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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得赶紧烧锅炉,为团机关烧开水。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把我累坏了。
  无数的不眠之夜,我和刘副团长就这样忙碌着,饿了,他的夫人王姐就给我们做宵夜鸡蛋汤圆吃。有的材料,刘副团长直接口述,我记录,然后再共同整理。
  “小魏,我问你,你是想先去上军校?还是想直接提干?”
  “我是党员,一切听党组织,听首长的安排。”
  刘副团长沉思片刻说:“那就先提干吧!”
  1979年6月中旬,我被宣布提干了,任命我为司令部保密员,成为一名穿四个兜儿、穿皮鞋的干部,工资52.50元,给我补发了100多元的工资,我才赶紧把在战场上欠下的38元烟钱还清了。
  保密员的工作,负责保管全团的绝密文件,凡是发到县团级的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三总部、军区、军里、师里的文件,都由我签收保存,再呈送团领导阅。我一人住在保密室,一般人不准入室,这个工作岗位,是部队的重要绝密岗位。
  1979年秋。
  又是一个橙黄桔绿,瓜果飘香,天高云淡的美好时节。
  我在部队提干后,我决心在绿色军营这广阔的天地里脚踏实地前行。
  大哥远清来信了。这封信厚厚的,足有十几页。
  “四弟:
  你好!
  大哥衷心地祝贺你提干了,这是我们魏家的光荣与喜悦。你一定要在部队努力工作,把自己的青春年华贡献给部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按国家政策规定,我们这些工龄在15年以上的公安民警的妻子和孩子,户口在农村的可以农转非。现在你大嫂、魏兵的户口已转到唐山市了。你大嫂被安排在我们中建二局印刷厂上班当工人,魏兵已上小学了。
  爸爸、妈妈上年纪了,他们一辈子太苦了,等我这里安顿好后,就把二老接到唐山来,不管吃好吃孬,我要让二老安度晚年,让他们在有生之年享享清福。
  关于老家我那四间房子,我和你大嫂决定,我们一匹砖、一匹瓦都不要,你三哥如今走麦城,若他在农村结婚成家,房子就给他吧!还有三个妹妹一天天长大了,如若往后结婚成家,我们老家的房子就宽裕了。如果你三哥和三个妹妹将来不在我们的老房子安家,我的四间瓦房就全部归你二哥所有。谁叫我是老大呢?谁叫我们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呢?谁叫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呢?三年的自然灾害,那不堪回首的艰难岁月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现在党和国家的政策好,我们老家农村的粮食已吃不完了,穷了几千年的农民再也不饿肚皮了,这要感谢共产党,感谢邓副主席。
  四弟,你要记住爸爸常常说的那句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魏家的今天。”这是一个苦大仇深的农村老人的肺腑之言,他的一生饱经风霜与苦难,我们都要按爸爸的话去做,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努力为党为国家工作……”
  这期间,忙完工作,我常常通宵达旦地翻阅新中国成立以来,这些重要的绝密文件,同时也给了我一个静心学习的好环境。
  已有一年没回家了,不知年迈的父亲母亲可好,兄妹和嫂子、侄儿们可好,我无时无刻思念着亲人们。
  1980年元月,我探亲回到了老家。母亲父亲和全家老小见到我回来了欣喜不已。
  “远林,妈这一年多天天晚上做梦都在想你,我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母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能够活着回来就好了,应该高兴,还哭个啥子嘛!”父亲安慰着母亲,我看到老父亲眼里也分明闪动着泪花。
  我活着回家了,父老乡亲们都为我感到高兴,更为我提升为干部当了军官而祝福着。亲戚朋友们都来了,姨娘、姨夫、大伯、大娘、大舅们都来了。全家像过年一样热闹极了。
  此时三哥远和不在家,由姐夫蒋进出面,把他弄到万源县白沙镇的一所中学去当英语代课教师去了,并且三哥已结婚,嫂子是在万源县一家国防工地工作的工人,她叫尹淑珍,江苏人,高高的个子。
  当我赶到万源县大姐远贵家时,见到了大姐、姐夫、外甥蒋通、蒋薇,还有从白沙镇赶来的三哥、三嫂。
  “蒋忠呢?这个哑儿跑到哪里去了?”
  “他能往哪里去,还不是又跑到县武警中队和那些战士们玩耍去了,他对当兵的特别有感情。”大姐说着。
  当我赶到县武警中队时,只见那些战士们正在开午饭,蒋忠这哑儿正坐在武警中队的食堂里吃饭。我走进食堂,这哑儿一下放下碗筷,扑进了我的怀里。
  他指着我的军装、帽徽领章,又指着那些战士们,“咿咿呀呀”说个不停,高兴得“嘿嘿嘿”的傻笑。那意思是,我的舅舅和你们一样,都是解放军战士。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中国步入了改革开放的崭新时代。农村已分田到户了,粮食已吃不完了,鸡鸭成群,家家户户的灶台上墙上挂满了腊肉,昔日那些布票、肉票、烟酒糖票已成为历史了,农民们盛赞党的政策好,盛赞*副主席英明伟大。
  农民,几千年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做梦也没想到,如今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再也饿不着肚子的好光景。农村在变,城市在变,整个中华大地在变,中华民族历经苦难和忧伤,终于盼来了阳光明媚的春天。
  (三)
  1981年元月,我在从军4年后,被提升为一营机枪连副指导员。
  机枪连是重机枪连队,那些笨重的机枪要靠军马、骡子托运,连队饲养了10多匹骡、马。我们团结合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经验,全团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
  七八月炎热的夏季,我们团从南充长途拉练,步行走到渠县、大竹的云雾山上进行战术演练。
  在越战中,我的腰部被摔成四五腰椎椎间盘突出,压迫了坐骨神经,走路很艰难,为了维护右部腰椎的疼痛,身体只有往左偏。最严重时,整个腰直不起来,我不得不在师医院、陆军五十一医院住院治疗。特别严重时,坐飞机去重庆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成都军区总医院住院治疗。
  那时,ct照片在中国未普及开来,只有x光机照个大概,我的腰椎病严重地影响着我正常的工作和训练。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当四年兵就被提升为副连职干部,在全团也不多见。我心急如焚,想尽快治好腰伤,在部队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干出一番事业来,但我无法参加军事训练,无法长途跋涉野营拉练。
  “你要想减轻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的疼痛,我们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给你动手术,用不锈钢螺钉把裂开的四五腰椎给你连接起来。”骨科主任对我说。
  “那我还能参加军事训练、长途跋涉走路吗?”
  “要是做了这样的手术,恐怕你的腰部不能弯曲,站就是站,坐就是坐,你什么体力活动都不能做了。”
  “那不是我就一辈子残废了吗?”
  “是的,你就在部队退休休息吧!”
  “那不行,我才25岁,还没成家,我不能就这样废了。”
  那时,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人多,三位团领导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赵团长、刘副团长、龙副团长。我的第一任班长、已是营长的孙成毓给我介绍了一位女青年,她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她的父亲是师级干部,参加过抗日战争。那女青年懂英语、世界语,也爱好写作、打乒乓球。孙成毓营长把我领到那女青年家里和她家人见面。
  “小魏,你在部队进步很快嘛,当四年兵就成副指导员了,好好干,如果你愿意调到我们这个部队机关来工作,我出面把你调过来好了。”看来那女青年的父母对我很有好感。
  从那师级干部的小洋楼里出来,我一路思索着,对孙营长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老班长,我本来个头不高,那女子个子也不高,将来结婚生个小孩,肯定也不高,我未来的家庭不成小人国了吗?”
  孙营长笑着说:“个人婚姻问题,你自己做主,自己拿定主意吧!”
  后来部队的领导们先后给我介绍了五六个女青年,有丝二厂、丝三厂、银行的,当那些女青年及她们的父母一问:“你家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
  “我家在农村,一共8个兄弟姐妹,父亲母亲已年老多病,家里只有我们三个姐弟出来工作了。”
  一听我是农村的,家里那么穷,兄弟姐妹那么多,而且我的腰部在越南战场上受过伤,哪个女青年看得上我嘛。
  “算了,不找对象了,一辈子打光棍吧!”
  1981年春,姐夫蒋进调到了达县地委*部工作。大姐远贵从万源县体委调到了达县地区体委工作。三个娃娃蒋通、蒋忠、蒋薇亦跟着大人到了达县。
  大姐、姐夫既要上班工作,还要哺养三个孩子。那哑巴儿蒋忠的聋哑病不见丝毫好转,反而伴随而来的是抽疯、癫痫病,他白天在大人上班走后,便四处乱跑,跑得不晓得回家的路。真拿他没有办法,大的小的满城遍街找。
  大姐们一家住在达县地委的大院里,久而久之,那哑儿蒋忠被大院里的人们都认熟了,在城区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地委的头头脑脑,还是一般工作人员,只要见到这个迷路走失的哑儿,他们把他拉上小车或弄上自行车,帮助驮回家,交到大姐、姐夫的手中。
  大姐一家五口的日子也过得并不轻松,特别是那哑儿成天乱跑,还要时常犯抽搐的毛病,把大姐、姐夫也折磨得够呛。还是二哥远生想得周到,把哑儿接回我们老家去了,一来是外婆外爷常常思念他;二来农村老家亲人多,照顾他的人手多,就不至于出现哑儿在城里跑丢不知道回家的路了。再说,我们那一大家子,在农村远近闻名,哪个不知晓,就是哑儿走丢了,人们也会把他送回我们魏家来的。
  哑儿回到老家后,这小子在我们当地成了家喻户晓的活宝,哪家杀猪吃泡汤有他;哪家办喜事吃喜糖也有他。我们老家离达县只有近4个小时的车程,哑儿在农村住一段时间后,他二舅便带他回达县住一段时间。
  从农村到城里,从城里到农村,走过无数春夏秋冬,在风风雨雨中,哑儿一天天长大。
  1981年夏。
  这年的夏天,四川普降暴雨,洪水泛滥。南充市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市区被淹,有的街面路段,洪水深达两米。
  我们团数千人倾巢出动,参加抗洪抢险。我带着部队在南充市区五星花园、模范街一带疏散转移群众、抢运贵重物资。
  洪水退后,五星花园、模范街沉淀下来的泥沙足有一米多厚。为尽快恢复市区生活、交通、工作秩序,那些天,我们部队不分白日昼夜奋战,铲运泥沙,清理街道,恢复市民们正常的生活秩序。
  (四)
  就在我们部队全力投入抗洪抢险时,大姐远贵的一封来信把我惊呆了:
  “四弟:
  你好!
  来信告诉你一个万分不幸的消息,你二哥的儿子牛牛不幸患上了白血病,生命垂危,现在你二哥二嫂带着他住在达县地区医院里,正在抢救牛牛的生命。牛牛是我们魏家的后代,我们在外工作的兄弟姐妹赶紧伸出援手,想尽一切办法抢救牛儿的生命。”
  大姐的这封信,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怔懵了。
  二哥远生一生很苦,他的命运仅次于父亲母亲的人生命运,十二、三岁就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上为父母分忧减压,下为兄弟姐妹当铺路石。远生结婚成家后育有二女魏静、魏红英,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本,农民普遍盼望生个男孩子,耕田犁地靠他,养老送终靠他。二哥二嫂顶着超计划生育罚款的风险,生了男孩子牛牛,没想到刚满五岁,活泼可爱的牛牛患上了白血病,全家老小20余人在精神上遭受沉重打击。
  远在唐山的大哥远清作为魏家的长子,他用圆珠笔、复写纸一并写了一字不差、同内容的三封长信,分别寄给了我、大姐、在老家的三哥:
  牛牛病情危急,他是魏家的后代,我们任何一位亲人责无旁贷,就是卖猪卖牛、砸锅卖铁卖血,都要紧急行动起来,千方百计筹钱抢救牛牛的生命。如若我们魏家的哪个亲人的骨髓与牛牛相符,就要为牛牛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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