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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话来,可他心里很清楚,啥都明白,只可惜成了哑巴。正说着,他从里屋翻出几本影集抱到我面前来,指着我的几张照片,笑得“咿咿呀呀”说个不停。这小子太聪明了,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聋哑病,时常伴随着抽搐的老毛病,经常睡到半夜就全身抽搐,那阵势可吓人了,大姐、姐夫就赶紧给他掐人中穴。
  1990年春天,蓉城成都市区百花吐艳,春风拂面的美丽时节,17岁的蒋忠走了,他是病死的。他的死,给外婆外爷,给魏家的所有亲人带来的是无尽的伤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个花季般的年龄,一朵绽放的花朵,就在这鲜花盛开的季节,过早地凋谢了,他走得那样匆忙,带着满面微笑,仿佛融入到了姹紫焉红的花的海洋。
  第 四 十 三 章
  新春伊始,川北大地窄暖还寒。
  (一)
  一年一度的新兵入伍来到了部队,组织上安排我去搞新兵的复查政审。在500多名新兵政审动员大会上,我作了政审口头动员讲话:
  “新战友们,你们光荣入伍来到了部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的青春热血在这里燃烧;意味着你们的理想、信念、赤诚、智慧、勇敢将在这里成长。对你们光荣入伍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并致意最崇高的敬礼!
  军队是人民*专政的坚强柱石,是捍卫国家领土完整、国内安全的钢铁长成。军队不容一个有违法犯罪劣迹的人混进来,必须保持高度的纯洁性。现在我宣布,只要曾经在地方上进过看守所、拘留所、收审所的人,要主动向部队坦白交待自己的劣迹,说明情况,否则查出来后,就要作开除军籍的处理,而且,还连累当地武装部、公安局、派出所。你们在坐的新战友,都要大胆揭发检举身边有违法犯罪劣迹的人,否则就是包庇,也同样受到部队的处理。”
  “报告!报告首长!我要检举揭发一个人。”新战士王小兵主动站起来检举了。
  “我身边这个人叫林先贵,和我同一个村,他入伍前在农村经常偷东西、打架。因为他用匕首把一个男青年捅伤了,公安局将他收审了40天。头一天还关在收审所,第二天早上穿着军装就跟我们一起入伍了。不信大家看吧,他双手腕上还有戴手铐的印痕。”
  我走进林先贵一瞧,果不其然,他的双手腕上真有像老鼠咬的牙齿印。
  “立即将林先贵关进禁闭室,隔离审查!”
  两名连排干部将他关进了禁闭室。据审查,林先贵对入伍前在地方偷东西、用匕首将一男青年刺伤的事供认不讳。组织上安排我,带一名战士任宏前往山西省太原市清水县(化名)调查林先贵的情况。
  寒冬腊月的太原,冰封大地,山舞银蛇,北国风光。冰雪覆盖着山山岭岭,那些树枝全成了亮晶晶的冰棍。我带着战士任宏从村组、从小学、中学、派出所、公安局、县武装部查起,对林先贵的全部情况一查到底。仅四天时间,就把全部情况查得一清二楚。
  一天晚上,我正在清水县县委招待所看调查材料,房门“咚咚咚咚”地敲响了。任宏开门后,只见两名中年军人和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请问少校同志,你是四川武警部队来搞新兵政审复查的吗?”
  “是的,你们有事吗?”
  “我是县武装部的部长,姓刘。这位是我们武装部的政委,姓赵。这两位是县公安局的局长、政委。你们冒着严寒,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里搞政审,太辛苦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说着,他们拿出了两瓶山西汾酒,两箱老陈醋,两条中华香烟。看来来者不善,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这样想着。
  “少校同志,你们二人今晚就搬到我们县武装部招待所去住吧!我们那里安全、条件好,你们的吃饭、住宿费全免了。”赵政委非常客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琢磨着他们的心思。
  “几位首长同志,有什么事吗?你们请指示!”
  “少校同志,其实你们前来政审,事先给我们武装部、公安局通报一声,我们会派车派人配合你们的,那样的话问题也查清了,你们还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用不着那么客气,那么麻烦,我们这不就很快把事情办妥了吗?我们明天去你们县武装部、公安局,在材料上盖个章就走了,这几天就把新兵林先贵退回来了!”
  “别别别,少校同志!我们县武装部、公安局,可是国防部、公安部授予的连续二十年征兵先进集体呀!这次是县公安局一名警察太混账了,居然把他这个劣迹斑斑的亲戚林先贵弄进部队里。你们刚到村里和学校调查,情况很快就反馈到我们武装部、公安局来了,现在太原市军分区,县委,县政府都知道了。我们真没想到,你们调查情况来了个闪电般的动作,没想到,没想到啊!”
  “不来个闪电式的,不搞微服私访,能这样快把情况查清楚吗?”
  “那是那是!”
  “不过我们有这样一个想法,我们在全县挑一个最好的兵,由你魏少校定夺后,我们专程送到部队去,把林先贵换回来。这样对部队建设也没有影响,对我们武装部和县公安局也无影响,两全其美,我们只是想保住国防部、公安部授予我们的二十年征兵工作先进集体的牌子罢了。不然的话,我们的牌子就砸了,县武装部、区武装部、乡武装部、县公安局、派出所要处理一大串人。”
  “哦!今天你们才想到了自己的小牌子,为什么不想想长城的坚固,军队的纯洁这块大牌子呢?如此斑斑劣迹的犯罪嫌疑人,都胆大包天敢送到部队,这是在自毁长城,这是犯罪,恐怕那名警察该脱警服了,那派出所所长该下课了,还有你们县里的征兵办公室主任、公安局负责政审的人都该下课了。你们自己看看这些材料,看看当地群众的证言证词。林先贵走出公安局收审所的大门,由警察给他取下手铐,武装部的干部给他穿上军装,就这样入伍了。林先贵的青少年时代就是贯偷,还差点把人杀死了,到了部队营区刚放下背包,看到条件艰苦,爬起来就跑。你们看看我带来的三张照片,如今林先贵的双手腕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手铐印,你们仔细瞧瞧,是谁砸了你们的牌子?是你们武装部、公安局自己!”
  “他奶奶的!这次征兵工作上出现的问题,政治影响极坏,谁砸了我们的牌子,我们就要坚决砸掉他的饭碗。”
  “我们武装部,明天上午就开党委会,毫不手软处理那几个责任人。”刘部长说。
  “我们公安局明天上午也开会研究,把那派出所所长撤职查办。把那治安科副科长调离公安机关,他胆敢把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亲戚弄到部队去,我们就砸他的饭碗。”公安局长说。
  “四位首长同志,你们把送来的烟、酒、醋全部拿走吧!因为这不叫拥军,我们也不可能,也不敢收你们这些东西。只是有件事要给你们武装部添麻烦,就是借用你们的传真机用一下,我把这些材料传回部队去,便于领导们决策,因为我要去北京、唐山看看我的大哥三哥两家。”
  “那行那行!就这样办好了。”赵政委爽快地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第三天,清水县武装部在全县挑选了一名个头高高大大的兵,由部长、政委带队开专车带着汾酒、老陈醋到了南充武警支队勾兑关系,但林先贵经武警四川总队批准,作了除名处理,还是退回了清水县。武装部、公安局二十年征兵先进集体的牌子被摘了,当然处理了一大群人。
  (二)
  美丽的北京,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天安门广场红旗招展,彩旗猎猎,游人如织。
  我们和全国人民一样,一生中最大的心愿,那就是到北京,到天安门广场来看看。而到了北京,我们的第一愿望就是瞻仰毛主席遗容,这一愿望,我本该在14年前的1977年10月就该实现的,因种种原因未能实现这一愿望。
  毛主席的水晶棺,安放在苍松翠柏、鲜花丛中,毛主席的面容是那样安祥,他仿佛在沉睡着。他的一生太累了,从1921年在上海参加缔造中国共产党;1928年秋,朱(德)毛(泽东)会师井岗山缔造人民军队,他领导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领导人民军队浴血奋战,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推翻了蒋家王朝,建立了新中国。毛泽东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光辉的一生,是值得千秋万代崇敬和缅怀的一生。我们登上天安门城楼正中央,站在毛主席1949年10月1日站立过的地方,我们的耳畔仿佛响起了毛主席那庄严又宏亮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了!”
  能到首都北京,能到天安门广场,能登上天安门城楼,那是全国各族人民,全世界人民向往已久的人生大事。 这些愿望我们终于幸福地实现了,人生不须此行,不须此行啊!
  北京离唐山很近,我要去唐山看看,看看这座曾经发生过级大地震,死了24万人的城市。我要去看看大哥远清,三哥远和这两家人。从北京坐火车到了位于丰润县的唐山新区,来到了中国建筑总公司二局。东问西问,找到了大哥大嫂居住的小区。小区五楼阳台上,一个大约40岁左右穿着一件红毛衣,个子高挑的妇女正在阳台上凉晒衣服。按居民们说的小区、单元、楼层,那居住的正是大哥大嫂一家呀!那妇女应该就是大嫂余尚珍嘛!但又不像,她比大嫂实际年龄起码要小七八岁、十来岁。因为大嫂从农村出来12年了,又有6年不见了,我和阳台上那妇女对望着。
  “大嫂!大嫂!”
  我在远远的楼下喊了两声,她仿佛不认识我,便从阳台上转身走进了屋里。
  哎!那不是大嫂余尚珍,我认错人了。可中建二局是一个有10多万人的大单位,我又到哪里去找大哥大嫂居住的小区呢?成遍成栋的方块楼房,一模一样,全是五层楼,而且楼房与楼房的间距都一样,我从北京到唐山来时也没有写信发电报给他们,大哥、三哥都不知道我要来,就在我正要转身离去时,楼上那穿红毛衣的妇女又从室内走到了阳台上,她正朝我张望着。
  “大嫂!大嫂!余尚珍!余尚珍!我是远林!我是远林!”我扯起喉咙朝楼上喊着。
  “远林!远林!我是大嫂,快上楼来!”
  这就是大嫂?这就是12年前在农村干重体力活能背上百斤牛粪,挑上百斤大粪,能挣10个公分,值二毛五的农村壮劳动力;这就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嫁给曾经被狗咬成浑身伤疤,远在西藏部队服役的大哥,一个人哺育两个孩子,整天忙着下地干活,又要孝敬老人,又要给幺妹远红喂奶水,一直无怨无悔供我和两个妹妹远涛、远征上小学、初中、高中的大嫂余尚珍。
  大嫂这一生是辛苦的,是多灾多难的一生。她两岁丧母,是她的四个姐姐把她哺育大,还送她念了四年书。嫁到魏家后,大哥远在西藏部队,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9岁的长子魏军突发疾病死后,大嫂悲痛欲绝,遭受了沉重地精神打击。她也是芍药一样的苦命。1978年户口农转非迁到唐山后,才在大哥单位印刷厂工作。离开老家时,分家和后来新修的4间瓦房,全部家当全都无偿给了二哥二嫂,在她的身上充分体现了大美大爱,善良无私的美德。
  “远林,我的弟弟你来唐山前为啥不写封信、发个电报来呢?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大嫂快人快语责怪道。”
  “我这不是就悄悄地来了吗?这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呀!”
  “想起我们魏家那一大家子过去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难,今天个个都有出息了,不知爸爸妈妈如何高兴是好。”说着,大嫂双眼的热泪夺眶而出。漂亮的女人总是能干,大嫂把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大嫂,你那么精明能干,二十多年前,我放学从邮局取回大哥给你寄回的每封情书,都是我拆开看了才给你的,你不晓得嘛!”
  “好啊!你还偷看我们的信,我咋一点也不晓得?”
  “那让你晓得了,我咋有机会偷看你们的情书?那不把我打死骂死才怪!”
  “那你是怎么看成了的?”
  “那时封信封口,一般用浆糊来粘贴,我把信取回来后,把信封口放在水里稍稍浸泡一下,用小刀就启开了,看完信后,再用稀饭粥粘贴好,过一两天等信封干了后我才交给你的,你不知道嘛!我还记得大哥有封信的大体内容是说,你们结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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