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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这样,他也竟然坚持守望了这么多年。
  电子邮件的提醒声惊扰了他短暂的思绪,打开看,是方才他要的资料,列得很详尽具体。
  他花了半个小时写完分析报告后,关了电脑,出办公室。站在门口却怔住,温暖正对着电脑默默地流泪。
  他皱眉,抿了抿嘴,想上前,最终悄悄退回,站到隔断玻璃处,她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他有一双异常黑亮的眼,轮廓清秀圆润,皮肤白皙,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正举着相机站在樱花纷纷扬扬的空间里。
  他是知道这个人的。
  童耀。
  她再也触不到,却仍念念不忘的恋人。
  心疼。转身。将办公桌上的玻璃杯摔碎,尽量让它制造出足够大的声响,然后,他蹲下去,将碎片一块一块拾起,一共,用了二十分钟,才收拾完毕。
  再出去,温暖果然已擦去脸颊的泪水,他假装没有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只略微扫她一眼后移开视线,“温暖,下班了,走吧。”
  温暖低了低头,“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先走吧。”方才查w.d集团房地产覆盖范围的资料,发现w.d年轻的传奇总裁陈原野亦是枫大毕业,集团的网页上链接了枫大校园网,她点进去,登录许久不曾用的用户名,然后,在她的相册里看到大量与童耀有关的照片,全是他们在大学里的点点滴滴,初次遇见两人不约而同拍下对方在樱花雨下举着相机的照片亦列在其中。
  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如果不是里间办公室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她再看下去,定然又会哭得不能自抑。
  现在她的情绪,依然未能完全平复。
  以为顾夜深会径自离开,他却走过来,直接关掉电脑,拉她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处理。”
  温暖无奈,只得勉强收拾情绪。坐上车,她便靠着后座假寐。自从每天例行要加班后,她每天都坐顾夜深的顺风车回家。
  车子一路平缓行驶,车内开着舒缓的慢音乐,恍恍惚惚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顾夜深在耳边轻语:“温暖,到了。”
  温暖睁开眼,却发现四周霓虹闪闪烁烁,景物却颇为陌生,“这是哪里?”
  “下车吧。”顾夜深淡淡地开口,并不正面回答。
  温暖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一家名为“忘川”的店面,有清丽美好的女子带笑迎上前:“顾先生,顾太太,欢迎再次光临。”
  神色恍惚的温暖听到女子那一声称呼,顿时清醒了些,刚要开口否认,顾夜深已朝女子微晗首:“骆太太,骆先生可在?”
  “在,这边请。”骆太太伸手示意他们楼上请。
  温暖莫名其妙,放眼打量店内,只有几张沙发,竟看不出是做何经营的店。情绪仍是低落,她无心去探究,跟着上楼。
  钝痛
  顾夜深微顿脚步,并她并行,侧头低语为她解惑:“这是一家私人诊所,我常来请骆先生为我做脑部按摩,一来缓解疼痛,二来,他懂催眠,两者配合,可缓解压力和疲劳,甚至能让人暂时忘却不愉快的事。我看你今天好像特别累,就带你一起来。”
  “哦。”温暖恍悟,顾夜深经常犯头痛,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又从来没到过这里,骆太太怎么那么笃定地称呼她“顾太太”?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顾夜深又轻轻慢慢地补充着:“上次,你喝醉酒,哭得太伤心,我带你来过,被直接误会了。”他当时无暇解释。
  温暖愕然,难怪那日醒来,虽眼睛红肿、喉咙干涩,却并不记得自己哭过,原来是在这里被催眠过。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骆太太已领他们到了二楼。
  “琛哥,顾先生来了。”她朝一间门内喊着。
  “请他稍坐片刻。”门内有人答。
  莫约十来分钟,声音的主人出来,他身穿白色大褂,挂一副细黑框眼镜,衬得整个人斯文尔雅又带一点神秘气息,他淡漠地笑着:“顾先生久等。”
  他乍一出现,温暖便觉眼熟,待他走近,忍不住试探开口:“骆琛?”
  骆琛望向她,微微一笑:“温暖,好久不见。”
  真的是骆琛,童耀的至交好友!
  “是啊,好久不见。”七年了,那时童耀的葬礼过后,她生生切断所有的人际关系,包括骆琛在内。
  两人略略寒暄,很明显生疏了不少,寥寥数句后,再无话可说。骆琛比童耀还高两届,她那时虽活泼,却不太与童耀的朋友亲近,骆琛算是见得比较多的一个。
  “顾先生,我先给你做了脑部按摩再来聊?”为了打破冷场,骆琛望向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顾夜深。
  顾夜深点头,“有劳。”语音稍顿,他看一眼温暖,“也请给她做个浅催眠。”他目光深邃望向骆琛,希望他能懂。
  骆琛会意微点头,对着妻子:“如瑾,你给她做。”
  他们进入一个小房间后,骆太太纪如瑾示意温暖:“顾太太请跟我来。”
  温暖囧囧的,承认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否认吧,指不定会越描越黑,让他们在骆琛夫妇眼里,兑现桑落微的“雷语”,她只得讷讷地说一句:“骆太太唤我温暖就好。”
  纪如瑾轻轻一笑,“好,你也可以唤我如瑾。”
  温暖点头,跟着她进了一间小暗房,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一张软椅上。
  “我会给你配合做个头部按摩,这样的催眠效果更明显,虽然我不精,但足以保证你明天起来神清气爽。”纪如瑾在她视线的正前方吊起一枚古铜钱,让它有规律地来回摆荡。
  “温暖,放松,全身放轻松,将脑海全部放空,看着它,看着它中间的方形孔……”纪如瑾语速开始缓慢低回,语调亦如春日微风掀起水面细澜般时起时伏,她的声音很好听,细细碎碎的有些许沙哑,仿佛带着某种磁力。
  温暖依言而行,纪如瑾站在软椅后轻柔地替她按摩太阳穴,狭小的空间慢慢回荡一个带着蛊惑力的声音:“……看见了吗?一滴水,一粒沙,一朵花,一望无垠的葱绿田原,漫山遍野的绚烂春花;碧海,蓝天,万里苍穹,浩瀚宇宙……来,告诉我,你心中隐秘的痛和这些相比,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它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你可以慢慢忘记,慢慢忘记,忘记……忘记……忘记……”
  温暖一开始的表情是宁静而舒适的,仿佛是置身于大自然迎风而立的惬意,渐至后来,她的眉开始慢慢皱起,头亦不安分地左右辗转着,仿佛遭受了痛苦的袭击,眼角已悄悄滑下泪水,嘴里喃喃呜咽着:“童耀……童耀……忘不了……我忘不了……”
  纪如瑾见状,立即调整内容:“别怕,乖,别怕,不是要忘记这个人,你只要记得他的笑就好。他的笑呢,像春风一样和煦,如夏月一般皎洁,很美,很美,如酒般芬芳,让人陶醉……”
  果然,温暖又慢慢地安静下来,纪如瑾决定不再深入催眠,她停止絮语,只轻缓地按摩着,让她安静入睡。
  顾夜深进来后,看见熟睡的温暖脸颊蜿蜒了浅浅的泪痕,他蹲在她旁边,将她的手包裹在大掌内,浓眉紧锁,“如瑾,还是触不动那个结吗?”
  “郁结太深了。她潜意识里拒绝配合催眠,如果早一些来治疗,也许不会这么棘手。”纪如瑾一脸凝重。
  顾夜深垂首,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是与世隔绝,不见任何人,在她睡着以后,也曾找过人诊断治疗,却丝毫不见成效。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纪如瑾看牢他,“只是要冒一些风险。”
  顾夜深示意她说说看。
  “采用强制催眠,让她在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情形下狠狠发泄出来,将痛苦释放,每个星期催眠一次的话,大约两个月内能看到显著效果。只是……”纪如瑾目光落在温暖平坦的腹部,“虽然发泄的时候她自己感觉不到,但对身体还是有损害,尤其,对她腹中的胎儿……最终可能导致流产。”
  腹中的胎儿……
  顾夜深握紧温暖的手举至唇边,痛苦地缓缓闭上眼,心口一抽一搐地疼。上一次她喝醉哭得撕心裂肺,他带她过来,纪如瑾检查出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那一刻,他痛得几欲发狂,恨不能亲手把那个小胚胎揪出来!可是他怎么能。他以什么立场,他有什么权利?只能申请出差,日以继夜埋首于工作……
  “其实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强制催眠后也不至于大病一场。”纪如瑾慢慢地说着,顿了顿又严肃而郑重地补充,“她若不能正视童耀的死,任意一个场景都有可能让她哭得伤心欲绝,有时候她也可能并不愿意哭,却控制不住。这种情况如果不扼止,迟早有一天,会精神错乱。”
  顾夜深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冰冻:“不会,她平时看起来很正常。”
  “这得益于她现在每天都有事可做,如果她闲下来,随时可能病发。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毫无知觉?”纪如瑾语气凝重,“用一句玄乎的话来讲,她的灵魂有一半已出窍。”
  顾夜深压抑地缓慢呼吸,何尝没有察觉。腹中有了宝宝都浑然不知,无事可做时会望着某处淡淡地出神……
  “所以还是愈尽快治疗愈好,上一次来之后,你也不该隔这么久才来。”纪如瑾收起催眠道具,“况且,就算孩子因此流掉了,你们以后还可以再要,现在重要的是她。”
  顾夜深再度闭眼,沉痛地摇头,“这个孩子的去留,我不能替她决定。”他缓缓地吸气,呼气,尽力平复心中那种无能为力的钝痛。
  纪如瑾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只说:“那我再想别的办法。只是以后,你最好每个星期带她来催眠一次,虽然进展慢一些,对她还是有利无害。同时,务必让她每天保持心境愉悦。”
  顾夜深轻轻点头。
  纪如瑾望着他,微叹一口气:“夜深,我会尽力。尽最大的努力。”
  第二天是星期六,温暖醒来的时候已是十二点,她感觉浑身都有说不出的清爽,一出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鱼香,还有葱花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本已腹中饥饿,这一下忍不住吞口水。
  顾夜深从厨房内探出头,挑眉看着她:“温暖,今天应该轮到你做饭,跷班一次,明天,还有下个星期,都归你负责。”
  “果真是无良的资产阶级,剥削的岂止是我的时间。”温暖慵懒地打个哈欠。
  顾夜深莞尔,“赶紧去洗漱。”
  站在盥洗室内,温暖一边刷牙一边回想她跟顾夜深是如何演变到轮流做饭的。
  好像是前段时间他频繁出差回来后不久吧,一开始是他端着炒好的菜和她的放在一起:“不介意的话,我们拼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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