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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长见是朔方军,忙出门迎接,云阳从鱼袋中拿出金质鱼符,驿长看后,双手奉还,恭敬的说道:“连帅请,这一日赶路想必累了,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酒菜和热水。”
大唐的驿站由驿楼,驿厩,驿厅,驿库等组成,规模一般不小。
李承勋和云阳进了驿站,先命小高带着几个人到驿楼将行李放下,其余人便到驿厅中。
驿厅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李承勋和云阳坐在主位上,其余人坐在侧边。李承勋虽然被云阳搂了一路,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把手往小火炉边靠,正烤着火,已经有人把酒端来放到火炉上,道:“天寒,连帅先喝些酒暖暖身子。”
云阳点头道:“多谢。”
李承勋好奇的把脑袋探过去,只见这酒和黄醅酒又是不一样,酒泛着黄色,但是上面竟然还飘着些东西。
“这是浊酒,粗劣了些,你若喝不惯,就不要勉强。”云阳说道。
李承勋摇摇头:“我一定要尝尝。”
带酒煮沸了,云阳给李承勋倒上一小碗:“明日还要赶路,只能喝一碗。”
李承勋接过酒碗,一干而净,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云阳,说道:“跟水似的,根本还没喝出来什么味道……”
云阳无奈地看着李承勋,又给他倒了半碗:“只这一次,不准再要。”
李承勋得意的笑笑,开心的直点头。
等喝了酒,饭菜也上来了。时逢战乱,饭菜也简单,就是汤饼和羊肉。不过在寒冷的冬夜,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饼却是再美味不过了,李承勋喝了一口汤,因为胡椒放的太多,辣的不行,连眼泪都出来了。云阳就给他擦眼睛,一边擦一边看着李承勋笑,眼中尽是宠溺。李承勋被他看得不好意,眼神看向别方。
等擦好了眼睛,李承勋继续吃饭,吃了一会儿转过头看身边的云阳,没看多久就被云阳发现了,他转过头来看李承勋,李承勋就对着云阳轻轻的笑了笑,而后低头继续吃饭。
同桌的小高被他俩眉来眼去的受不了,转过身到了另一桌,不满的嘀咕着:“吃饭看碗啊,看人干什么!”
一行人吃完饭便回房里歇着,李承勋自然还是与云阳睡在一起。
因为明早还要赶路,两人早早的熄了灯睡下。
可是没有睡多久,李承勋便感觉身上热的厉害,忍不住将手臂露着出来。可是露出手臂并没有多少用处,便又把脚和小腿一并从被子中露出来,而后忍不住翻了身。
因为动静有点儿大,云阳察觉到,问道:“阿勋,不舒服吗?”
李承勋迷迷糊糊的说道:“有点热,大概是炭火烧的太旺了。”
云阳把床边的灯点着,看到李承勋只在小腹那里盖了一点被角,身体的其余地方都暴露在外面,就替他把被子盖上。
因为累了一天,李承勋也没睁开眼,就任着云阳给自己盖上被子。但是就在云阳给李承勋将被子塞在身下,手碰到李承勋身体的一刹那,李承勋忽然依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云阳的手停下来,问道。
李承勋只感觉刚刚被云阳碰到的地方一阵酥麻,而后摇摇头。
云阳有些疑惑,却继续替李承勋将被子塞到身下,手又不小心碰到了李承勋的腰间,这次酥麻的感觉更加强烈,身体颤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勋,你不舒服?”
李承勋摇摇头,自己把剩下的被子塞好,说道:“没有,就是……应该,应该是喝醉了吧……”
云阳低头看着身边的李承勋,他额上渗出了汗珠,脸颊微红,眼神慌乱。便忍不住抬手去摸李承勋的额头,却是刚刚碰到,就被李承勋猛的打掉。
“我没事……没事……”李承勋慌张的说道。
“阿勋。”
“真的没事,快把灯熄了吧,我……”李承勋的呼出的气息变得急促,他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我要睡了……”
身体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已经感觉到背后渗出的汗水,酥麻的感觉弥漫全身,被云阳触碰的地方会立刻变得酥软又舒服,似乎很渴望被人触摸一样,而下~身更是……
李承勋就算未经人事,也明白如今自己身体起了什么变化。忍不住将双腿并拢,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子,背对着云阳,害怕被发现。
身体的感觉比刚刚还要糟糕,李承勋想转过身搂住云阳,攀附到他身上,身体很空虚,似乎在渴求这什么,这种感觉和欲^望越来越强烈,似乎马上就要冲冲破自己的理智。
李承勋抬起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应该很快就能过去,忍一忍就可以过去,李承勋这样安慰自己,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散,浸了唾液的伤口更加疼痛,李承勋紧咬牙关,默默的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睡着……
到达太原府时已经接近傍晚,夕阳把人马的影子拉扯的很长。
太原是大唐创业起居之所,亦是大唐的北都,河东道的治所所在。
因为李敢言自太原叛乱,又被击溃于常山,所以太原收回之时没有废多少力气,城中亦没有经历多少毁坏。
夕阳西下,城中的坊门也将要关闭,百姓陆陆续续的往家走,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烟。
等到了河东节度使的府邸外,云炜之等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李承勋远远地便看到为首的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云阳的父亲,李承勋还认得,剩下两个李承勋没有见过,其中一人年长些,与云炜之差不多年纪,而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刚出头,身形挺拔,一双剑眉甚有气势。
刚进城太原时,云阳和李承勋就在小高的提醒了分开,各骑了一匹马。
李承勋转过头问云阳道:“那位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就是河西节度使莫翟吧!”
“是的,莫将军这次特意从恒州赶来。”云阳顿了顿,接着道:“他的妻儿都在河西,凉州陷落之后就没了消息,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李承勋沉思片刻,道:“年长的那位,就应该是令狐邑。”
等到了府邸门口,李承勋刚停下马,云炜之,令狐邑,莫翟就跪下来行礼了。李承勋忙从马上跳下来,上前一边将人扶起,一边说道:“我这次是微服,三位不用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三人听了,便站了起来。云炜之因为是三人中年纪最长,又最有资历的,所以便先开口道:“太子殿下路上劳顿,快进府吧!”
章二十八
从绛州到太原一共走了五日,李承勋进府之后,先在早已安排好的住处洗了个澡,而后换了身衣服,这才到了前厅。前厅的酒食已经备好,用完晚膳,李承勋与云炜之,令狐邑以及莫翟便一起去了书房。
李承勋坐于正位,其余三人坐在侧边。待茶水端上之后,其余闲杂人等便退了出去。
李承勋先开口,看向右手边的令狐邑和莫翟,道:“想必云将军已经与两位说了,我想从回纥借兵一事。”
令狐邑点头道:“如今杜预被围困于河南,一年之内便可清缴俘获,到那时我们三人再回西北,也可解西北之围。若是去往回纥借兵,不知又要答应什么条件,受什么侮辱……”
李承勋摇摇头:“令狐将军,我,并无意让你们三人共回西北。”
令狐邑吃惊的看向李承勋,一直低头不语的莫翟也抬起了头。莫翟今年三十五岁,是三人中年纪最轻的,但他自二十岁便在凉州戍卫河西,军功显赫。
李承勋接着道:“刘毅当权时迫害不少忠良,到了郑元忠,又害死了卢崇祚与白益鸿。如今大唐可用的将帅,也只剩下你们几位。战事虽然平定,但如何安抚四方却更不容易,所以,我想请云将军暂领河东,平卢与范阳;莫将军暂领朔方与河西,而令狐将军,领陇右与剑南,之后还要请令狐将军领兵,平定六诏之乱,收复安南。”
“安南?殿下我恐怕……”
“令狐将军收复安南一事,三位将军里,只有您最合适。”李承勋看向云炜之道,“西南是云家故地,若是云将军前去平乱,虽说容易,但事成之后恐怕会遭人猜忌。父皇年纪大了,经过杜预李敢言之事后,对边疆大吏更加忌惮。所以云将军不能去西南。”
云家曾是前朝皇族,起家于西南,全盛之时占尽黔蜀之地,以益州为都,国号蜀,国境最广直逼江汉。前朝文帝时调用三十万大军才将蜀国灭亡,之后皇族被文帝迁往长安。到了隋末天下大乱,云氏追随高祖皇帝征战天下,天下大定之后便定居洛阳,百年之间已成大唐显赫的世家大族。
云家的势力一直为历代皇帝所忌惮,虽然不明说,但朝中诸人都清楚。
而李承勋作为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皇帝,竟然如此坦荡的将这番话说出来,着实不易。
云炜之听了,肯定的点点头道:“殿下顾虑周全,臣在此谢过。”
李承勋向云炜之笑笑,接着又道:“令狐将军曾任安西大都护十年,对处置异族之事,要比莫将军有经验。所以我相信令狐将军到了西南,必定也能将西南诸国之事处置妥当。”
“殿下谬赞,臣……”令狐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李承勋又道:“我想从回纥借兵五万,与朔方军合兵,一同收复洛阳。而莫将军故意打开一条往河北的通道,将杜预逼至邢州。到时令狐将军与莫将军只守不攻,保存实力,但是决对不可让杜预回范阳。由朔方军自西北,桓家大军自东南,将杜预击溃。之后,莫将军与令狐将军速回西北,解陇右与河西的危局。三位将军以为如何?”
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翟突然开口:“杜预如今攻长安失利,北上不得,下一步恐怕会南下,围攻睢阳,攻下睢阳之后再夺徐州亳州,淮南道便无城可守。江南富庶,又关系的到我军的粮草,夺下江南是再合适不过的一步。所以杜预,未必会去邢州。”
云炜之却道:“信虞你有所不知,杜预就算攻下睢阳,一旦洛阳陷落,他必定会北上而不是南下。”
“嗯?”莫翟有些不明白。
信虞是莫翟的字。
云炜之接着解释道:“信虞你深谋远虑,而杜预却不是。此人目光短浅,贪恋权势,从叛乱以来抢来的珠宝全部都送回了范阳老巢,所以一旦洛阳失陷,他一定会回范阳,而不是去江南。况且杜预的身体一定受不了江南湿热。”
莫翟听了,沉声道:“我的确未曾注意过这些,还是云帅看的周全。”
李承勋见莫翟情绪有些低沉,忙打圆场问道:“看来向回纥借兵一事可行?”
令狐邑道:“若是按照殿下的计策,杜预之祸半年之内便可平定。”
“好。”李承勋点点头,“那我便即日出发,去回纥借兵。”
“殿下去?”令狐邑有些不可思议,“借兵之事,殿下要亲自去?”
“领兵作战我是一点也不会,如今能做的只有借兵这一件事了。况且,借兵贵在一个‘诚’字,我去,更合适。”李承勋道。
“可是殿下去,怕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