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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噜,怕扰了他们。
张海客僵了一下,寒暄一声,就赶忙出去了。
这屋里二人洗漱了,熄了灯躺在榻上,却默默无言。吴邪叫他一句,那边嗯了一声,他继续道:“你和张海客去趟德国,证件张家已经给你办好,我在这边没什么事,汪家倒了。散了的生意还得我整起来,有我二叔在,倒是不难办到。”那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对着他,却没有言语。
离开西藏那天天气很好,吴邪最后看了一眼墨脱的雪山,春天光顾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阳光也好,空气也好,连蛰居的动物都蠢蠢欲动。身边人走的悄无声息,胖子和吴家的伙计聊得正欢,抽着伙计带来的好烟,一边笑一边咳。张海客走在最后,前面还撒着欢跑着条狗。
再就是坐汽车,到拉萨转飞机,至杭州萧山机场,下了飞机就有人接,一路送到吴山居,居然开着张。
胖子啃着伙计递过来的快餐,喳喳作声,先进了门,看清楚了檀木桌后坐着的人,愣了一下,笑出了声:“原来是你小子。王盟走了,你接他的班。”
汪灿也不答话,见人来便起了身,摇着个茶壶去泡袋装茶,五个人坐下,胖子对吴邪道:“这怎么回事儿?这小子不是汪家的吗?你也敢用。”
吴邪看着汪灿走进里间,才道:“汪灿的爷爷和小哥同辈,那时就卧底进了汪家,到死也没回来。到他这里,早不知自己是哪家人了,他有心脱身,就到我这儿当个伙计。”
胖子感慨一声,道:“早知道这个就让初一留他的手指头了,练成那样就给割掉了,怪可惜的。不过话说回来,初一跟张家也有点渊源,小哥,你张家还真是树大根深,开枝散叶,桃李满天下呀。”
张海客道:“可不是。可惜线放得太长,本家又衰了,都收不回来,族长这次回来,要得就是重整家业,光大门楣。族长,你这次回去,也成个家,把家业传下去。咱们也有个盼头了。”
胖子一听,转了转眼睛,道:“小哥,哪天结婚了知会一声,我和小吴给你包个明器大红包,你这该不会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吧。小吴是不是也该找个了?你也算是个高富帅,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不会是等谁吧?现在革命已经成功,大家不用再努力,小吴,相亲时可得找我参谋参谋。”
张海客听着就笑,他二人倒是聊得来,一言一语,说的入港,全不见在墨脱初见时的生疏和戒备。中午关了店门,汪灿定的楼外楼,大家喝到下午,约好两天后碰个头。张海客和胖子跟伙计去了吴家盘口,汪灿还回吴山居,吴邪载着张起灵,去了四年前在城中心买的高档住宅区。
那是个二十三层,这几天杭州阴雨绵绵,从落地窗外可以看见灰蒙蒙的笼着水汽的杭州城,和连绵的青山翠色,却并不阴沉,楼与楼之间间距很大,角度错落的非常巧妙,既不会挡了景色也不会少了人气。
自从两个人进了房间关了门,一种难言的紧张就弥散开来。
与此同时,在吴山居,汪灿中午关了店门,上了二楼,枕着手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原先是吴邪的,柜子里有几本无关紧要的杂书,也是吴邪的,衣帽架上挂着他从前几天买来的一个小书包,里面有一只钱夹,有张visa卡,跟它绑定的那一张储蓄卡,就在他外套的衣兜里,吴家每月往里打一笔钱,都是他的。以此作为交换,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他从未见过汪家族长的真人或任何照片,汪家族长的真名和常用名也没人知道,也许他或她就 混迹在汪家某个小组的一堆组员里面,也许他是个中年瘦小的秃顶男,也许她是个干巴的有强迫症的年轻女人,但也许他只是平淡无奇的年轻人,却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让人一接触就会觉得不同。但他一定有一个徽征,那就是左手臂上的隐性纹身,一直延伸到胸口,据说是凤凰。
还有青铜,这是一种利用陨玉和秦岭青铜树的秘密研制的武器,汪家和上边的科研队伍,从六七十年代开始,就在沙漠的地下钻研这些。直到那次惨绝人寰的事故发生。
那次事故,直接使得当时方圆十几千米的人体中的水分全部汽化,变成了干尸,实验室的中的研究人员在一瞬间全部暴毙,就连外边运输队的军人都没能幸免。
但确实有些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们慢慢认识到这种杀伤力实际上是可控的,于是脱离了上边,汪家人秘密的继续进行研究。但是由于缺乏资金,时不时处于停滞状态,但这项研究仍然缓慢的进行着,已经进入了可以调制使用的阶段,直到这次汪家本历23年的灭顶之灾,所有实验器材和成果,连同大部分汪家人,都被人赃俱获,但是汪家族长仍像个传说,一直不曾出现。
这些和他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想着就翻了个身,睡着了。
在吴邪的公寓里,静默弥散开来。张起灵熟门熟路的放下东西,脱了衣服挂在衣帽架上,脱了鞋放进门口鞋柜里。他看着吴邪,等了一下,才一路走进浴室关上门。
吴邪听着浴室里的动静,每一声都能让他的五脏六腑来个大震动,一阵难言的悲哀涌了上来,混着三千年里那种彻骨的绝望,还有水声,让他几乎失了心智。
他稳了稳神,又听了一阵,就去衣柜里找了一些没穿过的换洗衣服。又拖出一只登机箱来,打开,找了一张卡放进去,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他双眼模糊,几乎要站不住,直到浴室门卡的一声响才回过神来。
几乎没有听见脚步声,就看见张起灵围着浴巾,穿着他的拖鞋站在门口,道:“我睡哪间?”
吴邪心道轮着他洗,背转身脱衣服,指了指隔壁,张起灵道:“你睡哪间?”吴邪愣了一下,随口道:“这里,你要跟我换?那随你。”他低着头不去看他,一路进了浴室,把水开大,才哽咽着哭出来,胡乱的洗完,开门就看见张起灵穿着他的家居服站在门口,挡着不让他出去。
他抹了把脸,就去推那个精壮的身体,一推之下竟然稳如泰山,再推还是不动,他抬头对上张起灵的眼,张起灵轻声道:“你有事瞒我。”
吴邪道:“是有事,待会儿再说。”
张起灵这才让了让,却尾随他进了卧室,指了指地上的小登机箱,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吴邪背着他拉开浴巾,擦着身体,道:“你后天要走,我给你备着。”他坐下来,摸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烟抽起来。
“你不用给我钱。”张起灵夹出那张卡,看他头顶上升起蓝色的烟雾,就从他背后伸过手去把烟揪走掐灭,“怎么回事?”
吴邪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抬头道:“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张起灵顿了一下,就转身出去,带上门,吴邪咬着下唇,蹲到衣柜的下层找内衣,却发现全是没开封的,他正撕着包装,门却开了,张起灵站在门口,无言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探究的神色。
吴邪慢慢的站起来,赤裸的对着他,等着他说话,脑子里却轰的一下,心脏也狂跳了起来。
“告诉我。”张起灵道,“事情没完。”
“已经完了,张。。。小哥,连汪家人都给我打下手。什么都结束了。”吴邪平静地说,气却越喘越粗,他手里拎着个内裤袋子,手指却颤的使不上力道。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和张海客走。”张起灵道。
(接上)吴邪笑出声来,撕了几下,把袋子一把摔在床上,发出折断一样的脆响,刺激着人的神经,“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给你下药干了你?!”
一时间气氛怪诞而暧昧起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情欲一样缓缓地流动着,杭州的四月已经很暖和,空气里全是水汽,花粉味儿和鸟鸣,混成一片。这是阴雨天的下午四点,两个人在卧室里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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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实力前别说狂话。
【沙海】我这一辈子(十五)(上)
一直暗暗流动的空气被一个人的声音划破。
“对不起,我不会对你那样。”吴邪垂下眼睛,“你并没有。。。你不愿意,我知道。所以那些。。。我说的那些,你都可以忘了。咱们以后还是兄弟。这次,你就信我一次,你跟张海客走,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这个计划才能真正的完完全全实施。你就信我这一次,行吗?”
空调机中无声的吹着熏暖的风,张起灵走过来,靠近了他,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吴邪闭上眼睛,用赤裸的身躯完全贴合上他的,虽然已经没有任何嗅觉,却靠着他的脖颈和头发深吸了口气,收紧双臂,张起灵用右手摸着他濡湿的短发,手臂擦过他的脸颊,引起他崩坏一样的颤抖和随之的反应。
他偏了头,一口叼住那只雪白却有着浅色伤痕的手臂,含糊不清道:“行不行?”
张起灵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左手却箍紧了他。
吴邪叼住那只手臂,上下的犬牙磨蹭着用力,切进皮肤里去。
血液涌了出来,在那个人血管里奔流了一百年的温热液体,就这样流进了他的口腔,霎时间脑子里怦然作响,只觉得万千联络奔涌而来,那些古老中国的灰暗瑰丽的记忆,那些幽暗不可说的深重苦难,和那个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做人,第一次感到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发现别人的明媚的目光和笑容,对生死模糊的感受,对母亲的怀念,以及那些在颤抖中看见的佛像,雪山,男人的肌肉女人的腰身,最后凝在雪山上那堆篝火,那个男人期冀又克制的眼睛,再就是听见那些话的陡然炸裂,一切化作尘土。
他看着这张脸,像是看了一生一世,最终笑着哭出来,却不想放手。
两天时间,转瞬就过。
几个人在铺子里碰头,张海客背着包,胖子也整装待发,张起灵拖着登机箱又背着个包,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带那些倒斗得工具出行,吴邪坐在柜台后边,笑着跟他们道别,张海客满心欢喜,吴家的伙计和车在一个街口外等着他们,为的是几个人能沿着西湖送一送,看看风光。但是吴邪摆摆手说离不开,让他们自己走。
几个人就出了吴山居,往街口去了。汪灿坐在电脑前,却有点好奇的看着吴邪的反应。
吴邪低头写着什么,脸上却像是糊了层蜡,僵的看不到一丝生气。
下一刻,他几乎飞一般的冲至门前,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融入人群,西湖边上游人如织,那个人的身影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再回头,脸上明晃晃的一片,汪灿忙低下了头,继续做着事情,心中浮着异样。
这是四月的一个黄昏,跟是十二年前那个三月非常的像。
几乎在那么一瞬,吴邪新买的手机响了起来,汪灿忙拿给他。
只见那上面有一条短信,“七点半鸡眼黄沙,龙脊背,速来。”后边还跟着一串,却是个地址。
他的心狂跳起来。
【沙海】我这一辈子(十五)(下)
他坐在桌边,大门敞开,望着窗外的西湖,等着那个人。
他再也回不去那种简洁又优雅的实验环境,那种静谧的地下的大型环形隧道,那种独立的小小的单元,青蓝色的电光,以及仪器升高压时令人愉悦的嗡嗡声。现在全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