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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悲情戏码一上演,千金再也憋不住,赶忙撸起袖子豪爽道:“阿婆,千金我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千斤鼎,大力士啊,这点小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好了!”
“哎哎!那千斤你搬完了水缸,别忘了把那盆衣服洗了啊,村长媳妇生二胎后天过百日,我和你阿公要去上礼,得穿干净衣裳。”阿婆立马笑逐颜开,欢天喜地地回屋去了。
千金一脸黑线,直骂自己傻瓜,早知道阿婆最擅长上演悲情戏达到目的,她屡屡受骗还不知提防,哎!也怪她自个儿犯贱,放着千金小姐不做,跑来乡下当苦力!贱啊贱!!
抱怨归抱怨,活儿一样也不能少干,她不是千斤,自然也干不了那么重的活,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盆湓罐罐都拿出来舀水,挪到屋里,然后把空缸滚到屋里,最后把水倒进去,这一阵折腾,千金腰酸背疼手抽筋,趴在缸沿上吐舌喘粗气,那形象就是她一直向往的猥琐女,可惜,她太累没有注意到,阿婆又是看不见的,更不能提醒她。
歇息了好一会儿,日头已经正大光明地悬在头顶,初春的冷风在日光下带着些许温暖,迎春花都已经开始结出黄色的花骨朵,风若是大一点,大概就要大大方方地畅怀见人了,这可是乡下很难得见的美景啊!那灰蒙蒙一片的消极景观终于要被鸟语花香,花红柳绿给代替了,心情好好啊!!(这么暖和的天气水缸会结冰???阿婆好欺负人哦!!)
哼着欢快的小调儿,千金抱起满盆的衣服往途径本村的小溪走去,出了大门发现地上有两件很熟悉的灰衣,拾起来一闻还有种令人难面红耳赤的香味,虽然很淡很淡,千金却仍然认出,这是朱富贵同学的衣服,半湿半干,沾满了泥土,她爬到他家墙头,贼溜溜往里一瞄,发现两件素白的里衣正搭在竹竿上飘摇晃悠,堪堪欲掉,便明白过来,灰衣大概是凉在院子里被风吹出来了吧,说起来朱富贵同学的院墙实在是不高哦,以后可以提醒桂枝半夜爬墙会情郎~
手里捏着灰衣,本来想扔进去,可是想起自己的勾搭计划,又放进盆里,自言道:算你走运,‘桂枝’姐姐帮你洗了。
溪流很急,湍白的水花看似温柔,实则冷得刺骨,把手放进去如同被铁棍子敲打一般,千金哭丧着小脸揉着衣服,念念叨叨为自己打气,郑千金啊郑千金,为了练就村妇的脸皮和造型,你必须下苦功,苦下功,忍千金所不能忍,做千金所不愿做!!这样朱清清才能彻底不认识你!
“敢问姑娘?”
正动情地鼓舞士气,身后忽然响起悠扬的男音,明明很轻很轻,却轻而易举地盖过了流水的淙淙声,那么跳跃着来到郑千金面前,她照例抬起胳膊用花袄袖子擦了擦溅了水花的额头,顺便转身,看看说话的是何方神圣。
她原没指望在罗家村这样落后而贫穷的小山村再次见到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可是这个把白色穿的如此经典的人还是打破惯例,出现在她面前,就连那匹小白驴都因为这个人的光辉而变得高达俊美,比大理国国王段小傲骑的白马还要漂亮,她最先的反应是惊艳,接着却是自卑,低头嗫嚅道:“公子要问什么?”
宇文摸儿也没有料到罗家村的水土这么好,不仅养育了能让小白看上的女人,更养育出眼前这个说不出灵透还是娇憨的美丽女子,她尖尖的眼角充满魅惑,圆圆的粉唇却显尽纯真,小小的脸盘带着羞涩的红晕,两手不安地扭捏着棉衣一角,这般纯真可爱好不矫揉造作,更没有半点骄傲拿捏,唯一的不足就是眼神闪烁不定,没有那份雍容的自如。这也难怪,毕竟乡间野里的村姑,能像她这般实属造化奇迹。
他是个对外貌极其挑剔的人,看见美人儿,态度愈发的谦和温柔,“敢问,姑娘可是罗家村人?”
郑千金一怔,怎么问的这么尖锐,恰恰她就不是,“罗家村我很熟的。”避重就轻,她还是很想把自己当成罗家村一员的。
摸儿一笑,“那就好,姑娘可认识村东头的朱富贵公子?”
千金恍悟,原来是找朱富贵的,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哈,美男配美男,绝!
“我知道,我知道,我未来的姐夫嘛,怎么会不知道呢!!”
“哦?他是你未来的姐夫?”宇文摸儿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
到随便在溪边揪个人一问就问到了小白的小姨子,这下他要好好‘家访’一下,看小白是不是成心成亲!
“对哦,是我姐姐罗桂枝将来的良人哦!”说起这件事,千金很有成就感,喜悦之情跃然脸上,腼腆羞涩荡然无存,自卑自艾抛在脑后,手舞足蹈地站起来,语无伦次地描述着朱富贵的样貌衣着和习惯,最后来一句:“我说的对吧?”
摸儿被她的快乐感染似的,笑容咧的大大的,从白驴儿上下来,“对,姑娘说的很对,朱公子确是一个只喜欢种地,坚决不考功名的大怪胎!”
捏?她有说这句话吗?哇哈哈哈,现在说这种话都意识不到了,看来她已经很村妇了哦。郑千金不以为耻,反倒为自己找到和美男相处的新方式而沾沾自喜,哇哈哈哈哈,脸皮厚一点再厚一点……
摸儿撩起袍子蹲在千金身边,笑得很亲和很无害:“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令姐芳名可否告知?”
郑千金想了想,告知实情,只把自己的姓隐了去,单单告诉他自己叫做千金,告诉他桂枝芳名之前,倒是长了个心眼,先打听他的来历。
“在下宇文摸儿,富贵的结拜兄弟。”嗯,‘富贵’的结拜兄弟,一辈子休想不富贵,小白这名字起得实在好!摸儿暗赞一句,索性就着溪边晶莹剔透的鹅卵石坐下,机敏地捕捉到身边的粗布丽颜女子举起满是泡沫的手捂住嘴,浅浅惊呼。还以为艳名远播至边陲小县,摸儿微微有些得意,笑道:“怎么?”
“你的白衣赏会脏的……嗯,还好某人不喜欢穿白衣,要不我就惨了。”她吐吐舌头,捞起盆子里的灰衣,捡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哈哈大笑。
摸儿失笑,见着衣服眼熟,本要问,却被她抢先开口。
“宇文公子,你的白衣都是谁洗呢?你的驴子为什么是白的呢?你为何不骑白马呢?你是怎么认识我姐夫的?你家住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姐夫问呢?”噼里啪啦一痛问题,手中的活儿却丝毫不耽误,千金非常骄傲自己已经将村妇干活闲扯的看家本事练得炉火纯青,更高兴在春风得意的小溪边,这么美的场景,有个美男在旁作陪。
挖哈哈,生活如此美好。
摸儿久浸风月,哪般人物没见过,千金纵然攻势猛了些,也只是让他滞了下而已,一声郎笑一句姑娘问这么多让我如何回答,就让千金羞红了脸,火候不太够,又加了句,姑娘真是可爱。
千金便顿时如掉入辣椒缸,浑身火辣辣不自在,转念一想此时不练脸皮更待何时,于是一甩头发,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大家都这么说,我都没感觉了,宇文公子若要夸人,能否换个新鲜的词儿?”
纵是阅人无数,摸儿也愣了,呆呆看着眼前村姑,一时还未意识到宇文摸儿的大名竟在小小罗家村跌了跟头,竟然反被女子调戏了,而他的表情看在千金眼里,却是花痴崇拜,令她自我膨胀不已。
一盆衣服洗下来,天色已经昏黄,家家冒起了炊烟,有些草屋上还残留着年前的积雪,映衬着夕阳染晕的天际,还有眼前这被霞光映得五彩斑斓的小溪流,这景色竟是这么美,这么美,美的那么纯粹,那么宁静。
喧嚣里逃出来的一对人儿一时静默,依偎着远望,宛若一对嫡仙壁人儿,引人遐想无限……当然这只是夕阳下的剪影,现实中的他们有着相当清白的距离。
夕阳慢慢告别,依依不舍。摸儿也有些意犹未尽,帮千金拾起盆子,自己牵着小毛驴,“要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富贵兄喜欢令姐这种类型的女子。”
“要不是你说,我也真不知道姐夫这样冷漠的人,小时候竟然可以为了一块芙蓉糕夜探厨房被大厨一勺子拍晕,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千金的状态也不是一般的兴奋,小脸洋溢着夕阳的余晖,分外俏皮。
摸儿眉毛一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作势左顾右盼一下,神神秘秘地说:“嘘,这可是咱俩的秘密,千万别让他人知道,否则富贵恼羞成怒要和在下断交的。”
千金慎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决不是嚼碎嘴子的人!”
摸儿满意地笑笑,抱了抱拳,客气道:“那就后会有期了。”
千金两手都在盆子上,唯有点点头,欢乐道:“我姐姐很快就回来了,你再来罗家村我会帮你引见一下未来的嫂嫂哦!”
摸儿自是感恩戴德,一片唏嘘之后,两人方才转身离去。
小毛驴啃了半天鹅卵石,牙都快松了,打着响鼻吭哧吭哧地将它那见到美人就抬不动脚的主子诅咒了不知多少遍,现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不毛之地’,蹄子踢踏地相当欢腾,宇文摸儿几乎牵不住它,偏偏此时身后又传来千金的呼唤,摸儿回首,驴子却死命地往前跑,摸儿向来对这匹好容易得来的雪驴疼爱有加,不舍得伤了它缰绳下的雪白皮毛。因此不敢拉紧,只能跟着它往前走,离得不近了,摸儿隐约听到千金问他富贵是不是真的怕虱子,他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千金乐哉乐哉地走了,他才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估计,小白又要三个月不准他进门了!想着就有些头疼,然而白驴子已经扯着他朝县城跑去,他无奈翻身上门,坐在高处往那青青的麦田一看,有个灰色的单薄身影正踏着夕阳最后一丝光亮往家走,嘴角不自觉地就咧开一抹大大的笑。
第一卷 从千金到无赖——桂枝的教化 第八章
朱富贵听见规律性的敲门地时候刚好在收衣服,他托着下巴思考自己的外套是否被五花门的小兔崽子们‘借穿’,也或者被摸儿拿走收藏了,想来想去不过是一套衣服,不值得伤神,于是面不改色地往屋里走打算研究一下春耕的事情,然而千金的声音已经和敲门声一同响起了,叫人不理不行。
“朱公子,我捡到了你的衣服。”
朱富贵自然不在乎那桃衣服,可是想想自己的衣服留在未出阁的少女那里,被有心人吵闹出来,指不定要出什么麻烦,于是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千金还是那套碎花小袄,两颊冻得泛红,眼睛笑成两条缝,嘴巴比天上的月牙儿还弯,整个人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子桃花遍地开,做生意赚了大钱,或者金榜题名了呢。
她恭恭敬敬地递上灰衣,折叠地板板正正的,见朱富贵一双看贼的眼神看着她,赶紧摆手解释:“它被风吹到墙外头去了,我早上洗衣服,捡到,沾了泥土,我就顺便就给洗了。”被盯地发毛,说个话都不利索了。
朱富贵半晌不接那衣服,千金很自觉地自我找错,难道她不该晚上敲单身男人的门?可是白天他也不在家嘛!难道她不该帮他洗衣服,可是她一片好心,没有功劳纵有苦劳吧!
“妇人要自称奴家,我我的成何体统?!”朱富贵压低声音呵斥,吓得千金一个哆嗦,她倒没想清楚他凭什么教训她,只是自然而然地缩了缩,小声道:“奴家知道了。”
两手还是托着衣服高举在朱富贵面前的。
“进来。”低沉的命令在耳边响起,郑千金怔了怔,抬头只看到朱富贵一角白衣飘飘已经踱向屋里,心头那么一乐,脚步就欢快地迈开去,近乎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不准跳。”朱富贵头也不回地命令。
千金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