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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从千金到无赖——桂枝的教化 第二十一章
路上没有遇到小鱼,出了罗家村,马夫快马加鞭往县城赶,达到县衙的时候大雨倾泻,马夫已经淋得瑟瑟发抖,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敲开县衙大门,管家先生一听小姐回来,赶紧拎着大伞出来接,在车外喊了几声不见应,估疑地看了马夫一眼,然后撩起帘子,立时尖叫起来:“我的娘来!!小姐晕倒了!!”
郑家立马炸开锅了。全家老小忙忙碌碌,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扎堆,几个姨娘见到千金胸前的血嘤嘤地哭起来,哥哥们则揪着马夫审问,马夫哆哆嗦嗦只说,小姐上车前就吐血了,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貂师爷更是不见人影!郑家人怒了,这个貂小鱼把宝贝千金带出去,弄成这样,竟然自个儿溜了!郑家人慌了,派出十几个家丁,把金瓦县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请来。
老爷不在,大姨娘做主,安顿好各房姨娘,屏退了儿子们,安排好儿媳们在大堂守着,又哄睡了几个孙子,带着排好队的大夫来到千金卧房,挨个诊治。
说来说去,总结出来,就四个字而已,急怒攻心。大姨娘很纳闷,千金性子本就狭隘,容易钻牛角尖,十八年来一家人小心维护着,遇事尽量往开阔处引导,于是笑闹着倒也没出大事,但是自从八岁那年从京城回来,心头就有个心结,一直也解不开,日后阴郁烦躁时常常自虐,家人看着心急也心疼,好不容易看她自个儿去乡下转了一圈回来,性子开朗亲和了许多,就没阻拦她再往罗家跑,可是,这趟回来怎么气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夫开了药,幸好家里还有存储的,直接叫人煎好,大姨娘亲自喂着喝,可是千金牙关咬得紧紧的,只好又叫来儿媳掰下巴往里灌,灌得两人眼泪横流,一阵心疼,才堪堪喝下半碗,昏迷中的千金唔唔地抗拒着苦涩的药汁,挣扎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夜晚,大儿媳守着,第二天跟大家汇报情况的时候说,千金晚上没说梦话,但是流了一夜的泪水,极伤心的样子。
二姨娘揪着帕子哭道:“这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啊,自从亲娘去世就没怎么流眼泪,这次竟然哭了一晚上!天可怜见的!”
四姨娘也说:“哎,千金一向好强,从不在人前显露伤心,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咱们得给她做主!”
其他姨娘叹了口气,齐刷刷地看着大姨娘,大姨娘道:“千金是不会说的,咱们先着人去找小鱼,先问清楚状况,等老爷回来再商量对策。”
大家点点头,大姨娘一挥手,各自散去,唯有三姨娘留了下来。
“大姐,千金这病,我大概猜得到原因。”
“哦?”大姨娘立马凑过身子,严肃认真地说:“你说,有事我担着。”
三姨娘笑笑:“不是谁担着的问题,关键是,为千金主持公道,还有,要保全她的名声。”
“名声?什么事这么严重,你倒是说呀!”
“只怕,是情伤。”三姨娘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
大姨娘惊地一愣,喃喃重复,情伤?莫不是和她亲娘一样?那可不得了。
千金的母亲,正是呕血而亡。
三姨娘痛心地点点头,凑近了她的耳朵把那暧昧的词说与她听。
住客栈需要花银子,蹲大牢也少不了。
早出晚归,为了收买看管的狱卒,摸儿没少掏银子,他倒是也不缺钱,关键是,银子装在身上沉,他带的少,偏偏狱卒又不认银票,宁愿选择那区区几两散银也不要一百两的银票,真真弄得摸儿哭笑不得。
提了一壶酒回来,被贪心的狱卒讨去大半,他无奈地仰卧在厚厚的新被子上,自斟自酌,和隔了一道铁栏的狱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宫家姑爷,你今日又采了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吧!”狱卒好整以暇地蹲在椅子上,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就算不是自己,听听这风流种子一聊,权当意淫,也是享受,毕竟,那些官宦富绅小姐,他只听说怎么美好,却从未见过,更别提春宵一度了!
“我不是宫家姑爷,更不是采花贼。”摸儿无奈地说,懒懒地品着刚买的酒,买的时候,店家说是金瓦县一绝,喝起来却比千金偷来的那坛差了不知几个档次,不过,是比悦香阁的竹叶青好一些的,想起前几天,千金叫人送来一壶竹叶青敷衍他已经被养刁的胃,就有些气闷,就算她姑姑看得严,以他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出一坛子好酒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美女遍地,好酒难寻,与其替别人承担着采花大盗的罪名,还不若做个偷酒狂贼!
遣了五花门两个小崽子去追缉真正的采花盗,那俩人一脸不靠谱,不知何时才能为他洗脱罪名,可是,金瓦县地处边陲,是防御外国奸细入境的重要关口,县太爷吏治虽然不够严明,防卧底的工作却是做的极好,一般细作组织根本安插不进来,五花门因为介于朝廷和江湖之间,背后有王爷做靠山,这才安插进来两个,却不想,质量很次。
失望啊。
要是五朵小金花在,事情就简单多了。
“嘿嘿,现在不是,过几日就是了!你倒是说说,今日采了哪家的小花?”狱卒孜孜不倦,毁人不殆。
摸儿揉了揉太阳穴,要是不编出个有意思的故事,这狱卒能唠叨一整夜,于是在从前纵横欢场的花海中随意捻起一朵芙蓉,回忆起那软软的身子,妖娆的呻吟,大胆的回应,嘴角咧开一抹笑,幽幽地开口,讲了起来。
当讲到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狱卒手里的杯子突然爆裂,摸儿抬头一看,那人脸色通红,裤裆被顶的很高,显然进入了亢奋状态,不禁笑了起来,“这里是大牢,可没女人给你消火!”
可是,作为正常的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他自己也不可能没有反应,重温着床第间的欢愉,身下□横陈,娇喘呻吟的竟变成了千金,他愣了一愣,下身猛地窜高,几乎涨得疼了。
暗道一声不妙,灌下一口冷酒,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狱卒也不敢催促了,跺跺脚,裤裆还是架空着,最后无法转过身去,把手伸进裤子,自己解决起来,期间不乏呻吟畅快的声音。
摸儿越是命令自己不想,越是禁不住去想,脑中一个个裸露的躯体,搔首弄姿,含笑勾引,全都变成了千金的脸,只是,那身体万分妖娆如邪魅一般引人入胜,脸蛋却是清纯淡然,全是千金日常的音容笑貌,叫他越加无法自拔,要不是顾及脸面,怕是也要□一番。
正和自己的欲望苦苦斗争,狱卒的声音再次传来:“姑爷的命真好,采遍野花还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富婆,只是县太爷明日就回来了,宫家老爷不免要求快快审理你的案子好成就你和宫家小姐的婚事,一旦成了亲,就不能为所欲为了,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这个狱卒貌似在教唆人犯罪!
摸儿抖了抖眉毛:“你们老爷不是说还要十天半月吗,怎么回来这么快?”明天就到,五花门那俩崽子能捉到真正的采花贼么?
“是啊,往常进京一次,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这不是我们家大小姐病了么,就急忙赶回来了。”
“你家老爷很疼这个闺女啊!竟然不顾公事,先顾家事!”
狱卒听不出摸儿口中的暗讽,砸吧砸吧嘴说:“那可不,我们小姐可是整个金瓦县最美的姑娘,放在哪家都得宠上天去!况且,小姐娘亲去世的早,老爷更是加倍爱护,这宝贝出了一点差错,老爷都担心得不得了。”
摸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宠得有理有据,合情合法啊!不过,“你家小姐既是最美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嗯?你没听说过?前几天不是还和我们家小姐喝酒来着?我还以为你和小姐交情好呢,要不我会冒着砍头的罪放你出去?除非我脑子灌水了!”狱卒大大咧咧地说道。
摸儿琢磨了一通,几日前,我和你家小姐喝酒?白天去青楼和不少姑娘喝花酒,不知你说的是哪位?难不成堂堂县太爷千金在青楼卖笑,不可能啊!
“你家小姐叫什么?”
狱卒瞪大了眼珠子,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蹦下来,“我说,你不是装傻吧?那晚小姐和你一起在这监牢里喝酒,你不是还叫着她的闺名来着?!”
心中万万没想到是她,摸儿大惊,从床上弹起来:“你说千金??!!”
狱卒狠狠地点了点头!
摸儿愣了愣,慢慢地坐回去,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生得那么美,气质浑然天然毫不做作,既有乡村民妇的朴实,又有千金小姐的高雅,原来是郑恒的闺女!那不就是……
又猛地弹起来:“你说她病了?”
狱卒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镇住了,愕然点头:“是啊,病了,听说还吐血呢,三天前回来的时候就跟死人一样,这会子也不知救活没有。”
千金昏睡三日,嘴里念叨着俩字,爹爹。
郑恒风风火火从京城赶回来,一路风尘,未来得及解下披风就赶到宝贝闺女房里,看到那个脸色惨白形神虚弱,至今仍没清醒过来的宝贝疙瘩,眼睛一下子酸涩,心揪成一团模糊分不清原本面貌。
千金,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吓唬爹爹!
“宝贝儿?爹爹回来了,你睁开眼和爹爹说说话好不好?”郑恒掬起千金无力的身子,揽进怀里,用胡渣噌着她的额头,一语凝噎。
怀里的宝贝没反应,大姨娘带着众女眷退出去,屋里只剩郑恒和千金,他握着千金的肩膀,苦苦劝导:“宝贝儿,屋里只剩爹爹和你了,有什么委屈跟爹爹说好不好?”
最最心疼的就是这性子,心里有苦却不说,越琢磨越难过,越琢磨越偏执,最后把自己折磨的体无完肤,濒临崩溃突然哈哈大笑三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可是那份没有排解出来的苦楚却化成一个土丘在心里扎了根,她假装看不见,为了快乐而快乐,却不知道,这样的土丘一个个堆积起来早晚要成为一座大山,最后,想铲除却发现不可能。
陌寒,女儿和你一个性子,我该怎么办?你叫我怎么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郑恒心惊胆战,苦涩难说,怀里的女儿却突然颤抖一下,猛然抱住他的腰,放声大哭,“啊,爹!”
上气不接下气,嚎啕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嗓子哑了,郑恒一个纵横边疆百战不殆的大男人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千金抽噎着停住,摸着爹爹的眼,强自扯出一个笑:“爹爹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学女儿?”
郑恒紧了紧怀抱,摸着她的额头:“千金,想哭的话一次哭个够不行吗?只有爹爹在这儿,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爹爹为你保密好不好?”
鼻子酸了酸,千金却摇摇头,“爹爹,我不能哭,谁哭谁是傻子,我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可是,宝贝儿,你心里难受呀,哭出来才舒服,爹爹不逼你说原因,你就当撒娇,像小时候那样,为了缠着爹爹给你买个好玩意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好?”
摇着头,眼泪却倾泻而出,千金将头埋进郑恒怀里,呜咽道:“爹爹,这世上,只有爹爹不会嫌弃我。是因为我是爹爹生出来的,嫌弃也没办法,所以只好喜欢吗?”
“傻丫头,爹爹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宝贝闺女,更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