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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灯后,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小狗摇着尾巴阻在脚下,一副特别兴奋的样子,温暖认出是他去年买的那只小狗,一开始她总以为是“暖暖”,郁闷了好些时间,后来才知道是“囡囡”,她有些开心地蹲下抱起它。
顾夜深睇她一眼,细微的情绪一闪即逝:“你先坐,我去热一杯牛奶。”外面那么冷,也不知道她坐了多长时间,会不会感冒……
温暖坐在沙发上,逗着囡囡玩,片刻后,顾夜深把牛奶递过来,她接过,囡囡一见牛奶就直扑腾,她微微一笑,把杯子递到它嘴边。
一双大手伸过来抱走囡囡,“你自己喝,囡囡厨房里有。”
顾夜深把囡囡送到厨房里喝牛奶后,返回客厅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温暖有些局促不安,他已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架式:“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这个屋子,原本她进进出出都非常自如,现在,他这样客气生疏,她到底已经沦为了客人。
温暖棒着牛奶暖和了已经冻僵的手,心中一涩,勉强笑着开口:“怎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囡囡?”
“买回来没多久被昭曦知道了,她抱去玩了几个月,前几天才带回来。”
“哦。”温暖低头喝牛奶,忽然感觉找不到话题,客厅里一时静寂无声。
良久,顾夜深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
“我有事!”温暖猛地抬头,声音也颇大,感觉自己反应过度,才又低低地开口:“那天上午在明珠酒店,你已经看见我在电梯外是不是?夜深,为什么你不解释?”
解释?顾夜深眼里掠过一丝复杂。
那一晚,在加班结束赶回顾宅参加南风琳的生日家庭宴会途中,他遇到在雨中狼狈的助理桑落微,把她送到最近的明珠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开了房间。
后来他接一个电话后手机遗落在房间,换成平时可能让她第二天送过来,但她的状况那样糟糕,只好自己过去拿,谁知离开时才出门便遇到不分清红皂白就打人的kimi,而桑落微的那些话,完全就是被气到口不择言,当天下午她就打电话跟他道了歉。
想要的解释,就是这些吗?若是以前,何曾需要她来质问!
他直起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站在电梯外的她,桑落微口不择言,他选择缄默,决定放手,面对她的质问,他选择沉默,趁她还没爱上他之前,那就这样被她误会了吧,伤心不会比以后多。
又是沉默!
温暖难过地站起,忽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身体摇摇欲坠,顾夜深再也冷不下心肠,跨步过去扶住她:“暖暖!”伸手触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温暖顺势环住他的腰身,“夜深,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在我爱上你的时候抽身离去!”
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僵住,好半天,顾夜深才不可置信轻问:“暖暖,你说什么?”
虽是疑问的语气,那隐隐的喜悦却已不可扼止从心底冒出来。
温暖更加用力抱紧他:“顾夜深,你怎么这么可恶!我爱你,爱上你了!”
得到笃定的回答,心里的喜悦却硬生生被现实的苦涩压住,顾夜深克制着翻滚在心里的喜与痛,温和地开口:“暖暖,我们先去医院。”
医院病房,温暖输着生理盐水已经睡着,顾夜深坐在病床边,轻轻抚着腕上的两只手表。
一只仍按部就班跳着格子,另一只,指针安静停在八点二十五分三十九秒的位置。
他很想送去修理店让它继续走动,就像,在听到暖暖说爱上他的那一刻,自私地想不计后果成全自己一样。
只是,年前从医院拿回的诊断报告……
头部受意外撞击出血,经过处理,却有一极微小的凝固血块在大脑内漂移,造成经常性头痛并头晕,血块以极缓慢的速度漂移到记忆神经处,造成记忆力衰退。
目前,它正往记忆神经中枢移动,一旦粘附住,记忆会变得紊乱、支离破碎,若不在两个月内动手术,血块会向大脑动脉方向移动,届时,可能会危及生命,而如果动手术将它取出,失忆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并且,再无恢复记忆的可能。
一旦失忆,过去的一切都会被忘记,会忘记暖暖,会忘记这个他爱的人。
他的头部受到意外撞击,还是四月北海道之行,暖暖落进海里,他跳下去救,猛扎下去时,头部撞到水底尖锐的暗礁,流了血……
看吧,这就是捉弄人的宿命。
如果当初他不在北海道,暖暖就有可能落水而亡,他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可他救起她,却受到这意外伤害,让他不久之后就要忘记她。
真的,还要推开她吗?
天已大亮,温暖醒过来,烧已退,顾夜深在医院外买了粥给她喝下,望着她病初愈却笑得明媚的样子,心底的某个角落开始坍塌沦陷。
八点半左右,他去给温暖办理出院手续,却遇到他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叫他去办公室细叙了研讨结果,他听完后,手脚一片冰凉。
比想象中的还严重。
看来,命运似乎不允许他太过自私贪图。
回到病房已是九点多,温暖望着他笑:“怎么办个出院手续要这么久?”
顾夜深神色平静:“一位朋友在这里住院,顺道去看了下,让你久等了。”
温暖以为,误会解除,她也坦诚了心迹,和顾夜深之间,就再无阻碍和芥蒂,可是,他淡淡的疏远以及不可想象的忙碌,仍逃不过她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就见不着面,也联系不上,她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因为这样,她的心情也没一天是爽快的,唯有以“暖暖”命名的情侣装上市后一路飙升的销量,才让她稍微舒畅一些,只是,不可避免又遭到了甄甜甜的冷眼,那是□裸的嫉恨。
中午时分,她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忽然接到沈秘书的电话:“温设计,麻烦你到总经理办公室来一趟。”
挂断电话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冲进电梯的。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伸手敲了敲,无人回应,便推门进去,里外两间办公室里都空无一人,她于是站在里面等,下意识地环顾这个工作了数个月的空间。
没有多大的变化,桑落微的位置一直空着,听说新的助理是总部调派过来的,和总经理一起在里间办公室,而她原来的办公桌,则由现在的沈秘书占据,有些凌乱的桌上放置一叠早春休闲服装设计样稿,设计师署名甄甜甜。
听说甄甜甜这次的设计与以前的风格大相径庭,带休闲运动风,很受重视。
等侯半晌,仍无人进来,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响起,是父母家邻居大妈慌张的的声音:“暖暖,你家里煤气泄露,你妈可能在里面,但门反锁了,进不去,我又不知道你爸的电话,你快点回来看一下。”
温暖心里一慌,“好,我马上回来。”她冲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人,顾不上道歉便进了电梯。
坐计程车飞速赶过去,打开门后,母亲果然已经昏迷在厨房里,在邻居的帮助下,她很快将母亲送至医院,然后打电话通知父亲。
幸而抢救及时,经过急救处理后,母亲脱离生命危险,但需住院两天作全面检查,以确保吸入煤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去办理住院手续,出电梯时迎面遇见顾夜深,撞见她,他似乎一怔,随即平静如常,温暖已略带雀跃问:“夜深,你怎么在医院?”
“……”顾夜深微微偏开目光,“来看上次那位朋友。”
“夜深,你已经先到啦!”纪如瑾抱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漂亮小女孩从后面跑过来,待看见温暖,立即招呼,“温暖,你也陪夜深一起来?”
温暖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茫然。
纪如瑾瞥见顾夜深朝她使眼色,立刻有些明白,只说:“那我先上去等你。”
顾夜深点头,也只匆匆说了几句便离开,既不关心她为什么在医院,言语也显得极其疏淡,她心里有说不出的不舒服,却因母亲需要照顾,无暇顾及。
数天后,温暖接到人事部助理苏宁的电话:“温设计,请到人事部经理办公室来一趟,许经理找你。”
她心里打着小鼓,许蔚然找她何事?如果是公事,她目前升职降职她像没有可能,如果是私事,那更不可能,许蔚然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
然而她无论如何猜想,也不会想到,过去后,许蔚然给她的,竟是一纸辞退书,上面有许蔚然和顾夜深的亲笔签字。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她颤抖地拿着那张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许经理,这是为什么?”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辞退她?
许蔚然若有所思审视她片刻后,严肃开口:“一分部甄设计的早春休闲新款服装设计图,送到总经理办公室等候签字确认下单,却在数天前消失不见,根据沈秘书说,设计图失踪的那天中午你上去过,另外,还有一位职员碰见你匆匆忙忙跑出来,而那天下午,你一直不在办公室。”
温暖傻了眼,“就是说,没有任何人问过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这样被判定为偷窃者?”太慌谬了!
“不仅仅是偷窃。”许蔚然神色平静,“这些设计图,如今已全到了恒丰,并且在春季作品发布会上展出,都认为,你那天下午去见了恒丰总经理。另外,甄设计指出,恒丰的休闲装一直处于劣势,而你,是恒丰总经理的前妻,有理由为了复婚做这件事讨好前夫。”
又是甄甜甜,一定是情侣装销量太好,被刺激得又做出针对她的事!
只是,单凭这样就开除她,是不是太过拙劣了!
温暖已经哭笑不得,最后怒极反笑:“许经理,这你也相信?顾夜深,他也信?”
许蔚然曲指轻扣桌面,儿子很反常,许蔚然已在心里下了定论,这么浑的辞退也做得出来,不过,因为辞退的这个人对他而言不是普通的员工,她便依了他。
于是她说:“我当然不信,漏洞太多。别人不知道你和夜深的事,相信也情有可原。但是,我或者别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深相信了。”
顾夜深相信?
温暖睁大眼,但看着辞退信上他的签字,又不得不信,可她不在的那天,他明明在医院撞见过她,为什么他会信?
许蔚然为她着想,以主动辞职的名义公布她的离开,引来各方猜想。
温暖不去顾及这些,只想找顾夜深问个明白。
可是,上二十八楼去找他,他不在办公室,打他公事、私人手机,通通无人接听,就算晚上去滨江花园等,都等不见他的人影,仿佛,他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几乎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