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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阳听了,道:“潼关被围,绛州这里不易调动天下兵马,过些日子我们两人,就一起去太原府。”
  李承勋又揉了揉腰,点点头:“齐王已经诛杀了郑氏,控制了大明宫,以母后的手腕,相信不日就可谋得监国之位。等长安的消息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太原府找你父亲。”
  “好……”
  李承勋和云阳回到房屋中,刚进内室李承勋就趴到了床上,一边抱怨一边揉着自己的腰:“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腰疼?”
  云阳听后,走过去帮李承勋把袜子和外袍以及里面的半臂脱掉,李承勋懒懒的趴在那,任着云阳脱,倒不是他四体不勤,而是刚刚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本来就腰酸背痛,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根本没力气脱衣服了。
  “刚刚走路闪到腰了?”云阳将李承勋扶好躺在床上。
  李承勋趴在那摇摇头:“一觉醒来就又酸又疼……”李承勋说完又转头,看向床边的云阳,笑着说道说到:“怎么一觉醒来好像跟人打了一架,我睡觉什么时候这么不老实了。”
  云阳的表情有些奇怪,之后他忽然脱下外袍,扔到一旁的矮榻上,而后就将半边身子压上了李承勋,一只手轻轻搭在李承勋腰间,双唇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给你揉揉……”
  李承勋觉得耳根发烫,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觉察到云阳在自己耳边轻轻的笑,正想问他笑什么,可是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已经轻轻揉起来。本来腰上还又酸又疼,可是被云阳拿捏了几下,就感觉全身酥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嗯……”细小的声音突然不自觉从口中发出,李承勋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忙抬手想捂住自己的嘴。
  可是手刚放到嘴边 ,却被云阳另一只手握住。
  “云阳……嗯……”
  “用手捂口你会透不过气的。”云阳的语气里满是关心和温柔,似乎自己刚刚拿开李承勋的手里所应当。
  可李承勋还是感觉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动作,似乎有点不对劲儿,虽然小时候云阳也给自己揉过后背,但是那时似乎不是这样,心里想着,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以前,好像不是这样揉的……”
  云阳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你还小……”
  “啊?”李承勋不明白云阳的意思,却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侧了侧身子,换到另一边给李承勋接着揉,李承勋整个人被云阳圈住,云阳的手揉到哪里,哪里就酥麻的别扭,身体也忍不住要躬起来。
  最后李承勋实在受不了了,说道:“嗯……不用了,已经好多了……”
  “没事,我不累……”云阳说。
  李承勋:“……”
  似乎这个回答有些不对劲,不过李承勋也没去深思,渐渐就睡着了。
  章二十六
  永宁七年的十二月十七,突厥二十万大军攻陷凉州,河西陷落。中原与西域的锁钥被扼断。吐蕃自南趁机围攻陇右道治所鄯城,因西北军东调,兵力不足,陇右诸州告急。河西走廊陷落,安西都护府和朝廷失去联系,西域局势未知。
  屋漏偏逢连夜雨,安南都护府与剑南节度使都是由郑元忠提拔上来的奸臣,在西南贪赃枉法,欺压当地诸部,西南六诏苦其良久,于是便趁着大唐内乱,在吐蕃的支持下,攻陷了安南都护府治所宋平。剑南节度使刘敏西听说郑氏被诛一事,亦有意鱼死网破,投奔吐蕃。
  一时之间大唐全境,只有江南之地算得上安稳。
  李承勋从那日醒来之后就开始贪睡,因为天冷的缘故,门也不爱出,懒懒的躺在榻上,看一会儿各地的军情就昏昏欲睡。
  云阳进来时李承勋刚刚想要睡下,见云阳来了又硬撑着坐起来,捡起掉在榻旁的那张大唐全境的地图接着看。
  “累了就歇着吧,别硬撑着。”云阳走过来把李承勋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扯了一下。
  “朔方军现在,在河东有多少兵马?”李承勋忽然问道。
  “从朔方带来六万,又招募了五万。”云阳顿了顿,“不过真正能用的只有那六万兵马……”
  “我明白,”李承勋点点头,“那莫翟和令狐邑呢?”
  “莫将军从河西带了五万人马,令狐将军从陇右带来六万。”
  “那就是十七万了……”李承勋往后靠了一下,“杜预的兵马恐怕还不及这个数,这半年来他折损的比我们多。”
  “是,他每占一城都要派兵驻扎。所以虽说是二十万,真正能调动的只有十万多。不过叛军中异族居多,又备战多时,还是不能小觑。”
  “若是西北西南没生这些乱子,就可以让你们三镇大军直接与杜预决战河南了。可是现在,想想都头疼……”李承勋话未说完眼睛就闭上了,把地图一扔,胳膊懒散的搭在外面。
  李承勋毕竟只是个刚满十七的少年,平常在宫中因为身份的缘故处处谨慎。如今到了绛州,没了身份的束缚,又是在云阳身边,小孩子脾性就显现出来。
  云阳把他的胳膊放到毯子里面,李承勋试探的问道:“云阳……你说从回纥借兵怎么样?”
  “从回纥借兵,保存西北军的实力,留待收复河西?”
  “嗯……”李承勋闭着眼点点头,“不仅是要收复河西,还要平定西南,这事得从长计议。我想让你先写封信给云将军,告诉他我现在在绛州,不日就会去太原府,有劳他将莫翟和令狐邑也秘密请到太原来。”
  “好。”
  “又要打仗了!”李承勋叹了口气道。
  云阳握着李承勋的手,轻声安慰道:“很快就会结束……”
  “结束之后呢?”李承勋忽然问道:“结束之后你要回朔方吗?”
  “应该……是吧……”
  李承勋翻了个身子,不再说话。
  未过几日,长安的使者便来了,从京畿道北绕道至河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为首的是东宫太子舍人郭兴与左内率府的统领崔成。
  两人不仅将李承勋平日所穿的的朝服常服带来,还带来了被李承勋留在潼关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印。
  李承勋先问了皇帝的身体,又问了朝中诸事,郭兴答道:“圣上自元日朝会之后,便将朝中诸事交给了皇后殿下。如今,由曹王任中书令,与梁相共处国事。”
  李承勋点点头:“还有什么?”
  “肃王为新任兵部尚书。”
  曹王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叔叔,如今李氏宗族中资历最老的就是他,裴后命他为中书令,就是为了博得李氏皇族的好感,减少监国的阻力,况且曹王身上有军功和政绩,任中书令一职并无什么不妥。
  而肃王李纮是李承勋的三叔,多年前曾出使佛林,还娶了佛林的公主。这些年在朝中一直不问世事,他脾气好,人也厚道低调,裴后调他到兵部,往后军事调度便不会有什么阻碍,况且又是向皇族示好的表现。
  裴后初任监国,最大的阻力便是来自李氏皇族,难免会有人拿出武后韦后一类的来与裴后做比较,说什么牝鸡司晨,会谋害皇子,危害社稷。
  所以如何让皇室认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李承勋沉思一会儿,又问道:“你们此次来绛州,母后可有什么交待的。”
  “皇后殿下说,今后天下兵马,皆由殿下您来调动,不必再请旨。”郭兴说完,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绢轴。
  李承勋接过绢轴,里面的内容与郭兴所言无差。字是裴后亲手所写,行云流水般洒脱大气的行书,魏晋遗风跃然纸上。
  看着自己熟悉的字体,李承勋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命小高将绢轴收好,对郭兴和崔成说道:“你们两位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等人都下去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云阳和小高。
  李承勋道:“可以准备去太原的事宜了。”
  现在李承勋还不能将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公诸于众,一则是因为裴后刚任监国李承勋就出现,难保有人猜忌裴后与李承勋是否有什么合谋;二则就算没人猜忌,恐怕也有人会以皇帝病重为由让李承勋回长安侍疾,夺他军权。
  况且这场叛乱,李承勋必须亲自平定。
  稍作整顿之后,李承勋和云阳就带上小高和一队人马去往太原府。而郭兴,崔成则留在绛州。
  两人送李承勋到绛州城外,郭兴扶着李承勋上马,之后心疼的说道:“殿下身体刚好,为何不坐马车,这受了风寒……”
  “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我已经好多了……”李承勋在马上将斗篷上的帽子戴上,边系带子边笑着说。
  郭兴无耐上前嘱托小高道:“殿下从来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可要好好照顾,不能再生什么差错。”
  小高撇撇嘴,斜眼看了一下一旁面无表情的云阳,说道:“郭舍人你放心吧,殿下有的是人照顾呢,根本不需要我……”
  李承勋听了转过头看着小高,轻轻地笑了笑。他知道小高在生气,这些日李承勋的饮食起居一直是云阳照顾,从不假他人之手,小高彻底成了个闲人,每天只能干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简直就是李承勋房内的一件摆设。
  “好了,你和云阳也快上马吧!”
  小高不高兴的上了马,可是云阳却忽然走到了李承勋的马旁边,接着毫不犹豫的上了李承勋的马,干净利索的动作让其余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原本冻的发抖的李承勋忽然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听到云阳在自己耳边温柔的低语:“阿勋,把缰绳和马鞭给我。”
  “云阳……”李承勋想推拒一下,感觉这样搂着似乎不太对劲儿,可是却开不了口。
  云阳看出他犹豫的心思,侧过头看着李承勋的侧脸,双唇几乎要贴在他脸颊边,接着低声说道:“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不是你说的吗?别耽搁了……”
  李承勋感觉身上又是一阵酥麻,一时说不出话。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人,与云阳共乘一骑也不算不合礼数,再者现在被云阳搂着,确实是暖和了不少,于是便鬼使神差,将马鞭和缰绳交了出去。
  “阿勋,该跟郭舍人他们道别了。”
  “哦!”李承勋反应过来,而后转身对郭兴和崔成说道:“两位在绛州好好歇着吧,我不日便会回来。”
  话音刚落,云阳已经扬起马鞭,带人策马北去。
  好一会儿,郭兴才反应过来,看着远去的那队人马,扯扯崔成的裘衣:“我说岷行啊,这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啊!”
  章二十七
  大唐三十里设一驿站,天下凡一千六百三十有九所,其中陆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水驿二百六十所,其他则是水陆相兼的驿。
  朔方军的战马日行八十里,一日过两驿,到了入夜,一行人才到了浮山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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