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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夕印忧心地低呼,“药,药在哪里?”
  “等一下……”温舒有气无力地阻止,“你听我说完,若不是如今六王爷举兵在即,正是山雨欲来之时,萧染作为六王爷手下第一谋士,暂时顾不上别的。只怕扶苏也是……不敢来见你的……夕印,扶苏他患有心疾……”
  “公子,你别再费力说话了。”夕印急得直冒汗。
  温舒抬手示意她自己没事,接着道,“这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虽然扶苏的身子在药王精心调理之下已经没有问题,药王明言他可以娶妻生子。可如今他的病情明显已经恶化,近来,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有算命的曾经预言他活不过二十五。两情相悦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我很羡慕呢……夕印,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公子……”夕印垂下眼眸,眼底俱是彷徨。
  “你知道我说话辛苦,便听我一句劝。明天对他笑一笑,他会开心的。不,现在,就去看看他吧……”
  “好,我都听公子的。”夕印哽咽着说。公子你比任何人都要通透,你心里头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肯放过你自己。
  夕印顺从地推开门离开,铁木忽然出现在屋中。
  第二十四章变数
  “公子,属下有事容禀。”铁木左眼带着眼罩,脸上还有一道从额际划到右颊的疤痕,模样可怖吓人。
  “说。”温舒缓缓睁开眼,静谧的月光拂过他的脸颊,脸色更加透明,犹如一尊美好的却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君凰和沈笑笙都不见了。”
  一起……不见了……
  “那有什么可大惊小怪?”温舒闪着星辉般的美丽眼眸沉沉地闭着,话语散落在空气里,尾音飘忽地几乎听不到。
  “他们并没有退房,且没有人见到沈笑笙何时离开客栈,但他人确实已经不在客栈内。君凰走得非常匆忙,甚至等不及去后院牵了马来,他是从马路上劫了一匹马扔下一锭银子离开的。”铁木尽量详尽地描述。
  “说重点。”
  “是。君凰抢马之后直接往西去,那个方向,最近的是十里之外的永安巷,再往后就是山野荒林。根据属下暗中探查,永安巷这几天多了大批西域来的客商。那些人来历不明,属下担心……”剩下的话,铁木咽下不说。
  铁木跟在温舒身边多年,温舒此行前往洛阳,他恰被派往云南一带坐镇,昨日才回来。公子今日发下如此不留余地的誓言,应是死心了。但关乎君凰性命,他斟酌半晌,还是告知公子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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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舒不说话,眉头越锁越紧,不是决定分道扬镳了吗?他却听见自己淡淡地说,“你和竹简、流霜一起去,多带些人手过去,噢,凤一、凤二两兄弟也叫上。不要让他出事。”原来就算那人再怎么伤他,他依然放不下。
  竹简擅长暗器,流霜善使毒,凤一、凤二两兄弟琉玉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已经到达人剑合一的地步,这都是公子的精锐之师。
  他们都走了,公子身边就没什么人了。铁木眸色担忧,犹疑道,“可是,那公子这边……”
  “余下的人足够我自保,你快去!记住,我要他好好的。”温舒打断他的话。
  街道上,一骑快马奋蹄疾驰,扬起尘埃无数,引得行人咒骂不休。
  “驾!驾!”君凰屡屡挥鞭策马,明朗俊逸的眉宇间凝着乌云,剑眉紧紧拧在一起。
  衣袖间的信纸被他用手指攥成一团,那秀逸的字迹熟悉得很,那邪佞讽刺口吻却陌生得很。
  “君大哥,笑笙感激您一路上的照应,所以决定给你个机会,让你拿到你想要的。怎么,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会将解药贴身收着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你拿到的,不过是会让你的手发炎腐烂的另一种慢性的毒药而已。你该庆幸你抹得少,否则,就是华佗在世也保不住你的手。
  温舒中的毒,季扶苏也解不了吧。温舒的解药,唯一的解药在我手里,半个时辰之内,来永安巷徐家庄找我,你一个人来。不要试图找帮手,只要你进屋便会有人给我发信号,从来福客栈到永安巷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时辰。晚了,我可就不等你了,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当然,你若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也可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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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聿……”一勒缰绳,骏马放缓速度,君凰跃下马来,拦住一位灰衣灰发佝偻着背脊的老人,“老伯,请问,徐家庄怎么走?”
  老态龙钟的老者两鬓如霜,他垂着头慢腾腾地重复一句,低垂着的眼眸精光暗蕴全无一丝浑浊,“徐……徐家庄啊……”
  “是。”
  他缓缓地抬起头,手腕轻翻,但见白光一片飞起,卷起寒光如练,雷电一般击向君凰。
  君凰刚要拔剑抵挡,刹那间心念斗转,只惊慌失措地往一旁偏倒,锐利的匕首擦过腰际,狼狈地摔向地面。
  再抬头,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横在他脖子上,执剑的乃是买煎饼的少妇。
  君凰眯起眼,这永安巷的老老少少竟都是沈笑笙部署的人马。
  十步之外,那青色衣袍的俊雅身形款款走来,眉眼带笑,温雅的声音一如往日,“君大哥,你很准时。”
  夕印走进屋内时,迎面一股寒意袭来,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寒噤。只见厢房的窗户敞开着,温舒一身雪白的中衣倚着窗口,双手掐腰,微微喘气。那单薄的衣衫被冷风吹得晃荡,映出清癯的线条。
  她不由得大惊,连忙过去关上窗户,一边说,“公子,你还病着呢,怎地站在这里吹冷风,连衣裳也不知道披一件。”
  她的手一挨上温舒的肩,他几乎是整个人倒向了她,他似是清醒了些,笑了笑说,“我没事,就是突然闷得慌。季扶苏呢?”
  “他已经睡下了。”夕印扶着温舒躺下,一拍脑门记起她来的主要目的,“喔,公子,他让我拿一样东西给你。”
  掏出衣袖里的一张手绢。
  温舒皱眉,轻轻吸气,“这是什么?”手绢里头包着少许褐色的药膏,还合着血迹。
  夕印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姓季的说这是君凰三天前交给他的,这是从他手背上刮下来的药膏,姓季的后来昏迷不醒,这事也就没了下文了。方才我去寻他时,他才让我拿来给你,说这只是一种慢性毒药,根本不是什么解药。公子,君凰他接近沈笑笙另有目的。”君凰待公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情。
  鸦雀无声。
  温舒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眼眸是一如既往的黑,黑得彻底,黑得流光溢彩,仿若盛了一整个宇宙的星芒辉光。
  许久,他才呢喃一般说道,“是吗?”
  茫然而淡漠的样子。
  心跳却猛地加快了,有如擂鼓。
  第二十五章刀光剑影
  夜色凄迷,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夹带着野兽凄号。
  这是一间荒置的小院,根本就没有什么徐家庄。沈笑笙料定了君凰会来,说什么迟一刻就放火烧成灰烬都是骗人的幌子。
  斑驳月辉耀得那纷摇的长草,遒劲的枝桠挥舞如妖域中的魑魅魍魉。
  室内的四个墙角立着烛台,沈笑笙端坐上首,君凰五花大绑着被人押着立在中间,晕黄的烛光也沾上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君凰冷笑,“笑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让他跪下!”立时有人上前一个闷棍砸向他的后膝盖。
  沈笑笙满意地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嗤笑一声,“无怪乎温舒得事事躬亲,你居然真的愚蠢到单枪匹马地跑来,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君凰被人硬按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冰冷地看着他,“解药呢?我遵守约定来了,你难道不该把解药给我吗?”
  沈笑笙慢步下来,想看一个白痴似的看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底的不屑和戏谑越来越浓郁,他猛地大笑出声,笑得弯下腰去,笑得不可抑制。
  屋内刚开始只有几人响应,跟着笑,后来渐渐笑成一团。
  摇摆的烛光拉长扭曲了他的影子,倒映在年代久远的残破的石壁上,显得万分诡谲。
  沈笑笙突然停下,眼神冷漠至极,淡淡道,“笑什么?”
  众人瞬时噤声,敛声屏气大气也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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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拍君凰的脸,轻轻软软地说,“君大哥,世上竟然有你这般天真,天真到愚蠢,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你能坐上惊鸿阁阁主之位真是个奇迹。”
  君凰任凭沈笑笙百般奚落,仍是那一句,“解药呢?”
  “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
  “你骗我,你有,你一定有。”君凰像是发疯了一般嘶吼,后又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没有解药?怎么会没有解药,你骗我,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如果没有解药,温舒怎么办,怎么办?温舒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温舒会死的,他不会原谅我了……”
  沈笑笙狐疑地看着他错乱的模样,“君凰,你个傻子,既然这么在乎温舒,为什么不去告诉他你爱他?在我这里大吼大叫有什么用,龙阳之好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君凰腾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放你的狗屁,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男人!把解药给我!”
  此时,有人进门禀告沈笑笙,“堂主,信已经写好送出去了。”
  君凰一惊,“送信,你要把信送去哪里?你要拿我威胁温舒是不是?没用的,温舒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沈笑笙挥手示意他退下,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君凰,施舍一般的语气,柔声道,“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是,解药我的确有,而且就在我身上。你已经是我砧板上的鱼,就是让你拿到解药,你又能怎么样?你猜猜看,在我身上哪里,只要你猜对了,我就把它赏给你。”
  君凰目光从他头顶扫过,衣襟,腰带,靴子……
  沈笑笙无奈一叹,拔下束发的木簪,使力一折,莞尔一笑,“簪子是中空的,在这里。”
  君凰低着头,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身后的双手运力一挣,绳索应声而断,一招直捣黄龙鬼魅般抓向沈笑笙手中的木簪。
  “你使诈!”沈笑笙脸色阴沉,急急退到众人保护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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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凰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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