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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次牌子。”蒋秀边说边甩着帕子,替我赶着四边飞舞的小虫。
  “真的,有如此难么?”我心里疲累,不觉脱口而出。
  蒋秀看着我,眼神悲怜,“主子,您,认了吧,站在高处,纵然被人嫉恨,可退到暗处,也并不得清净啊!”
  她拈了一枝梨枝在手,喀的折断,“主子前些时,倒是清净了,可是连奴才都敢欺,有皇上护着,到底,是强的。”
  英宏直到夜色沉了,方才过来,我和瑛答应跪倒迎架,他伸手拉起我,一眼看到瑛答应,不禁奇怪,问我,“凝霜,这位是谁?”
  瑛答应的身子不由的一颤,我心里亦是一冷,到底是跟他有过夫妻缘分的,他却忘了她是谁,这,实在是令人心里发凉。
  移花(下)
  “这位是住在听玉小筑的瑛答应,闲散的时候,都是她来陪着臣妾,刚刚儿她过来,送了一瓶桃花酒,臣妾想着皇上今天高兴,就留下瑛妹妹一起伺候皇上用膳,”我媚眼盈盈的看着英宏,娇着声音回禀着,“人多,也热闹些。”
  他眼神深邃,当下一笑,“也好啊,”转头见瑛答应还跪着,“你平身吧。”
  拉了我的手往内殿走,笑道,“难得你们姐妹和睦,如此甚好。”
  他仔细的看了看瑛答应,半晌方有点想起来,“怎么,你还是个答应吗?皇后没晋你的位分?”
  瑛答应慌得忙起身跪下回禀,却是答非所问,“臣妾无德无才,晋位的事,实在是不敢想的。”
  英宏一摆手,“你起来说话,”又道,“刚刚凝霜说,你送了酒来,是什么酒?”
  “是,是桃花酒,”瑛答应越发的拘窘,声音低不可闻。
  “是瑛妹妹自己酿的呢?”我忙笑着接过话来,“瑛妹妹好巧的手儿,皇上倒是好口福,让您给赶上了呢!”
  “哦,是吗?朕等会倒要尝尝,”英宏清郎大笑。
  不过一会,外面已经布置妥当,刘喜在帘子外轻声回禀,膳已经备好了。
  这一晚,英宏的兴致很好,更因着那桃花酒新奇,他连尝了几杯,夸赞不已,瑛答应渐渐的也不再紧张,就兴舞了一曲,身上穿的是我的一件绛色的广袖纱衣,下面是湖水青色荷叶边罗裙,盘旋起舞间,俨然是一位莲花仙子,翩然欲飞。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白用心。
  当晚,英宏依旧是歇在了我这里,只是,在我婉转请求后,他答应,以后要我侍寝时,必定依着规矩,让我去他的清心殿,再不让我为难。
  第二日清早,待我醒来时,英宏已经上朝去了,蒋秀边服侍我梳洗,边说,“皇上不让奴婢们叫醒主子,还嘱咐奴婢们定要好声伺候着。”
  我闷闷的应了声,小青带着剪冰裁雪已经将早膳摆好,我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撂开了手。
  “小姐怎么了,是哪里觉得不好吗?”小青有点紧张起来,当下就要去请御医。
  我莫名的不耐烦起来,只是一挥手拦住了,连话也不想说,小青从来未见我这个样子,怔怔的有点不知所措,蒋秀过来,命剪冰裁雪将桌上收拾了,她扶着我,道,“主子,早上的空气好,要不,出去透透气吧!”
  我正烦闷,于是点点头,由她扶着,慢慢的到了后面的小花园子里。
  花园子虽然小,倒也是蛮精致,芍药早谢了,只剩下一片绿缨缨的叶子,我站住脚,指着那叶子,“这可是药呢,回头叫人过来摘几片回去,沐浴的时候放在水里,去去这暑天的毒气。”
  蒋秀点头应了,她却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池塘喜道,“主子快看,那里有荷花开了呢。”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小小池塘里,几株清荷,正随着清晨的风,妖娆的伸展着腰肢,尚有露珠在上面,风儿一吹,荷花摇曳之间,就听得轻微的‘咚’一声。
  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我静默的看着那荷花发呆,荷花,又是荷花,刚刚进宫不久,在太后的荣寿宫前,也是因为贪看残荷,遇见了皇上,而我,竟然将他推落水中……
  “主子,您担忧太过了,皇上……”蒋秀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的。”
  她也叹了口气,一株清荷盈颤颤的随风伸到她面前,她伸手摘了下来,送到我的面前,“主子,看看这花,开得多好,不怪太后娘娘那么的偏爱呢!”
  我明白她是要讨我的欢喜,也就笑了接过来,凑到面前嗅了嗅,一股清冽的香气,悠然沁肺,令人不由为之一精神振。
  “奴婢给丽小主请安,”蒋秀忽然沉身行礼。
  我转头一看,却见丽才人扶着一个小宫女儿,正施施然然的过来,至那日皇后将她由贵人降为才人后,我极少见到她,此时她着了一身嫩鹅黄的衣裳,系着条嫩青色的丝绦,穿行在繁花绿草里,倒徒添几分楚楚可怜。
  她见我在此,慌忙沉身行礼,“给娴主子请安。”
  我见她神情恭谨小心,倒有点可怜她,命蒋秀扶了,寒暄道,“妹妹也有雅兴,来赏荷吗?”
  她讪讪笑道,“嫔妾哪里有娴主子的雅兴,不过乘着清晨凉爽,出来透透气儿罢了。”
  “你别嫔妾嫔妾的,自家的姐妹,何必这样生分,叫我姐姐就好了。”将那株清荷交给蒋秀,我起身欲走。
  丽才人依旧讪笑着,没有告别的意思,“主子终究是主子,哪里能上下高低的不分呢。”
  我心里有事闷着,也懒得跟她再说什么,只点点头,扶了蒋秀的手,只管往前走,她却跟了上来,叫道,“主子……”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得停住脚,问她,“妹妹还有事儿么?”
  她一脸落寞无奈的样子,“嫔妾自那日口上轻狂,险些酿了大祸以来,一直也不敢往主子屋子里去,但是,这静延宫里,主子,瑛答应,还有嫔妾,拢共三个人住着,这长日漫漫的……”
  我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不待她说完,我含了笑接口道,“妹妹有空,常来我的浅梨殿坐坐,一个地方住着,本该多走动的。”
  她闻言大喜,“那,嫔妾他日,就多打扰了。”
  别过丽才人,一路走着回来,身上已微微的起了汗,就去那塌上歪着,正合着眼儿,外面杨阿亮进来回禀,内务府送了皇上的赏赐过来。
  却有俩件是赐给瑛答应的,我这才高兴起来,忙叫人请了她来。
  瑛答应如在梦中,一连声的拉着我问,“这,这真的是皇上赐给我的么,姐姐,你说,这是真的么?”
  我笑着点头,她愣了一会,不由滴下泪来,“皇上……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我了……”
  我心里也跟着酸起来,忙安慰她,“这不是想起来了吗?妹妹该高兴啊。”
  她忽的跪下,“这是姐姐提携的我,妹妹该怎么谢姐姐才好?”
  我忙拉了她起来,“都是自家的姐妹,快莫说这样的话。”
  她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坚定,“妹妹定不忘了姐姐的这份恩!”
  我扶着她坐下,在给她的赏赐里,拿起一枝金步摇,替她插在发鬓上,却看见对面蒋秀,正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她满脸皆是无奈,我对着她微微一笑,就扭那脸来,只拉着瑛答应的手,诿诿喃喃的说着家常话儿。
  风波起(一)
  自那日以后,英宏每次来时,我都想办法尽量带着瑛答应,瑛答应每每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娇怯生生中又自带了一番楚楚动人,很得英宏的心,因此,一个月里,英宏倒也翻了她一,两次牌子。
  丽才人至那日以后,也是每天来的殷勤,对瑛答应,也一改往日的冷淡,亲热好多,良昭仪,端嫔等,竟也放下了身段儿,常来坐坐,小青背地里撇着嘴儿说,哼,不过是因着皇上常来看我家小姐罢了,巴望着也能像瑛小主那样,遇着皇上几次,好让皇上翻她们的牌子。
  这话虽然刻薄了些,我也并不怪她,只是一笑了之,蒋秀知道我的心思,无奈之余,也只得由着我去。
  因着我并不妒忌,每每还想着法儿婉转的告诉她们皇上的喜好,更会在皇上来时替她们巧妙的穿针引线,这一切,是宫里那些嫔妃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时间,我的人缘颇好,浅梨殿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起来,我虽爱清净,此时,倒也不以为忤。
  不久,太后也听说了,给太后请早安时,太后拉了我的手,呵呵笑着,“哀家到底没看错,沈氏果然贤良淑德。”
  她对着众嫔妃道,“女人七出第一条,就是个妒字,身为皇上的妃子,就得把这个妒字抛得远远儿的,你们当学沈氏!”
  我脸上笑着谦虚谢恩,心里却是悲凉的,不妒忌,是因为不在意呵,若是有了心,试问天下女子,有哪一个能如此的大方,将自己的夫君,推到别的女子身边去,曾几何时,我沈凝霜竟然,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英宏却有点不耐烦起来,他皱了眉道,“凝霜,朕记得,你是最爱清净的,怎的如今,你这里竟如此热闹起来!”
  我浅浅笑道,“姐妹们闲来无事,互相走动罢了。”
  他懒懒的伸了伸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朕来,只是想静静的跟你呆会儿。”
  他用下巴轻娑我的额头,硬硬的胡茬子痒痒的刺得我忍不住要躲,我掩饰的伸手去摸他的下巴,笑问,“皇上因何不爱留胡子?世人不都是爱将自己扮得老成持重的吗?”
  “叫我宏,”他不回答我的话,抓住我的手,有点恼。
  他一直坚持让我叫他的名字,他自己也从来不叫我爱妃,只叫我的名字,或者用‘你’字来称呼我。
  我实在是不敢的,也不想,我不愿跟他如此亲昵,天知道,我有多希望离他远点,再远点!
  门外刘喜隔着帘子,轻声禀报,“皇上,娴主子,端嫔主子来了。”
  英宏烦躁的一摆手,冷声道,“叫她回去。”
  “皇上,您……”我有点急,端嫔的位分到底比我高,若是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只怕面上不会好看,亦是要恼了我了。
  就算是皇上撵的她,也是不好。
  英宏的眼睛眯了起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朕的名字,你不屑叫,是吗?”
  “不是的,”我跪了下去,伏身在地,道,“皇上圣宠,实在是臣妾的福泽造化,可是,臣妾,实在不敢。”
  他的脸色稍雯,拉了我,道,“你顾虑的太多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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