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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
声音不高却又正堪堪能让她二人听见。
我一楞,蒋秀缘何不叫我们小主,却连着封号位分的叫,听到她最后几句,心里方才会意,这丫头,是故意的要让她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心里赞赏,会意的和她换了个眼神,鼻子里却只是哼了一声,依旧阴了脸不说话。
江敏和陈清莲神情先是神情阴晴不定的站着,见我怒色于形,边上蒋秀小青又竭力作出惊怕的神色,想是记起了宫中的规矩,纵使她二人不忿,亦是忐忑起来,半晌,终究是有了点怕的意思,当着身边许多的宫女太监,却又拉不下脸来,面面相觑的不知道怎么办。
蒋秀见了,忙上前对着接她二人的太监宫女吩咐,“二位小主一早进宫,都累了,还不快领了小主们去休息。”
领头的持事太监弯腰行了一礼应了,江敏和陈清莲二人正尴尬处,乘机下了台,亦随着行了一礼告退,宫女太监们簇拥着,去了。
却见那陈清莲在走了几步后,又回了头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扭了头装作没有看见,她们临去前的那种不忿却依然如刀般直刺我的心口,心里慢慢的悲苦起来,娘,果然如你所说,这深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紫芫一直的站在我的身后看着,见人都散光了,方才过来向我告别,亦劝慰着我,“沈姐姐,别跟她们生气了,身子气坏了不好,”却又叹了口气,道,“姐姐未进宫就已经荣宠一身,遭人嫉恨必是难免的,只怕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呢!”
我笑了向她点头,“多谢妹妹,我明白的,妹妹走好,有空去我的浅梨殿坐坐。”
她道,“今后深宫寂寂,必定是要常去打搅了的。”
看着她上了小轿,我深吐一口气,整个人突然的松了下来,这才惊觉自己的神智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身子一歪,就要向后倒去。
弱症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床上的帐幔放了下来,隔着帐幔,是小青低低的缀泣。
我的头晕晕的疼,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的,幽幽的声音的问道,“张御医,我家小主怎么样了?要紧吗?”
是蒋秀,我努力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浅梨殿。
手腕被绣帕遮着,伸出了帐外,帐幔外人影晃动,恍惚一个男子模样的人在为我搭着脉,一会,这男子回答道,“小主的脉息慢而不平,想是平日身子就弱,初进宫来又多有劳乏,方会有刚才的晕阙,只要姑姑们平日多精心照料,倒也不防事的。”
“多谢张御医,可是……现在……小姐还没醒,怎么办呢?”小青哽咽着问。
“小青,”我忙轻声唤着,小青是我在这宫里唯一亲近的人,我怎能让她为我太过费心,挣扎着,我就要坐起来。
“小姐,”小青一听我醒来,惊喜莫名,忙忙的掀开了帐幔,眼前霍的一亮,只见一个男子身型一矮,已是跪在了地上,“臣太医院张才玉参见小主。”
我靠着小青坐着,向着他点了点头,“张大人快请起,劳烦大人了。”
张才玉神情惶恐,依旧低着头,“臣不敢,伺候小主,乃是臣份内之事。”
我不再说什么,只命蒋秀拿了一锭金子赏了,送他出去。
此时屋里这剩了小青在陪着我,进宫两日,小青到此时才得与我独处,当下抱了我哭了起来,我回过身子拍了拍她,“小青,我没事了,你别哭了。”
“小姐,”小青拿锦垫让我靠着,转到我面前,满脸的泪,“小姐,我就是不明白,小姐已经是贵人了,身份尊贵,怎么这俩天却如此的委屈自己,对谁都是强颜欢笑的奉承着,就连蒋秀这样身份的人,您都是礼遇有加的,她只是个宫女啊!”
我深叹口气,“都说独木难成林,在这尔虞我诈的寂寂深宫内,若没有人扶持,又怎么能全身进退,而越是身边的人,越是重要,可以是护你的符,也会是杀你的刀,纵然是皇后之贵者,想来也是不敢大意的罢。”
小青楞了,大瞪着眼看着我,“啊,有这么严重吗?”
我点头,又怕吓了她,忙又笑了安慰,“也没什么的,只是凡事小心点的好。”
正说着,蒋秀进来,我晕倒的事已经传到太后和皇后的耳里,都命了人来询问,我忙吩咐她赏了来的人,并请他们替自己谢恩。
半晌,屋里方才静了,我闭了眼养神,心里却愈加的乱,今日才知道自己额外的荣宠是因何而来了,可是,这却是一个误会,因了我的弄巧成拙而已,不知道,今日的荣宠会不会是他日的祸根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江才人和陈答应已经对我心有芥蒂,昭仪娘娘和婕妤娘娘纵然对我礼遇有加,但是,又怎知那笑的背后藏着什么呢?
如今。我只是刚刚进宫,若是过几日再侍了寝,以太后对我的青睐,以及太后抬举我的用意来看,晋位是必然的,那以后,我必定是众孥之的了。
这样想着,头上不觉细细的冒出了汗,不行,我必须要扭了这局面才好。
“小主,吃药了,”裁雪端了一银色小盏进来,随后跟着的剪冰捧着一个托盘,几碟精致的蜜饯诱人垂涎。
看着裁雪手中的药,心里忽的精光一显,或许,我可以这样……
就了裁雪的手,刚喝了一口,就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剪冰慌得丢了手里的盘子,扑上来抱我,蒋秀小青吓得脸都白了,蒋秀口中不停的念,“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刚刚张御医还说小主只是身子弱,只要好好的养着就是了,这会子,怎么又这样了。”
一边又命人快去请回张御医来。
稍待,张才玉又慌慌的赶回,再度替我把了脉,又请我露了面细细的观看,神色愈加的凝重,半晌,却又摇了摇头,满脸的疑惑不解。
我暗暗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神色疑惑,就问道,“张大人,我没什么吧!”
张才玉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神情为难,犹豫道,“小主,臣才疏学浅,竟然是诊不出小主到底为何症,小主的脉象滑中骤稳,可身子却又如此的虚弱,实在是令人不得其解。”
静寂空庭梨花黯
第二十章
我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出生时不曾足月,这弱症是从胎里带来,今日的病征在家里也曾发过,脉象稳,身子却弱的厉害,倒也是无大碍的,只是,不能劳累罢了。”
这倒是真的,娘怀我在七个月时,跌了一跤,导致我未足月就出生,自小身子就弱,只是,刚刚的症状,却是我装出来的。
小青在一边听我这样说,忙跟着附和,“是啊,张御医,我家小姐自小身子就弱,经常大病小痛的不断呢!”
张才玉奇道,“咦,如此倒是奇了,既是小主曾经有的旧疾,一时之间倒也不足为虑了,臣自会开些养身强体的药来为小主调理,小主好生养息,不日自然就会无忧。”
“张大人,只是……”我欲言又止。
“小主有什么请吩咐。”张才玉神情恭谨。
我不觉脸儿羞红,半晌一咬牙道,“皇后今日已经吩咐敬事房,不日将安排新进宫的妃嫔侍寝,可……可我的身子如此的弱,只怕……只怕……只怕不能好好的侍奉皇上,能否请张大人禀告敬事房,在我身子尚未恢复之前,先不要安排我侍寝。”
张才玉点头应了,我的手心里冒出了细细的汗,见他应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方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剪冰重新捧了药来,我的眼光转处,却见蒋秀正深深的看着我,见我看向她,忙转了头去送张才玉。
我端了药慢慢的吹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她,看出来了?
张才玉倒也勤谨,之后每日的来问安请脉,我也都只是懒懒的,每日只歪在卧塌上养神,偶尔让小青和裁雪扶着在院子里站一下,旁人眼里,我着实是蔫蔫的病着。
太后和皇后都赐来珍贵补品,并谴了人来宽慰,连每日请安也都免了,只叫我好好的养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安闲的在院里呆着,从不出浅梨殿一步,赵紫芫来过两次,见我歪蔫蔫的,怕搅了我,也就不来了,各宫各殿的主子娘娘也都或亲来或礼至的探慰。渐渐的,来的人也少了,浅梨殿清净起来,真真的成了宫墙里的世外之所。
我再不管旁的事,只要没人来,每日里只弹琴画画,逍遥自在,倒也有各种消息传来,江才人和赵紫芫已经侍了寝,并按规矩晋了位,江才人晋为常在,而赵紫芫活泼伶俐,深得圣心,由从六品常在晋为从五品小仪,风光荣宠之极。
我每每听了,都只是一笑,并不往心里去,只期望,自己可以在这小小的角落里,平静到老。
这一日天气晴好,看着日头喜洋洋的,我亦动了兴致,令人把琴摆在院里梨树下,洗手焚了香,悠悠的弹着一曲高昂的高山流水,琴声流畅激昂,手指起落处,腕上的银镯随着琴声叮啷作响。
这曲子是栩表哥教的,除了娘,就只有栩表哥对我最好,我爱的琴,我爱的银饰,我爱的薛涛筏,我爱的……只要是我爱的,他都想尽了办法帮我找了来!
栩表哥英俊儒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可是,栩表哥只为我写诗,只为我作画,也只教我弹琴,他最爱这首高山流水,他说,这有我知道他明白他,他说,也只有他知道我明白我。
他还说,他,要娶我,带我和娘离了沈家这阴沉的地方。
为这,二姐恨我至深。
栩表哥,栩表哥,我咬了唇,手儿颤抖,腕上的银镯子晃啊晃的,宛如栩表哥那日深深的笑眼。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不侍寝,纵然是为了削自己的风头,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痛陡然而剧。
手指不自觉的加快,琴声愈发激昂,陡的,格啷一声,琴弦断了,琴音嘎然而止,我的脸儿发白,身子堪堪欲倒。
“小姐,”小青一惊,忙过来扶我,我摇了摇头,只叫她收拾断琴,自己起身在梨树下站了。
梨花已是盛开了,满树清素悠雅,花香阵阵,边上的海棠亦相伴着嫣红一片,红白掩映下,繁荣热闹。
我的心却是凄寒一片,栩表哥,似你这般优秀的男子,不知今世,得怎样的女子,有那个福气,可以陪在你的身边。
一枝梨花斜斜的伸到我的面前,香气直冲进脑子里,直似要逼出我的泪。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我捻了花枝在手,心里酸楚,脱口念出,而在我的心里,遗憾的又何止是一夜。
煽风点火
“小主,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蒋秀过来扶我。
我摇了摇头,见小安正从外面进来,忙唤了他,指着那枝梨花,命他剪了,交给小青插在瓶子里。
“小主,要不,奴婢扶您到殿外走走吧,老闷在屋里也不好,”蒋秀见我精神还好,建议道。
我看了看她,心里一动,想了想,点点头,小青见我心情不错,也很高兴,赶紧拿了件披风来给我披了。
浅梨殿外,往左边一拐,是静延宫的主殿,绕过主殿,是个大花园,处处都是白色的蔷薇以及浅粉色的芍药,浅淡的香气却也是一波波的直扑人面,另有牡丹,月季,亦不甘寂寞的吐艳,桂花,翠竹点缀其中,枝叶摇曳,令人心醉。
看着满眼的娇色,我的心情慢慢好起来,蒋秀深恐我乏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用帕子铺在一块山石上,扶我坐下。
这儿是一片芍药丛,我自小就喜欢芍药,最喜欢它那浅浅淡淡的香,总觉得,那香很象荷花的味道,小时候,我总是缠了小青去采,然后就拿在鼻子下,使劲的嗅。
风儿一吹,一枝芍药被送到了面前,伸手去拈,手指却一阵刺痛,一惊缩手,这才惊见指头上丝丝血迹,想是刚才琴弦绷断时所伤。
蒋秀见了,忙捧过我的手看,又要扶我回去,说要请御医,我一笑,这算得什么,看着蒋秀,不禁想起平时她的伶俐,眼见四面无人,心里不由一动。
正待说点什么,猛听得前面咯咯一阵娇笑,随风送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直往这里过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