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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子,嗔道:“贫嘴的丫头,填了一首不上台面的鹧鸪天就敢跟我说起去找诗材?!”
  “怎么就上不去台面了?
  鸡鸭成群晚不收。桑麻长过屋山头。有何不可吾方羡,要底都无饮便休。
  新柳树,旧沙洲。去年溪打那边流。自言此地生儿女,不嫁金家即聘周。
  三娘不是说过,大俗即是大雅么!何况,我写得可是魏晋以来一直推崇的田园风呢!三娘也喜欢的呀!”
  ‘扑哧’柳莹见她一本正经,得意之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手执帕捂着嘴,一手轻轻拧着千金的耳朵,对小鱼道:“小鱼你瞧瞧,兰芷教出来的伶牙俐齿的丫头!”
  小鱼嘿嘿笑笑:“四姨娘倒是不留后手,千金现在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千金啐了他一口,“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帮腔!”
  三姨娘又拽着她的耳朵拉回来,正了正脸色:“你若真是去体验生活,三娘不拦你,可是,你
  那句‘自言此地生儿女’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张纸是你写的吧?这首词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了!”
  千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纸上是自己写的那首祝英台近。
  绿杨堤,青草渡。花片水流去。百舌声中,唤起海棠睡。
  断肠几点愁红,啼痕犹在,多应怨、夜来风雨。
  别情苦。马蹄踏遍长亭,归期又成误。帘卷青楼,回首在何处。
  画梁燕子双双,能言能语,不解说、相思一句。
  脸有点热,千金收起词藏到袖子里,咬牙切齿道:“是尹坤偷去的吧?”
  郑尹坤,千金的二侄子,三哥的儿子,三姨娘的孙子,小间谍一个,最不得千金待见,常常私底下拧他的腮帮子,一直拧到肿起来,可是那小子偏偏像块年糕,就喜欢往千金身上贴,比最小的尹昊还会撒娇。
  “什么偷不偷,是我让他拿的!你天天窝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大家都很好奇,想探个究竟也是理所当然的,怪只怪你自己搞得太神秘!”
  千金撇撇嘴,“反正我饶不了那死小子!”
  柳莹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把孙子出卖了:“那是你俩的事!现在快跟我说说这首词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看上村夫了吧??”
  千金心虚,烦躁的情绪冒上来,村夫又怎么样?富贵比那些纨绔弟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可出身高贵的三姨娘,接受不了这样的身份差距吧?
  “三娘,你觉得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好,还是嫁个村夫好?”千金也不傻,迂回战术还是了解滴!
  这话的意思,柳莹听懂了,千金是说,要么嫁村夫要么一辈子不嫁!
  事态严重了!
  “真有这么个人?”柳莹极度压抑自己的震惊和难过,努力平静温和地说。
  千金啊,郑家的宝贝,用尽心思□出来的名门闺秀,难道真的喜欢上了一个村夫?柳莹心痛地不得了,就像一个画家用了十年画成一副传世名画,却只被人当成擦桌子的抹布,那种失落和气愤莫可名状却刺透心底。
  “三娘,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我连富家公子都瞧不上眼,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夫呢!”千金看得到柳莹眼里的心痛,微微一笑,给了一句安慰的话,接着却是打预防针了:“不过,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给我相思难解的感觉,就算他是个乞丐我也会死乞白赖地嫁!”
  柳莹刚刚放下的心,噌地一声又提了起来,她愣了愣,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说什么傻话,你
  这条件嫁个皇亲国戚都绰绰有余,怎么能屈尊而就!”
  “哈哈哈哈!”千金忍不住大笑起来:“三娘你太逗了,皇亲国戚要我这样的做什么?京城里美女如织,才女如云,谁脑袋撞门上了才娶我!再说,我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县令的闺女,咱可高攀不上人家!”
  “哎,你这傻妮子,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么?”柳莹抚着千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没从自卑的阴影中走出来,怎么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很优秀呢?或许宝王妃的建议很中肯,应该让千金娶京城看看吧。
  千金不在意地努了努嘴巴,夺过锦颜手里的食盒,打开一看,顿时口水直流。
  “凤梨脆虾仁!!三娘,你最疼我了!!”掰过柳莹的脸送上一个大大的吻,千金笑呵呵地重新盖上了食盒。
  “怎么不吃?”
  “等小鱼收拾完了一块吃!”
  柳莹笑笑:“小鱼,看到没,千金对你多好!”
  百忙之中的貂小鱼抬起头来,做了个‘对我好才怪’的表情。
  事实上,那盘虾仁最后到了摸儿的肚子里,另外配送一坛子上好的竹叶青。
  “好可惜,姑姑派人看管酒窖,好酒偷不出来了,这坛竹叶青是我从悦香阁买的,你凑合着喝吧!我先回家一趟,过几日再来找你喝酒。另外,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会帮你的,别担心。”
  摸儿看着随酒菜附送过来的小纸条,脸上乐开了花。
  心里却隐隐有股惆怅,小丫头,我宁愿在大牢里陪你,你怎么回家了呢!
  罢了,这几日就先逃出去逍遥一下好了。
  第一卷 从千金到无赖——桂枝的教化 第十七章
  一诺千金,千金一诺却不值钱,很不值钱!关于之前要在桂枝父母面前替貂小鱼说话的承诺,
  一到罗家村就失效了,千金在村外的田里跳下了马车,告诉车夫路线,让貂小鱼自个儿去拜见岳父大人,貂小鱼本想拉她回来仔仔细细打一顿,奈何她穿了一身滑溜的绸缎,跟条泥鳅似的,一个没抓住,小长腿就跑远了。
  路上,貂小鱼问到那首祝英台近,问,是否是为那个人写的,千金说不是,的确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至于那断肠啊,啼痕啊,相思啊,不过是夸张手法,写的浓情一些才更有词的感觉嘛!
  貂小鱼对诗文不懂,三姨娘没多问,他也就不追究了,他换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品行如何?
  千金笑着打马虎眼,你又不是我爹,问得那么清楚作甚!我又没说要嫁他!
  关键是要嫁,人家也不一定娶不是!千金心里微微冒酸水,富贵对她很冷淡,多半是不喜欢她的。虽然之前她在三娘面前说,只要能给她相思难解的感觉,就算是个乞丐她也要死乞白赖地嫁,可是想到富贵那章冷若冰霜的脸和低沉地声音,人就忍不住发怵,只怕死缠烂打也是不好办的。
  桂枝爹地头上蹲着抽旱烟,旁边有几个老头也老神在在地抽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人生哲理,千金躲在大树后头往隔壁的田地一看,并没有朱富贵那一抹灰色的身影,不禁有些好奇,这大晌午的,勤奋如他怎么不在地里劳作呢?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吧!倒是别家都有人帮衬着,他一个人又要扶犁又要下种子,忙的过来么?
  想了想,决定沿路找到他家去,不知为何,今日迫切地想见到他。
  跳出来和阿公打招呼的时候,几个老头子都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又是点头哈腰又是嘘寒问暖,敢情把她当人物了!千金好笑地扯扯阿公的袖子,撅起嘴儿:“阿公,人家才走了几天啊,您就不认得了?”
  阿公砸吧砸吧烟嘴,翻了翻眼皮,突然拍着大腿道:“哟,这不是千金么!怎么…怎么穿的这么好?回家了吗?”
  千金摇摇头:“没呢,今日家里来客,我怕您不在,特意出来找您一块儿回去呢!”
  “哦,好好好,那我收拾收拾,这就回。”说着,转身去和老哥们告别。
  路上,千金东张西望希望找见富贵的影子,阿公扛着家什,嘿嘿地笑:“我说千金啊,阿公看你这打扮是个有钱的,为何放着好好的富日子不过,非要跑到我们穷山沟沟来呢?多受罪呀!”
  千金一瘪嘴:“阿公不乐意我住你们家呀?”
  “那可不咋地,吃的不少,干的不多,比我们家桂枝差远了!”阿公还是乐呵呵的。
  千金知道他是逗她,也不恼,嬉皮笑脸地说道:“阿公可真没良心哈,桂枝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活儿,地里的活儿,我可一样没少干呢!”
  “是,没少干,可是,我家桂枝也不跟你似的,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头鼓捣啊,一会儿一碗蛋汤,一会儿一身衣裳,一会儿一壶热水的,你说你都鼓捣哪里去了?”
  “我…我,我劫富济贫!”
  “敢情我们家还是富的?!”
  “那可不咋地,家有两老如有两宝嘛!咱家有阿公和阿婆两个活宝,不是富的吗?”千金嘴上讨好,心里却暗道,阿公真抠门,我花的可是我爹给我的体己钱,又不是你家的。
  “也就贫嘴比我家桂枝厉害了!”阿公笑道。
  千金瘪瘪嘴,忽而道:“阿公,桂枝这么好,您舍得嫁出去不?”
  阿公提起旱烟杆子砸了砸千金的脑门:“大姑娘家的,不嫁,还能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啊?!”
  “嘿嘿,舍得就好,舍得就好!”千金摸摸额头,眼见马上就到富贵家,心里一阵激动,转头对阿公说:“阿公,你知道今天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吗?”
  “想必是贵客。”老头儿想的是,和你一块儿来的定是县城的,在我们这穷山沟沟绝对算贵客。
  千金竖起大拇哥,点头赞道:“阿公料事如神呐!今个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准女婿!”
  阿公顿住了脚,眉毛倒竖:“哪里来的准女婿,我怎么不知道!”
  千金拉了他一把,往前推了推:“家去,不就知道了吗!”
  阿公瞪了她两眼,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千金啊,好像病了。”
  “唔?谁病了?”千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公朝富贵家抬了抬下巴,不等千金反应,闷笑两声,加快步伐往家里走去。
  千金先是一愣,继而脸一红,脚下却是踩了油一般往富贵家奔去。看见那扇熟悉的小破门,千金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好像每次富贵送她离开都不忘狠狠地关门,这门也跟着受气了。千金笑了笑,也不敲门,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院子里被富贵收拾地一如既往地干净利索,竹竿上晾着白色的里衣迎风飘展,千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都能洗衣服,阿公怎么说他病了呢?
  往屋里走去,四下打量了一圈,堂屋里没人,不甘心地往里间探了探头,却发现那从未见过的卧室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干净素雅,跟破败的外表很不相称,千金在心里赞了两句,珉宝老说她,人家姑娘家的房间都是闺房,你的是鬼房,乱的吓死人!
  干笑了两声,忽然听见微不可闻的呻吟,千金又探了探身子,惊讶地发现一张苏白轻盈的床帐相隔的床上,好像有人!
  嗯……朱富贵那令人心跳的呻吟…….
  千金登时脸红脖子粗,心中窜出一小股怒火,难道,朱富贵大白天躲在家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
  事情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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