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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髓,必要时可到北京301医院来做骨髓移植手术……
  远清的信,如同一道总动员令,全家老老小小都紧急行动起来,为抢救牛牛的生命出力。大哥和我,纷纷给大姐汇款去,安排抢救牛牛的事宜。年迈的父母和三哥、妹妹们把家里的猪、牛、鸡、鸭都卖了,筹钱为牛牛治病,二哥二嫂特别感动,他们深感魏氏家族这种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亲切。
  可谁也没想到,当牛牛被检查出白血病时已是晚期,当年十一月,牛儿死了,他才五岁便离开了人世。
  牛牛走了,全家人悲痛不已,特别是他的爷爷,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一位十分刚强、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曾掉一滴眼泪的古稀老人,此时整日泪流满面。
  我们的老父亲此时在想什么呢?他在企盼子孙后代都平平安安,就像那一株株芍药一样,历经风霜雪雨后,迎着朝阳、迎着晨露,盛开出一朵朵鲜艳夺目、香气四溢的美丽鲜花。
  也许父亲为远生的人生命运而感到自责和愧疚,当年远生连续三年都考起兵,他不让走,害得远生一辈子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如今落得个中年丧子的悲惨景遇。
  “牛儿啊,牛儿,我的乖孙儿,要是能换回你的命,爷爷宁肯用我的这条老命救你呀!我的孙儿……”老父亲泣不成声哭诉着。
  儿子没了,远生整整大半年都难以振作起来,就是次年春天家家户户都插秧完了,远生的水田尚未翻耕,他像患了场大病,再也无心思耕种他的田地。
  望着远生悲伤瘦弱的面容,老父亲驼着背,扛着犁头赶着牛下田了,他要为儿子耕田插秧,他要用一位古稀老人的举动,弥合儿子心灵的创伤,他要还给儿子一笔欠了许久许久的感情债。
  远生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家里的老老少少,兄弟姐妹,还有乡邻乡亲们都知道他的心思。
  本公社一位任姓农民超生第三胎生了个儿子,可交不起罚款,听说他家要把亲生骨肉处理掉,到底如何处理,尚不知晓。
  我们的老母亲听说这件事后,四处打听,并给二哥二嫂做工作,把那孩子接来做养子。二哥二嫂非常高兴,经多方打听,找到了任姓人家,在帮其交了计划生育罚款,送了重礼后,把那只有一个多月大的男孩子抱回了我们魏家,爷爷望着那小脸蛋,那小眼睛和小嘴巴,给他取了个意味深长的小名儿“天元”:天赐的金元宝。
  天元来到魏家,一家老小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个抱一抱,那个逗一逗,二哥二嫂望着这“金元宝”,一天天渐渐开心起来。
  第 三 十 五 章
  天上飞机轰鸣,地下大炮轰炸,枪声炮声在巍巍群山之间炒爆豆似地响着,千军万马撕杀着,战场上尸横遍野,杀声震天。我们部队又投入了一场扣人心弦、壮怀激烈的特殊战争。
  (一)
  这又是一次极为残酷的战争,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严峻险恶的战斗,是一场决定中国前途和命运的特殊战场。
  但这不是一场流血牺牲的战争,枪里打出的是没有子弹头的空弹,大炮射出的炮弹没有对准敌人,射击的是假设目标,飞机上丢下的炸弹也没扔向人群,而是在空旷的山谷、河水里爆炸。这是在演戏,是在参加拍摄电影《四渡赤水》。
  1982年阳春三月,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一个师上万人马,到了贵州习水县土城镇,参加了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四渡赤水》。
  在土城镇举行开机仪式那天,上万的部队坐在一起,还有从十里八乡赶来的群众,足有10多万人。开机仪式前,上万的部队在一起啦歌,一开始,我代表我们的二团啦三团,几千人啦着几千人,可三团、四团、炮团共三个团联合起来,矛头直指我们二团。看来有些招架不住了,郭春生师长赶紧下命令道:
  “师直机关、后勤部、医院、汽车团加入二团啦歌,把三团、四团、炮团压下去。”
  我赶紧跑上大会主席台,抢占了麦克风,控制了七八个高音喇叭。
  “三团四团炮团吗荷嘿!来一个呀嘛荷嘿!你们的歌声稀哩哩哗啦啦,像猫叫呀荷嘿!”
  上万部队发出的歌声,震耳欲聋,在赤水河两岸,在千山万水间回荡着。
  八一电影制片厂厂长向10多万人一一介绍了本次参加拍摄电影的名演员们,有扮演毛泽东的演员古月;有扮演周恩来的演员苏宁;有扮演朱德的演员刘怀正。还有唐国强、刘江等一批著名演员。
  “同志们,现在我向大家介绍扮演蒋介石的演员,他的名字叫赵――恒――多!”
  顿时,“哗哗哗”地掌声响起来,10多万人举头望着主席台,可这蒋委员长就是傲气十足,以领袖之居,迟迟不露出他那庐山真面目。
  “同志们,赵恒多同志这几天拉肚子,正在医院输液要过几天才来!”
  “哎呀!”10多万人发出叹息声,大家感到八一厂厂长在捉弄大家。稍后,部队官兵和10多万群众发出了阵阵笑声。
  四渡赤水,四万红军面对天上有国民党军队的飞机轰炸,地下有30万中央军、川军、黔军、滇军的追击,在毛泽东的正确指挥下,居然声东击西,四次渡过赤水河,跳出了国民党30万大军的包围圈,抢占娄山关,占领遵义城,兵临贵阳逼昆明,红军最终爬雪山过草地,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奔赴了抗日战场。
  我们部队转战四川、贵州、云南、广西历时八个月时间参加拍摄电影四渡赤水。
  上万的部队,有的扮演红军,有的扮演川军、滇军、黔军、国民党的中央军。我们连扮演的是红军。我们都穿着红军服装,前面一个战士举着红旗,我走第二,带着100多号人组成一路红军人马,按照导演的指令,在崇山峻岭里转悠着。
  (三)
  拍电影是假戏真作。天上的飞机是地面上人们控制的遥感航模飞机。那些大炮射击的炮弹是真的,只不过炮弹打向了无人的地方,摄像机只拍大炮发射炮弹时的镜头。那些炮弹在人群中爆炸的镜头,是事先在地上一米深、直径一米宽的土坑里面放有雷管炸药,然后用细细的沙土倒进土坑里,人们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炮弹爆炸的镜头,炸起的是泥沙尘土,没有弹片,没有石块,加之炮弹炸点位置是标明了的,部队在冲锋奔跑时按预定路线前进,是不会伤人的。但有时部队的战士没有看清事先设计的炸点,也有战士被炸残致伤的。红军和国民党部队拼刺刀时,那些刺刀是特制的,刺刀后面是柔软的弹簧,端枪刺向人的身体时,刺刀立即缩进枪身里,是刺不伤人的。至于那些流出的鲜血,是红色颜料。
  拍摄战争场面的电影,并非那么轻松好玩,上万的部队在冲锋,直升机在空中拍摄,只要哪支部队漫不经心地,或者有几个士兵在笑,那拍摄的镜头全部报废,部队又得重新冲锋厮杀。一天,上万的部队在拍摄抢占娄山关那惊险的一幕时,竟连朱老总都冲在最前线举枪朝敌人射击,他的红军帽被子弹打穿一个洞。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着,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拍摄着,可几名演国民党士兵的战士被打死在地上,这时他就该装死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导演尚未下令停机拍摄,可那几名战士提前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大笑着。完了,费了不少枪支弹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和价格昂贵的电影胶卷全都报废了。不仅那战争场面不真实,就这一锤子买卖,八一厂损失惨重。
  为这事,八一厂要求全师连以上的干部上千人看已拍摄报废的电影镜头,反复强调部队的纪律性,要求部队要不怕吃苦耐劳,抢占娄山关的战争大场面,又得重新集结部队拍摄。
  拍电影《四渡赤水》,其辛苦程度也不压于真的战场上真枪实弹的干,部队官兵整天行军,整天冲冲杀杀的打仗,部队疲劳极了,那些名演员古月、刘怀正、赵恒多、唐国强和部队官兵们一样,同样的辛苦。
  你看在电影《闪闪的红星》里饰演胡汉三的著名演员刘江嘛,他这次又演的是大坏蛋。六十多岁的人了,整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人来总是杀气腾腾的,令人可畏,他天生就是一个大坏蛋的面孔,所以他一辈子只能演大坏蛋。
  (三)
  1982年7月,电影《四渡赤水》仍在紧张地拍摄中。这时,我奉命到成都军区陆军学校上学。
  蓝天、白云、军营、绿树,参天的白杨。位于什邡县的成都陆军学校很宽阔。我们是指导员班,主要学习政治工作业务,学哲学、政治经济学、*党史、中国革命史、中国革命战争史、政治理论。我在成都陆军学校上学时间为一年半。
  在上学期间,我是班里的副班长,除了搞好自身的学习外,要搞好班里的行政管理工作,还要辅导本班那些文化基础差的同学。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被授予全军战斗英雄的黄再宽同志,文化不高,学起哲学、政治经济学来感到非常吃力,但他谦虚,主动向我拜师求教,我不得不挑灯夜战,帮助他辅导功课,我俩成为最知心的同学。
  我们指导员班全是连排级干部,很难管理,尤其是参加过战争,经历过生与死考验的军官,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我们不学哲学、政治经济学,照样在战场上能打胜仗。”不少学员发出了这样的奇谈怪论。大多数学员就像电视剧《亮剑》里的李云龙、丁伟他们那样,在部队带兵那是欢天喜地、龙腾虎跃的,可一但让他们坐下来学习,就像屁股上长了刺似地总是坐不住。所以有时和教员、和学校管理干部小吵小闹的事也时有发生。
  我倒觉得,学习哲学辩证法后,可以历史地、联系地、全面地、发展的观点来看待一切事物。所以说哲学是聪明的学问,只要钻进去了,越学越感兴趣,对于如何带好兵,怎样搞好军队的发展和建设,人的视野就可以拓宽,就能坚持实事求是的观点,看待和处理一切问题。
  学习哲学、政治经济学、*党史、中国革命史、中国战争史,这些东西都得死记硬背才行,这是磨脑筋的事情。我这人一贯好强,不甘落后,生怕学不好被学校退回,或者通报回部队,会影响自己的发展前途,所以我在学习上比较用功,每次考试,哲学、政治经济学、*党史,成绩都在90分以上。
  在成都陆军学校学习期间,那段时间的学习和生活是枯燥平淡的,我们就像连队的普通士兵一样学习、出操、训练,总感到日子过得十分慢长,盼望着早点毕业,回部队带兵。但有一件事令我们刻骨铭心,终身难忘。那就是中国女排和日本女排争夺世界杯的一场比赛。
  晚上8点钟,我们指导员班的全体学员早早地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比赛。在中日两国女排的激烈比赛中,中国女排前两局都以差距较大的比分输了。第三局比赛中国女排们的比分一直落后,你看那孙晋芳、郎平,个头那么高,怎么也扣杀不死对方的球,日本女排的比分一路领先。眼看第三局日本女排以14比6的比分就要赢了,就那么一分,中国女排就要惨败了,她们将无颜面对国人。
  “真她妈的些笨蛋,国家枉自培养了她们,连个小日本都打不赢!”
  “这些傻乎乎的笨女人,定叫她们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嫁出去!”
  “这些不能为国家争光争荣誉的人,一个个都该枪毙算了!”
  我们这些20多岁的年轻军官,个个血气方刚,气得砸板凳,一个个愤怒地骂着。
  “不球看了,越看越是气,回寝室睡觉了!”
  我们提着小板凳回到寝室里上床躺着,脑子里想的还是那场比赛,中国女排的个头普遍比日本女排队员高大,她们为啥就顶不住对方的进攻?那‘铁郎头’一次次凶猛扣杀,为啥就扣不死对方?大家很纳闷,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有学员回到寝室高喊着:
  “打平了!第三局打平了,中国女排把比分追上来了,已经是14平了!”
  “莫开玩笑哟!6比14,肯定追不上来的。”
  “你们去看,快去看呀!现在中国女排越战越勇!”
  我们赶紧翻下床,踏着拖鞋跑到电视机前,果真比分是14平。
  你看那阵势,日本队反复扣杀,孙晋芳一个前扑把球救了起来,朱琳把球传给了郎平,郎平纵身一跃,挥起她那铁郎头猛地一击,又是一个落地开花。中国队以15比14领先了。整个陆军学校几千人沸腾了。掌声、呐喊助威的加油声,脸盆、碗筷的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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