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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终于崩塌,她抱着他的手哭起来,“季扶苏,你坏,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虽然我欺负过你那么多次,可是你怎么可以拿性命开玩笑?你的药明明带在身上,为什么不吃,你说,你为什么不吃,你知不知道,大夫说就差一点点,再晚一点点没人发现你,你就醒不过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就算我说错了话,我骂错了你,我让你骂回来还不可以吗?就为了惩罚我吗,你要是真有个万一,你想我怎么样,是内疚愧疚自责一辈子,一辈子郁郁寡欢,记着你是被我害死了的,还是我也一刀抹脖子去陪你?”
季扶苏想要碰碰她的脸,抬起手却无力地垂落半空,被人一把抓住紧紧握着。
他眼底似点缀着亿万颗闪亮的星子,软绵绵地说,“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夕印瞪了他一眼,嘴角 着,满脸不屑的表情,却如他所愿地转移了关注点,“季扶苏,你再给我说一次‘人家’试试,你拿出点男子气概好不好,真受不了你!”
季扶苏瞥了一眼还被她握在手里的手,乐呵呵地看着女子色厉内荏的撂下狠话,那样子像只炸了毛的猫,可爱得很。
“人家知道了,人家下次不敢了啦。”季扶苏乖巧地开口。
“季扶苏,你个变态。”
“夕印,别骂那么大声,你吵得我耳朵嗡嗡响,头晕恶心反胃……”季扶苏眉梢微蹙,好虚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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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信你!”说是不信,说话声却压得很低。
夕印站起身,这人却不肯松手。
“你要去哪里?”
“药洒了,我再去端一碗。”
“让别人去。”
“嗯,也好,我这就去叫。”可这人还不松手,夕印不耐地转头,“又怎么了?就你事多。”
“我不想喝了,你别走嘛!好困啊,你上来陪我嘛!”季扶苏摇晃着她的手,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
“季扶苏,你还能更厚颜无耻吗?”夕印满面黑线,这人用力将她往床上拽,她一个不慎,跌在床上,压在他身上,身下的人压抑地闷哼一声,似是极力隐忍着痛楚。
“季扶苏,你怎么样?”掀开被子,那张漂亮地人神共愤的脸惨白惨白的。
“好痛,所以你要补偿我。”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疼得不行了,夕印有些结巴,“怎么……怎么补偿啊?”
“不准走,不准走,不准走……上来!”趁她没防备,顺势将人拖 。
噢耶!
“季扶苏,你别得寸进尺!”
“人家不,人家就要你陪我嘛!”
“你找死!”夕印掀开毯子似的覆在她身上的人,强忍着没有一把甩开,只是侧身跳出来,一跃而起,落到地面。
咣的一声,关上了门扉。
第二十三章胡搅蛮缠
夕印气势汹汹地阔步离开,残枝败叶飘零纷飞,坠落于泥泞间。被人踩过,发出喀嚓咯嚓的清脆的断裂声。
公子房间的窗口正对着的小院里,立着一个人影。
“温舒,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见不到你,我就不走了!”君凰仰着头,对着紧闭的窗口,双手做喇叭状,大吼大叫。君凰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有几分明白自己的心思,心动不如行动。
夕印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走过。
“喂,你找死啊,还让不让老子休息了!”
“嚷嚷什么,掌柜的,你们店里还做不做生意了?”
.......
君凰的行径已经引起众怒了,客栈里的住客纷纷从窗户里倒出了洗脚水或者洗澡水,掌柜的苦着脸来赶了他两次,小二哥来了五趟,哭爹告娘求他闭嘴,都被他拿银子一一打发走。
“若想我闭嘴,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叫楼上的那位公子出来见我。此事若是办成了,本大爷重重有赏。”君凰往来人手心塞了个金元宝。
小二立刻目光发直,两眼放光,眉开眼笑道,“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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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凰今日的行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锲而不舍,什么叫脸皮比城墙还厚。
君凰嗓子都喊哑了,总有有人肯搭理他了,他甚感欣慰。
夕印从窗口探出一个头,传达温舒的旨意,“阁主,公子说了,你若是不走,那便继续站着吧,公子他累了,先小睡一会儿。”
窗户啪得一声阖上了。
君凰抿着唇,愤愤然盯着这扇阖上的窗,似乎盯着盯着,这窗户就能放下张梯子,让他上去。这种情形,老天不是应该配合着刮个风,打个雷,下个雨吗,让他能顺利使个苦肉计,好让屋内的人心软吗?实在不行,砸下冰雹他也勉强接受了,现在这般和风朗月算是怎么回事?
“温舒,你再不见我,我就去跳河!我说到做到,我这就去!”
这一吼,当真立竿见影,窗户立马开了。
君凰一喜。
却听夕印说,“阁主,公子提醒您,离此处最近的河就是护城河,阁主若是现下立刻出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约莫明日凌晨能赶到,否则,兴许得夜宿荒野了。”
“砰!”窗户关了,留下君凰欲哭无泪。得,温舒是铁了心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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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清光满地,树影疏摇,树林上方,几只飞鸟疾掠而过。
永安巷,鱼龙混杂,富庶的不法商人,无家可归的乞丐,从良却被夫家赶出来重操旧业的妓女,什么人都有。错落的屋子,有些低矮而破败不堪,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遮得了风雪。
灰白相间的信鸽自来福客栈飞出,轻车熟路地在一间普通的新砌的小院上空盘旋。窗口伸出一只雪白的手,鸽子见了亲人似的顺从地落下。
宽大的绯色水袖优雅地舒展了一下,纤细秀美的手指轻轻展开纸条:猎犬已撤,羊羔捕否?
女子淡淡勾出一抹笑容,她提笔蘸了墨汁,一个“允”
字风急电掣般挥毫而下,将纸条放回去重新放飞。
夜色凄迷,大雪纷扬,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夹带着野兽凄号。
女子倚窗眺望,泠泠月光缓缓流淌于她晶莹的脸庞,眉心一点朱砂红得似血,笑容妖冶而狂妄恣肆。
温舒,当年你欠我的,一厘一毫,我都要你十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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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印从外间端了药,再次轻推开门时,轻手轻脚地绕到屏风后面,只看到一个单薄的瘦削的背影,裹在被子里。
“他走了吗?”
“嗯。”
一气之下发下了毒誓,盛怒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光明散尽,墨夜笼罩,明月升空,不过是一个多时辰,那人便坚持不下去了。若君凰当真在乎他,岂会如此没有耐心?温舒是一年四季全身冰凉的体质,没有办法,盖了两层被子也暖不起来。他彷佛叹息般吐出一口绵长的呼吸。
等朝廷的局面稳定下来,他想离开惊鸿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惊鸿阁近年来做大,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肥羊。盛极必衰的道理他不会不懂,或许,惊鸿阁主动地退居二线才是明智之举。他会替君凰铺好后路,以后那人想怎么样,都随他去,也算是善始善终。
明明这一次不是那人要他走,是他决定的,是他主动离开的。那人最后那暗藏落寞委屈的眼神在脑海里浮浮沉沉,一刹那的快意之后,更多的是隐隐的惆怅。他忘记了,感情若是可以控制,收缩自如,便不是感情了。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不干不脆。温舒,你真是无可救药的人。这样别扭的性子,加上心思又重,其实很不讨喜呢。
温舒恹恹地阖着眼,背影清瘦而落寞。
夕印痛心地看着他,公子仿佛没有生气的雕塑,无知无觉地躺着,彷佛能这样一路静静躺到棺材里。
目光流涟在他精致完美的侧脸,他苍白布汗的脸颊,他削尖美好的下颔。公子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啊!公子,为什么你不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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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印……”衾被里的人偏过头,美眸半睁。
夕印懊恼地别过脸,她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都怪季扶苏那个变态,自从他半死不活之后,她总是心神不宁的,做事丢三落四不说,还常常走神。
温舒长长的睫毛蝶翼般轻 抖,一生病连武功也倒退到了原点,竟然连夕印什么时候走近都没有察觉。
他浅笑着细声说,“夕印,你今晚不该回来。”
“公子,你胡说些什么!”夕印窘迫地低下头,跺跺脚,秀丽冷俏的小脸红云飞起。
温舒无声叹息着,目光深邃而悠远,落在虚空某一处,似看着什么,又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全身像拢着一层淡淡的朦胧雾霭,这一瞬间,他清冷飘忽得不像是浊世中人,“夕印,待他好一些。你难道看不到吗?他性子玩世不恭,虽然总是笑呵呵,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他也会疼,也会痛的。你忘记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记得,这一次,如果他可以没事,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温舒轻声问,“那你现在反悔了吗?”
“我没有。公子,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她是一个人,岂可被人当成赌注丢来丢去?他心里若真的在乎她,他三年来如何忍得住不来找她?即便季扶苏低声下气,千依百顺,只要她点头说个好字,他们便会过得很幸福。可她就是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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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看穿了她的顾虑,他总是能轻易看穿人心。
他勉强提起精神,“夕印,这么多年,季扶苏不是不肯来找你,更不是怕你生气而不敢面对你。而是他根本不能,他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会受到伤害。箫染的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他怕他的一时冲动会害你成为箫染的眼中钉?这才是他最无法承受的。否则,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肯……离开你半步……”
他突然轻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