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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训练的指标,班、排、连层层加码。投手榴弹35米远为及格,40米为良好,45米为优秀,可连队要求全连官兵投弹人平要达到50米。那些藏族战士站着原地不动,举起手榴弹猛地一挥臂,投出了60多米远,有的还投出了70多米远。
  “我们是英雄的红二连,在红军时期、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始终是先锋连。现在军事训练,我们连不能当孬种,射击要像魏远林同志学习,人人都要当神枪手。投弹,要像阿木曲子学习,要当投弹能手,各项军事训练,都要走在全团、全师的前面,让红二连的旗帜高高飘扬,永远飘扬!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有有!!”
  蒋连长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动员着,全连120多名官兵振臂高呼着。
  “我们是红二连一排,革命战争年代,我们一排始终是尖刀排,强渡大渡河,有我们排英雄的旗帜;打击侵略者,有我们排英雄的名字;解放南京、解放大西南,在我们排里涌现出无数的战斗英雄。今天搞军事训练,全排战士都要发扬革命战争年代那么一股劲,那么一种拼命精神,射击训练,人人都要打优秀;投弹,人人都要超过50米。”
  排长孙成毓在全排动员会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个敢说个“不”字?
  (二)
  “魏远林同志,你的射击成绩次次名列全连前矛,队列、器械训练成绩属于良好,政治学习成绩是优秀。哎!我最担心的是你那投弹训练成绩,要是从现在30多米上升到50米,那多好呀!投弹成绩达标了,不用说,你绝对是全连的一个能文能武的标兵。”我们的三班长汤和明给我做思想动员工作。
  “投手榴弹,不在于一个人的个子有多高,力气有多大,关键是投弹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只要手榴弹飞出去有‘嗖嗖嗖’的响声,说明你手臂的爆发力就练好了,手榴弹一定会飞出50米开外。”副班长文富伦手把手教练着我。他待人温和,不像汤班长那样整天板起个面孔,那么凶。
  为了练投弹,我们用背包绳栓在树上,右手抓起绳子不停地振臂挥着,百次、千次 、万次的挥,反复地练,练的就是那爆发力。
  中午吃午饭后,全连、全营、全团都在午休了,我和几个投弹成绩差的战友,在部队营区边那飞机场上练投弹。训练强度大,太困了,就钻进部队菜地那玉米地里坐着睡着了。下午起床号一响,我们赶紧睁开双眼又练投弹。
  步兵的训练强度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月要吃50多斤大米。早上要吃10个馒头或10个包子,上午不到十一点半,肚子又饿了。
  部队生活也并非人们想像的那么纯净,那么洁白无暇。就说连队吃饭吧,轮到晚饭吃面条,你看那些广东、河南、陕西、甘肃兵,把军帽都挤在罗锅里了。早上只要是吃包子、馒头,那挤呀抢呀,有的战士用军帽装,两只筷子串葫芦似的抢着。吃饱了还不罢休,还悄悄拿回班里装进挂包里,下雪天,那馒头都硬得像块石头了,他们悄悄拿出来背着人狼吞虎咽地啃着。
  不管连队是吃面条还是吃馒头、包子,我才不抢呢!饿死也不抢。这是人民解放军的大学校,怎么会出现如此不协调的情景。为吃饭,你看抢的架势,我实在看不下去,你们抢吧,我躲得远远的。
  “魏远林同志,你还没吃饭吧!”
  “我吃了,早就吃饱了!”
  “你这个连队的秀才,面子思想重,宁肯饿肚皮也不去抢,这些我都看见了,你别骗我。”文副班长观察得很细心,在他的身上,我似乎脑子里闪现着母亲、大姐和嫂子们那些心疼人的影子。
  我没抢饭吃,饿肚皮的事,很快由文副班长报告到汤和明班长那里,汤班长报告了孙排长,孙排长报告了蒋连长。
  “通讯员,去把司务长叫来!”蒋连长命令到。
  “你这个司务长是咋个当的?往后吃面条、吃包子,要一个班一个班的分餐,不然有的兵撑破了肚皮,有的兵还没捞着饭吃。今天早上吃包子,魏远林同志一个也没吃上,他现在还饿着肚皮,咋参加训练?”
  “报告连长,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去给魏远林同志下面条!”
  不一会儿,司务长安排炊事班长给我煮了一大碗面条,还有两个煎蛋呢!我拿起筷子“哗啦哗啦”往肚里刨,煎蛋的味道也没品出来,哪有那闲功夫?吃了饭,又跑步赶到了训练场。
  也难怪,那时全国农村都很苦都很穷,尤其是安徽、甘肃、广东、陕西更穷,战士们能在部队吃上饱饭就算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有的战士当了八年兵还不想退伍,一是当解放军光荣,有政治地位;二是图的就是在部队衣食无忧。
  月光下,我提着一筐训练手榴弹走进了机场,因为机场跑道两边的标识线是水泥糊的,跑道两边的距高正好50米,我站在跑道线这头的水泥地面上,就这样每天晚上练投弹。经过成千上万次的练臂力,心中想着文副班长说的“爆发力”,几个月下来,投弹技能大有长进。
  一天晚上,练投弹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我举起手榴弹,振臂一挥,只听飞出去的手榴弹“嗖嗖嗖”地叫着,最后“叭”的一声落在了机场跑道对面的水泥地面上。
  “哦!成功了,我能投50米远的手榴弹罗!”我兴奋极了,跑回寝室向汤班长、文副班长报告了这一好消息,他俩高兴极了。
  “走!我们两个去现场看你再试试。”班长、副班长跟着我又到了机场。
  “举弹!投!!”汤班长下达了口令。
  “呀!”我鼓足力气大呼一声,振臂扔出了手榴弹。
  “嘿!怎么没有砸着水泥板的响声?”汤班长疑惑地问道。
  “走走走!我拿着电筒去照照看!”文副班长拉着我跑向对面一看,他顿时惊呆了:
  “班长,班长,手榴弹飞过了水泥板,魏远林投弹已超过了50米罗!”
  汤班长不信,跑过来一瞧,手榴弹飞过水泥标识线,在一泥巴地里砸了个小坑。
  次日清晨开饭了,在列队的军人大会上,蒋连长扯起个大嗓门有些激动地说:“我们二连开训以来,全连官兵发扬了吃苦耐劳的精神,掉皮掉肉不掉队,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魏远林同志就是我们连队的典型代表。仅三个多月时间的苦练,他在手榴弹投弹训练中,由以前的30多米到现在投弹50多米。为了发扬革命战士不怕困难的英勇战斗作风,我宣布给魏远林同志嘉奖一次。”
  入伍后不久,我在连队的军政教育训练中取得了好的成绩,流的汗水比别人多,付出的艰辛比别人大。除了训练、政治学习,文娱体育是连队的骨干,被选为连队团支部宣传委员。
  那时,连队战士中文盲多,大多数人还写不起家信,战友们有求必应,我为他们写写信,修改发言稿,为他们缝洗被子,冲厕所,样样工作走在前面。
  1977年“五.四”青年节这天,全团2000多人开大会,我被表彰为“全团学雷锋标兵”,奖给我的是刚印发下来的红宝书《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绿色的军装、绿色的军营、绿色的梦想,我沿着这绿色的革命大道前行。
  (三)
  五月,草长鸳飞,鲜花盛开的季节。
  在这阳光灿烂的美好日子里,我的脑海里闪现着家里院坝边那一朵朵鲜艳夺目的芍药花,一定开得很美丽,一定是芬芳四溢吧。
  这时,我想起了父亲母亲,分了家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三个妹妹远涛、远征、远红还能上学读书吗?大嫂、二哥、二嫂还管不管年迈的父母和三个妹妹的生活吗?入伍第一年,我每月的津贴费只有6元钱,自己每月用两元买肥皂、洗衣粉和牙膏。五个月下来积蓄了20元钱,邮回家里。我写了封信,向家里告诉了我在部队的一切情况。
  不久,大嫂余尚珍给我写来了一封信:
  “远林弟弟,你给家里寄来的信和20元钱都收到了。全家老小为你在部队的进步都很高兴。家里虽说是分家了,但我和你二嫂还是像过去一样,一定会把父母照顾好的,我们就是再吃苦受累,也一定像过去供你上学一样,供三个妹妹上学。你大哥、三哥也经常给父母寄钱回来,加上二位老人编锅盖、筲箕拿到街上去卖,可以挣些钱,父母和三个妹妹的田地由我和你二哥二嫂耕种,粮食我们一颗也不要,全归父母和三个妹妹吃。现在你二哥当生产队队长了,他胆子大,很得人心,我们实行了互助组,就是把全队的田地分开,就像十几家人组成一个小生产队样,专心地生产劳动,一下把社员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今年的麦子要比往年多收一成,生活会一天比一天好。我们只是担心,你二哥这种做法社员们高兴,但公社、区里的领导有的说三道四,说中央没有要求这样干,是错误的。你也晓得你二哥的性格,他不管那么多,他说老百姓能吃饱肚子,把生产搞上去,多打粮食就是了。
  弟弟,你好好在部队干,不要牵挂家里。既然我们成为魏家的媳妇,永远同甘共苦,有我们吃的,就不会缺父母和三个妹妹一口。还有,绿花也经常和他的丈夫来看望爸爸、妈妈,帮助做些农活。”
  大嫂的这封信令我感慨万千,激动不已。我真没想到,魏家的兄弟姐妹是那么的心心相印,嫁到魏家的媳妇,如今分家了,还是那样通情达理,还在吃苦受累孝敬着年迈的父母,照管着三个妹妹。为此,我一定在部队安心地工作。
  1977年5月中旬,我被任命为连队的文书。连队的文书,就是写写画画,搞那些报表,写连队的先进事迹,办板报、黑板报,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哎!我这个文书不好当呀!连队的李指导员虽说是大学毕业生分到连队来的大秀才。你看他嘛,个子不到一米六,说起话来有严重的口吃毛病。他在部队运输连当指导员时,指挥倒车那情景:
  “倒—倒-倒……”
  司机就按他的口令加速倒着,眼看军车就要撞上凉衣服的水泥桩了,你看他李指导员还在毛起喊:“倒-倒-倒……”
  水泥桩都撞断了,他才半天吐出一句话来:“倒-倒……倒不得了!”
  平时连队开军人大会、上政治课讲话,你看他讲话那语气、那速度、那口才:
  “我我我……我今……今天……给给给……给大家……讲……讲政……政治课……”
  讲了半天,不知道他想说啥子,讲得全连官兵坐在那里,把枪靠在右肩上睡起大觉来。只有蒋连长一露面,官兵们马上赶紧打起精神来,笔挺地坐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连队的计划、总结,按理说,该李指导员写,可他也懒得动笔写。夜深人静了,在连部会议室,他“结结巴巴”地给我口述着怎样写连队的计划、总结、军政训练的经验材料,说了一大晚上,我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些内容。
  “好好好,指导员,我全听明白了,你早点休息吧!”
  其实他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明白。算了吧!我只好把几年来在连队积累的那些总结、计划材料全都翻出来,现炒现卖,按那格式,加上连队最新的事例,写成材料往上报。第二天一大早,拿给李指导员一看:
  “好!……好……写写写……写得好!”
  我才入伍五个月,连部队许多基本的军事、政治术语尚未闹懂,就这样度过无数不眠之夜,写总结、计划,后来给李指导员写上政治课的讲话稿。
  我真佩服连长蒋学文的政治修养,他只是一个小学文化水平的连长,能和这样一个口吃的大学毕业分来的秀才、连话也讲不清的指导员共事。这不得不承认,那时部队人与人之间、干部之间、官兵之间亲密无间的团结。
  不久后,李指导员因口吃的毛病,无法在部队带兵当指导员,宣布转业了。副指导员黄朝喜被提拔为指导员。
  这下好了,黄指导员做政治思想工作的能力,连长蒋学文带兵的经验和过硬的本领,两个主官配合得天衣无缝。我这个文书好当了。我们红二连的全面工作,在全团、全师,那真是屁股上挂大锣——走到哪里响到哪里。
  第 二 十 五 章
  火红的七月,一首瑰丽的诗。写在蒸着雾气、滴着露珠的田野上。稻浪,有七月的韵律,因之变得金黄;棉桃,有七月的旋律,因之更加沉实。
  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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