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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的卑鄙小人讓她想要嘔吐。
那樣的混蛋蒼蠅們對沙也加糾纏不已,卻放過尚人的——理由。
(……哥哥。)
沙也加的腦海中浮現出在視頻網站看到的那個影像。
對未成年的弟弟糾纏不休的傢伙,就等同於惡質的「垃圾」。我不會放過那樣的垃圾。雅紀曾經如此辛辣地斷言。
在最強的守護天使的發言中,具備了足夠的分量。而且,影響力也是絕大的。
觸犯了雅紀逆鱗的記者,被貼上了「混蛋垃圾」第一號的不名譽標籤,臉孔和照片都好像要斬首示眾一樣地在網路上流傳開來。而且不光是網路中的咒駡,他在現實社會中也切實地受到了抨擊。
正好就如雅紀所說的那樣。他被迫背負了自己的發言在全國媒體上散播的責任。
從平時鎖定獵物後進行追堵的一方,搖身一變站到了被追堵的立場上。不知日常生活突然翻轉的感覺如何呢?因為不可能誰都能像雅紀那麼強大,所以想必他充分地體驗了後悔的滋味吧。
沙也加不知道那個記者變成了什麼樣。雖然在網上流傳著若干種完全處於網友好奇心的不得了傳言。
原本應該蹲守在翔南高中的媒體之所以消失的無影無蹤,多半是不想被貼上混蛋垃圾的標籤,成為網上公開處刑的獵物吧?也就是所謂的露骨的明哲保身。
換個角度來看,正是這種沒有半點信念可言的欺軟怕硬,證明了他們不配稱為真正的新聞工作者吧?
但是,那個說到底也只是僅限於還是高中生的尚人的特別救濟法,已經是大學生的沙也加理所當然被排除在外。
最重要的是,雖然雅紀特別強調了「弟弟」,但是完全沒有提及「妹妹」的存在。
故意嗎?
下意識嗎?
還是,不負責任呢?
多半,在雅紀心中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因為沙也加是已經被捨棄的存在。
就算那個再怎麼在心靈上留下血淋淋的傷口,這個事實也是無可動搖。
媒體的應對方式也存在著露骨的差別化。那個應該絕對不只是沙也加的偏見。
既然尚人被聖域化,那麼矛頭必然相應的轉向沙也加。不光是沙也加。還有加門家,堂森的筱宮老家。
但是,雅紀從那之後就完全保持沉默,讓人無計可施。
明明對於弟弟們的庇護那麼完美,對於捨棄的人卻沒有任何的照顧。那是近乎殘酷的徹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慶輔的那個堪稱酷似。
不——是不講理。
明明是同胞兄妹,卻有如此過分的差別。
在車中思考著那些事情,沙也加不斷凝視校門。
尚人遲遲沒有出來。
如果沒有在醫院見到了尚人的話,她也許還會擔心會不會沒有認出他。畢竟初中一年級和高中二年級相比的話,存在著名為成長期的反差。不過既然已經見過了時隔五年的尚人,那麼這個也就只是單純的杞人憂天而已。
煩躁。
頑固。
鬱悶。
近乎賭氣的。
沙也加等待著尚人的出現。
為什麼——要到這個程度?
這個樣子就好像是,變態跟蹤狂。
她的心不由自主湧出自虐式的苦澀。
但是,都到了這裏,就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回去。
——她也不想回去。
可是,不惜做到這個程度,自己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她不知道。
只是,莫名其妙的衝動,將沙也加束縛在了那裏。
然後,在距離放學時間過了很久,人流明顯減少之後,一直心煩意亂地持續等待的她,終於看到了尚人的出現。和朋友們一起,輕鬆談笑著的尚人。
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間,她覺得腦海中的某個角落,有什麼東西伴隨著哢嚓聲斷裂了。
不可能。
——不可能。
(為什麼你還能掛著那樣的表情!)
自己明明如此的痛苦,如此的難受。
明明如此,為什麼!
和朋友輕鬆談笑的尚人,讓她憎恨嫉妒到無法自製。
於是。下一個瞬間,她已經沖出了車子。
然後——是現在。
沙也加在車內咀嚼著異常糟糕的不快感。
她牢牢凝視著給了尚人一個耳光,還殘留著餘韻的右手。
(真的是……糟糕透頂。)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用渾濁的目光看向車窗外。
看著馬路的對面。
位於那裏的,是和沙也加分開後回到校門前的尚人以及他的朋友們。雖然理所當然聽不到那些朋友的聲音,不過能看得出他們非常憤慨。
一定是在逼問尚人為什麼被打吧?
你要怎麼找藉口呢?想到這裏,沙也加咬住嘴唇。
就在——那個時候。
她的視線和不知為何突然回頭的櫻阪撞了正著。
(什麼,啊!)
強烈的視線。顯而易見是在非難她打了尚人耳光的事情。
煩躁。
(你沒有權利用那種目光瞪我!)
沙也加在內心提高了聲音。
明明就什麼都不知道。
不要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我!
在雙眸中注入了危險的色彩,沙也加回瞪向對方。
氣死人。
——氣死人!
就好像在保護重要的人一樣威脅沙也加的櫻阪,不知為何與雅紀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起。
那個瞬間,她身上的汗毛都全部倒立了起來。
討厭。
……討厭。
…………討厭!
沙也加就好像要甩開纏繞著自己的厭惡感一樣轉動鑰匙,用力地踩下油門。在想要儘快離開這裏的衝動的驅使下。
精神作用
花心?
不對,是認真。
外遇?
不對。我覺得那只是相遇過晚的真愛。
雖然我知道疲憊的中年男子就算真心這麼說,也只會成為世間的笑柄……
我覺得,自己終於遇到了可以讓自己徹底打開心房的物件。
(分界線)
糟糕。
危險。
——怎麼辦。
在騎車回家的途中,越是接近家裏,尚人就越是不知所措。
(該怎麼說才好呢。)
打架?
——和誰?
總覺得聽起來會很假。
之前才剛剛痛感到過被裕太都稱為「遲鈍」的自己的笨拙。
不行。
不行……
那樣還是不行吧。
(如果因為謊言而自掘墳墓就糟糕透頂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裕太的話,不管尚人做什麼也不會關心。但是現在不同。
(他不會讓我隨便糊弄過去吧?)
嘴唇——破了。
而且,肯定還清晰地殘留著手掌印……
他實在是沒有可以糊弄過去的自信。
(啊……怎麼辦?)
事到如今,臉頰越發疼痛起來。
對他來說,比起沙也加給他的耳光來,要怎麼對裕太解釋才是更大的折磨。
還是只能說實話了嗎?
可是那樣也一樣心情沉重。
(至少該慶倖小雅不在嗎?)
——不對,在裕太那裏露餡的話,也就等同于讓雅紀一清二楚了吧?
或者說,他無法對雅紀進行隱瞞。不能說謊,也不能隱瞞。因為他和雅紀如此約定了。
「你受傷的話,我也會疼痛。」
雅紀的話語突然在腦海中蘇醒。
「我最怕的就是,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傷。」
所以,不要說謊和隱瞞。
沒有任何的虛假。
也沒有任何的秘密。
能夠將自己的全部交托出去的——安心感。那個,就仿佛是只能通過絕對的信賴而獲得的特權。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不會考慮那種事情。
但是,這半年來,周圍的狀況和尚人的心情都有了巨大改變。
甚至可以說,不僅僅是改變,而是更接近於各種各樣的事情形成連鎖後,在迴旋直落的狀態下急轉直上。
因為被什麼人所需要的自覺而獲得的充足感。
自己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安心感。
以及,切實被愛的——幸福感。
在這些的前面,名為兄弟**的禁忌、畏懼和罪惡意識全都受到了抵消。
只要現在幸福的話,不管做什麼都會被原諒。他沒有過如此輕率的想法。但是既然墜入不幸深淵無法自拔的過去無法算清,那麼改變看待事物的觀點,做一些不得已而為之的壞事也沒有什麼吧?
雖然這也許只是任性的藉口。
如果和雅紀的關係曝光的話,他們會作為踐踏了倫理和禁忌的大罪人而受到抨擊,受到世人的指責吧?可是和再度喪失雅紀的恐怖比起來,那種事情事到如今根本算不了什麼。
被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知道的「神」的倫理所束縛,為了選擇作為「人」應走的道路而喪失現在的幸福。與其那樣的話,他覺得自己寧願無視倫理和禁忌踏上脫軌的人生。
不管前方會有什麼,只要是和雅紀一起的話——就不會害怕。
這樣認為的自己也許不對勁。
他不否定。因為就算否定也沒有意義。
他曾經覺得,背德正是因為有毒才甘甜。所謂的獨佔欲就是變形的執著,身心都被咒縛的話只會帶來痛苦和後悔。
絕對不要再做那種只對自己有利的美夢。他原本明明是這麼想的。
「我愛你。」
可是雅紀所吐出的一句話,就改變了一切。
在黑暗中能夠看到的一線光明。位於那裏的,不是謊言也不是誇張。
「因為你是屬於我的。」
被獨佔的喜悅。
「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
被執著帶來的不是窒息,反而是獨一無二的安寧。
事到如今,已經無法放手。
——不能喪失。
「所以,你要更加依賴我。」
絕對性的語言中的份量,信賴。那是什麼都無可取代的事情。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他也不會對雅紀有所隱瞞。他已經這麼決定了。
(嗯……總之首先是裕太啊。)
必須度過的難關。想到那裏,尚人停下了自行車。
尚人打開玄關的電子鎖。
「我回來了……」
看到伴隨著聲音進入廚房的尚人,裕太一瞬間乾脆地變成了化石。維持著啞然和瞪圓雙眼的狀態……
原因很簡單。在尚人的左臉上殘留著清晰的手印。
(——真的假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那個都只能是手印。那種東西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尚人的臉上呢?
(就是說,在學校發生了什麼吧?)
緊緊地認真地凝視。
「那是什麼?」
他吐出那句話。之所以下意識變成質問口氣,其實算是一種條件反射。
「反正,不是打架什麼的。」
尚人先發制人般地說道。
他知道。
——或者說,他無法想像尚人和什麼人吵架的樣子。
纖細。
單薄。
遲鈍。
不管從哪里來看,他也不是會和什麼人打架的性子。
——不光如此。在裕太的記憶中,他甚至沒有見過尚人口沫橫飛地和什麼人吵架的樣子。
說好聽一點,那是和平主義。
說不好聽一點,就是怕事。
唯一的例外就是裕太或是沙也加。不過就算是那個,通常也是裕太或者沙也加單方面地指手畫腳,尚人難得回進行反擊。
沒有對抗感。
無聊。
愚蠢。
因為自己一個人對著不接招的物件激動就好像傻瓜一樣,所以不知不接就變成自我完結。
過去——他只見過一次尚人發火。那是……還是小學生的時候。裕太搶在尚人前面,一口氣吹熄了尚人的生日蛋糕上和年齡份兒相應的蠟燭的燭火。
那個時候,尚人難得地真的發飆了。
「裕——太!」
尚人漲紅臉孔,提高聲音,好像要一腳踹翻椅子的樣子讓裕太真的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