檢查。
——但是。那些被塞在瓦楞箱裏面的已開封的信件,雅紀實際上一次也沒有看過。如果知道了這一不辜負他酷酷外表的事實的話,就算是粉絲也會暴跳如雷地咒駡不已吧?
所以,當然更加沒有過市川從中選擇出一個,特意交給他的情況。
就算是成為名模後,雅紀也對於素不相識的他人如何看待自己毫無興趣。公示網站的留言和粉絲的來信的數量也是人氣的計量表。但雅紀就連對這種單純明快的方程式也沒有興趣。
「這個是什麼?」
交替打量著紙包和市川的臉,雅紀發出詢問。
「啊,那個,怎麼說好呢……」
紙包裏的內容是什麼呢?市川理所當然應該知道。但他的口氣卻微妙的吞吞吐吐。
雅紀皺起眉頭,打開了擁有相當厚度和分量的那個。
——瞬間。
他眉間的皺紋變深了。
放在裏面的是,是寫著「謹呈」兩字的一本書。出版社是名為銀流社的不僅不熟悉,根本就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出版社。他們為什麼要特意給自己送來這本書?
硬皮精裝的書的標題是《境界線》。
(啊,這麼說起來,好像是說過是本月末發售啊。)
也就是說,是慶輔的暴露本。
那個話題已經被人為地擴散開來。無論是連出版社名稱和發售日期都沒有披露就進行遊擊隊攻擊式的地域限定性電車懸掛廣告,還是計算好了時間而展開的網站廣告,都證明光是宣傳費就不是個小數字。不過從結果來說,肯定是依靠這個話題性就能充分的回本吧。
明明不想看,卻進入視野。
明明不想聽,卻弄髒了耳朵。
如果連這個也是宣傳的一環節的話,實在是只能讓人火大。
「這是……刁難吧。」
雅紀喃喃自語。
不辜負美貌的冷靜沉著的聲音,比平常要低了八度。開著空調的房間的恰到好處的室溫明明沒有什麼變化,體表溫度卻似乎突然地下降了不少。
該怎麼回答才好呢……就在市川無言以對的時候,
「或者說,這算是宣戰佈告?」
接在那後面若無其事地吐出的危險發言,讓他的嘴角盛大地抽搐了起來。
雅紀難得會出現感情動搖的雙眸已經結冰。因為口氣自始至終都很平淡,所以那個反差格外激烈。
其實從市川的角度來說,他對於該如何對待就算說是雅紀的引爆點也不為過的那個,也曾經再三猶豫過。最後還是決定暫且看他本人的意思吧。
「算了,反正兩者也沒什麼太大差別。」
將書直接塞回紙包,雅紀乾脆地將紙包丟進了垃圾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如市川的預料。
(分界線)
第一個孩子的誕生,原本應該給我帶來結婚生活的最大喜悅。
——但是。
在看到出生的孩子那張和自己似像非像的異樣臉孔——的瞬間,人生的崩潰開始了。
筱宮慶輔所著的《境界線》一文,就是從這句話開始的。
那天早晨。
和平時一樣。
沙也加穿著睡衣來到樓下的時候,加門家的外祖父母正在餐廳中緊盯著電視螢幕。
早晨的綜合新聞是他們每天必看的節目。
相當於亡母奈津子的娘家的加門家,目前住著外祖父母和沙也加。對於外祖父母而言,電視就相當於時鐘的替代品。
從沙也加的角度來說,一天都泡在電視中的生活完全無法考慮。因為她覺得那只是浪費時間和電費而已。她只有過沒有足夠的時間分配給想做的事情和必須做的事情的體驗。而從來沒有過可以用來浪費的空暇。
而且最重要的是,單方面流淌出的他人的聲音只會讓她產生對噪音一般的厭惡感。不過她沒有提起過這個。因為那個是外祖母的習慣。
加門家是外祖母的所有物,並不是屬於沙也加的。換句話說,這才是關鍵。
一直開著的電視很吵。
刺耳,讓人鬱悶。
因為被收養到加門家的原因,最初連電視的聲音都是刺激神經的一環,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
也只能,習慣。
亡母是四兄妹中唯一的女孩,也是最小的孩子。雖然相當於他的遺孤的沙也加,很清楚自己受到了充分的重視。雖然他至今都對亡母憎恨到無可原諒的程度,但是外祖母另當別論。
即使如此。這裏也是外祖母的家,自己只是單獨的寄居者。雖然她從心底感激他們在自己沖出筱宮家。無處可去的時候收留自己。但是,疏遠感還是無法遮掩。
無論如何,在加門家,每一天的生活就是從電視開始的。那是司空見慣的光景。
——原本應該如此。
可是。
就在他試圖和平時一樣說「早安」的時候。
【哎呀,超華裔的那本書終於解禁了啊。】
怎麼聽都是興致勃勃——意味深長的主持人的聲音,讓他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
然後,在外祖父母眼鏡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的電視畫面上。
【筱宮慶輔所著《境界線》,終於發售!】
在看到那個文字的時候,沙也加的視野凍結了。
【這是本日發售的,筱宮慶輔的赤裸裸的高版本愛《境界線》。】
【在一部分相關人士口中,這個語氣說說告白本,不然說是過激的暴露本。】
過激的暴露本。
因為欠債而走投無路的男人的,惱羞成怒的逆襲。
最初得知那一點,是在大學的校門。厚著臉皮接近沙也加對他提起那個的,是不知道來自哪里的莫名其妙、而且怎麼看都很可疑的記者。
那個半時強塞給她的名片,早已經被沙也加撕碎丟掉。但是,她還記得名字。因為他的名字和雅紀一樣。
那個時候對她來說,告白本的存在還只是讓她猶由於惡感而冒出雞皮疙瘩的醜惡的流言。
明明如此。
——卻並非如此。
「因為不管什麼樣的內容麥兜顯而易見會是非常偏頗的暴露本。」
那一天,來到加門家的雅紀的言語事到如今又在她的腦海中復蘇。
【畢竟和從腰封的宣傳語言來說就充滿挑釁性啊。那可是——就算是視野中的垃圾也有自己的說法!——哦。】
【特惠在地進行了抄襲啊。】
哎呀,那啥因為那句話本身當時就轟動一時哦。】
【當時因為泰國魅力十足,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拜倒呢。】
【順便說一句,背面腰封是[窮兇極惡混蛋父親的逆襲]。】
【而且還是黑色封面正面燙金背面燙銀。一眼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