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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占了便宜的李青杏,按说应该收敛了,谁知她竟然没完了。本来,两家只隔着一道矮院墙,人要是站在院子里,彼此都能看见头,说话自然能听见。自从这天的风波后,杨花是尽量躲着李青杏,可李青杏却是得寸进尺。一看见杨花穿新衣裳,或闻见杨花家飘出油炸葱花味,李青杏便站在院子里,故意大声地比鸡骂狗,弄得杨花吃肉也不觉得香。后来,黄八儿实在忍无可忍,便把二毛子叫到他家里,把李青杏的孬样儿说了说。二毛子嘴上给黄八儿赔不是,其实,他对李青杏也管不住。李青杏照样我行我素。这可把黄八儿*了,便给杨花出了个馊主意。
那是一个星期后,杨花回到娘家去,把大嫂、二嫂和几个年轻的婶子,都请到了桃花沟。杨花顺便在镇上割了几斤肉,回到家又杀了一只鸡。然后把肉在锅里煮,开开窗让肉香四下飘。还嫌这样不够味,又用香油炸油馍,末了又炸了几把大葱花儿。那味道别说隔墙的李青杏能闻到,就是离这儿百八十米远的人,也能钻到他鼻子里。杨花这样做的目的明摆着,就是让李青杏找茬儿好上钩。谁知,别看李青杏平时野,今儿好像学乖了,任凭杨花咋闹腾,就是装鳖不吭声。杨花见一计不成又施二计,穿了一身新衣裳,让娘家嫂子和婶子们,故意地评头又论足。要说杨花的俩嫂子,倒是没啥可奇的。奇的是那三个年轻的婶子,大婶子尖酸刻薄又刁钻,人送外号“鬼不缠”。二婶子人高马大有力气,百八十斤的东西,顺手就能掂上走,人送外号“赛武松”。三婶子是有名的“乌鸦嘴”,说起俏皮风凉话,张口就是一大串。今天杨花家这阵势,别说是李青杏,就是再添几个人,恐怕也难以对付这群“文武双全”的女将。
首先出来叫阵的是三婶,她拉着杨花的衣裳说:“哎呀,这可是人们常说的,什么马儿配什么鞍,什么鞍子配什么马。咱花儿穿上这衣裳,那可真是俊极了。咱花儿要是穿粗布衣,那可是辱没了这好身材。这好衣裳,要是穿在长得像木桶般那样的人身上,那才是叫花子戴花儿——肮脏楞。那才是眼里不气心里气,心里不气眼里气,眼气也是干眼气,干脆王八吃花椒——闭气……”
三婶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的女人们,便“轰”地一下子笑开了。
女人们笑足笑够后,三婶子马上又接着说:“哎,我说花儿啊,你屋里放着那么多的钱,你说,你还住这破房子干啥哩?为啥不盖两层小洋楼?哎,咱们盖洋楼干啥哩,就凭你这身材和长相,干脆到大城市里当模特去,整它大把的票子,也为咱杨家争争光,眼气死那些鳖舅拐儿们。”
《桃花沟的女人之青杏杨花卷》第五章(5)
杨花“嘻嘻”地笑着说:“三婶你可别这样说,这日子我就知足了,真要到钱多的时候,恐怕有些人眼里会冒火,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三婶子故意高声地说:“咋啦,难道说谁还敢欺负你?我可跟你说,咱姓杨的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哪个狗球驴球日的货,敢说你一句风凉话,咱就割了她的狗舌头;她要是敢动你一手指头,咱就剁了她的狗爪子,让她永远装缩头鳖……”
三婶子的每句话都带刺儿,每句话都针对李青杏。其实,就在这边一句一句地叫阵时,李青杏正蹲在墙根下,一句都没漏地听着哪。面对这明显地挑衅,如果再不应战的话,说不定下边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李青杏在心里说:我李青杏也是响当当的人,难道就这样受欺负?就这样让她们糟蹋吗?这可是在我门头上,她们还敢把我怎么样?不行,我李青杏今儿个就是栽,也要抹她们一身臭狗屎。正好自己家的鸡窝里,有一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伸着脖子在“咯哒咯哒”地叫。李青杏便借题发挥高声地喊:“我说你这个只会捞空窝的鳖东西,你在这儿咯咯哒咯咯哒咯哒个啥?你一咯哒弄得满院子的老母鸡都不安生,你们都跟着咯哒个啥?是嫌自己家的老公鸡不中用,没把你们日弄美,想跑出来打野是不是?要是真的想打野,桃花沟有的是老公鸡,有的半辈子都没挨过老母鸡,正急的没地方出火哩。别说跑出来这几个,就是满窝的老母鸡都跑出来,也不够村里的老公鸡收拾哩,不把你们日叉才怪哩。你们还是夹紧点蹲在窝里头,别出来招风惹狐骚……”
李青杏话一出口就不寻常,就给对方一个倒咽气。
对方在大婶的指挥下,迅速调整了“战术”,让二婶埋伏在大门后,让三婶去到大门口骂。三婶站在大门口:“嗨,我说花儿,你就不该杀那只大公鸡,看看,隔壁的母鸡咯哒了不是,那不是咯哒是哭灵哩。以后,它们再也不能偷情了,那还不把它急疯了?还不到枣树上蹭痒去?嗨嗨,我说你既然哭灵就出来呀,也让人看看你那熊样儿呀,干吗羞羞答答地躲在窝里头?过去偷情时的狗胆哪儿去了?这会儿咋装起鳖来了?要装鳖你就装像啊,就连个鳖气也别出啊,为啥还吭唧吭唧的,难道是让自己家的公鸡给压住了?”
李青杏一蹦三跳地蹿了出来,但却没离开自家的大门口,用手指着三婶子骂:“没想到你这个老王八,竟敢爬到门口上欺负人。我什么样儿的阵势没见过,难道还怕你个老王八?你有啥花样儿就使出来吧,我陪你骂一天不重样儿。”
李青杏一把扯下了*布,要同三婶子大干一场。
这时候,杨花的俩嫂子走了出来,又拉又劝地要三婶回到院子里去。三婶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咦,我当是啥球样儿的母夜叉,原来就这熊样子!我要是再跟你斗下去,不知道的人会说我是以老欺少。算了算了,你先回家吃几年奶,再来拜我为师吧。到那时候,我再好好地教教你。”说罢就佯装往回走。
李青杏误以为是对方败阵了,于是就想乘胜追击。本来两家就门挨门,李青杏不觉赶到了杨花家的大门口,脚跟还没有站稳哩,忽然从大门后杀出了人高马大的二婶,不由分说把她拦腰抱住了,任凭李青杏怎么挣扎也没用。跟着,杨花的俩嫂子也转过了身,一人抱住李青杏的一条腿,硬是把她抬进了院,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李青杏这时才知道上了当,又撕又闹又喊又叫。怎奈是村里的人在地里还没收工,任凭她怎样地喊叫,也没人能够来救她。于是,李青杏被几个女人按在了杨花家的院子里。本想着不是被打脸就是拧肉,谁知她这回想错了,几个女人尽往她的裤裆里抓,把她那地方的毛毛都给拔光了。特别是大婶更凶狠,拿过来一把竹扫帚,让大家扒开李青杏的裤子,用扫帚不停地往她的裆里捅,只疼得李青杏屁滚尿流,扭着屁股喊救命。最后在几个女人的呵斥下,李青杏服服帖帖地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欺负杨花了,几个女人才罢手,放她滚回了自己的家。杨花怕李青杏报复她,又跟着嫂子和婶子们回娘家了。
《桃花沟的女人之青杏杨花卷》第五章(6)
李青杏气得躺在床上直哼哼,要告杨花搬兵打人吧,自己身上能看的地方却没有伤,有伤的地方却不能让人看。日她妈,这群*人可真叫绝,竟想出这样的孬点子,让人有苦说不出口。如果就这样吃哑巴亏,岂不是便宜你杨花了?不行,你到娘家能搬来兵,我李青杏也能搬来兵。你让我受了这侮辱,我让你加倍地偿还,咱就看看到底谁娘家的女人有本事?李青杏决心跟杨花大干一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说不定是啥后果。人一穷就发“急”,人一急就发“疯”,被穷逼得急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二毛子虽然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想想不咽也不行。一是,自己的老婆自己还能不清楚,要不是她那个疯样子和那张没有遮拦的嘴,事咋能弄到这份上?二是,李青杏的娘家人都粗野,她要是回到娘家去,话说得没深没浅的,来的人再把握不住轻重的话,一旦把人打伤了,汤药钱自己就出不起。要是有个啥好歹,那吃亏的还是自己呀。三是,毕竟都是一个门里头的人,要把事做得过分了,族里的人出来判不是,凭黄八儿和杨花的为人,肯定还是咱没理。落得众人乱指责,还得给人家赔不是,何苦干这傻事呢?但也不能吃这哑巴亏。你黄八儿不是有钱吗,既然你把我老婆打伤了,你就拿钱给看病吧。不让你花上千儿八百,我就不是二毛子。二毛子一说出自己的主意,李青杏就百分之百地赞成。
二毛子把黄八儿叫到自己家,简单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黄八儿却装聋作哑地明知故问:“嫂子,我咋看你好好的,她们伤着你哪儿了呀?要不,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看吧?”
李青杏躺在里间的床上,冲着黄八儿恶声恶气地说:“看,看你丈母娘那个*子,你舅拐儿这是没安好心。老娘的伤在裤裆里,你叫我咋让人家看?真要是非让人家看,那你去把杨花叫回来,陪着我把裤子脱下来,就让人家看个够……”
二毛子赶忙打圆场:“算啦算啦,咱们是一个门里的人,兄弟这是关心你,你咋尽说难听话。”转过脸又对黄八儿说,“兄弟,你说妯娌们平时拌个嘴,咋能叫娘家人动手呢?说实话,这事不论砸谁身上,谁也咽不下这口气。你有初一,我有十五,要是就这样闹下去,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不过咱把话说回来,这事要是对外人,咱就是砸锅卖铁当裤子,没东西咱给他兑条命,也要把这口气争回来。可咱们毕竟是兄弟呀,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把事儿做绝吧?今儿个就咱兄弟俩,你嫂子躺在床上不能动,你说这事咋整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八儿没防着二毛子这一手,这会儿,只有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不轻不重地割一刀了。不过,黄八儿也不是那么好宰的,眼睛一眨反问说:“二哥,这事的确是杨花的不对,还是你说咋整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二毛子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拐弯抹圈地说:“兄弟,要不咱们这样吧,你知道,这几天地里的活儿也多,我也没空儿伺候你嫂子。你去把杨花接回来,让你嫂子去那院住几天,只要她能下来床,马上就让她回来。你看这样中不中?”
黄八儿一听傻眼了,心里说:这不明明是讹人吗?李青杏要是在我家,住上月儿四十天不起来,不说花钱给她请医生,光伺候她吃喝就够受了。二毛子你可真叫绝,我岂能由着你摆布?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好,二哥,咱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叫杨花去。”说罢起身拍了下灰,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书包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书包网
《桃花沟的女人之青杏杨花卷》第五章(7)
二毛子瞧着黄八儿的背影,心里不停地犯嘀咕:黄八儿真是去叫杨花吗?他要是十天半月不回来,那这事儿可咋整哩?哎,我咋会能这样想,他家里值钱的东西多,还有代销点要照看,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他咋能就这样走了呢?也许他真是去叫杨花了,还是等一下再说吧。反正,这出戏已经开了锣,就得一场一场地唱下去,就看谁来“打花脸”啦?
黄八儿出了二毛子家,并没去杨花的娘家,而是到代销点掂了两瓶大曲酒,拐弯去了二爷家。黄八儿把两家多天来发生的曲里拐弯的事情,跟二爷原原本本地说了说,求二爷出面来调解。二爷听罢事情的原委,气得捋着胡子骂:“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呀,我还没有闭眼哩,你们就在窝里闹开了,祖宗的脸都让你们这些不孝子孙给丢尽了!”二爷骂足骂够了,心里恶气也出了,说到底都是黄家的事,末了又对黄八儿说:“好吧,既然把官司打到二爷这儿,那我就各打五十板。二毛家的不该胡乱骂,伤了俩人的情分。可你媳妇也不该到娘家去搬兵,用这种下三赖的手段作践人。这会儿,二毛更不该敲诈你。你先回避几天吧,听到我的信儿再回来。”
黄八儿得了二爷的话,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然后让兄弟们给他看着门,他便借故出去了。直到黄二爷从中调停后,让他给李青杏拿二百块的汤药钱,他才悄悄地回村来。虽说二百块钱不算多,远远没有满足二毛子的胃口,可当时一般工薪人员的月工资,也就是四十多块钱,这也够杨花心疼的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摆平了,以后,都知道了对方的厉害,见面即使瞪瞪眼,也不动口动手了。
二百块钱对于二毛子,可是起了大作用。李青杏身上的那点伤,根本也就算不了啥,再说村里的赤脚医生是个男的,上镇里卫生院又不方便。二毛子便花了一块钱,买了些碘酒和紫药水,自己给李青杏擦了擦,一个星期就好了。一个月后,李青杏的娘家哥来看妹子,说在广州捡破烂很挣钱。二毛子听信了大舅子的话,把毛蛋儿送到他外婆家,用那二百块钱作路费,两口子便搭车去广州淘金了。
时间是矛盾的“稀释剂”。旧怨已过去了许多年,早已风平浪静了。现在,李青杏为啥还要和杨花过不去?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杨花自从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