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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端过清水来,我服,吩咐蒋秀命人摆上午膳。用完膳,英宏就摆架回了清心殿,我因着一上午的瘦累,也就去床上睡下了。
醒过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蒋秀带着剪冰服侍我起来,道,“今儿下午皇上无缘无故的下了旨,晋了陈答应为才人了。”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早上跟皇上说的那些话,原来他放到了心上,不由坐在床边上怔了一会儿,蒋秀犹在说着,“宫里就这一会儿功夫,都炸了锅了,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依旧穿了早上那件家常的袍子,见夭色也晚了,索性头发也不挽起来,只简单的梳理了一下,拿一根浅粉色的丝带系了,垂在肩上,去拿了早上画的那副画细细的看。欲往东山寻隐境,人间何处不喧嚣,”我轻声念着,心里慢慢的沉下去,这一种山隐居士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英宏自阅兵后,就加强了对兵部的管制,又因为秋天到了全国各地的税收正在要紧的时候,英宏连着好些日子的忙,大部分时候都是宿在清心殿里,偶尔召一位殡妃侍寝,也都是过去清心殿那里。
倒是皇后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瑾贵妃渐渐沉不住气,摆在脸上的笑一天比一天少,到了近几日,更是火气大的很,宫里众妃都战战兢兢的,避之不及,惟恐触到了她的火头上。
太后依旧静养,只听奴才们说,常在清晨或者黄昏的时候,会看见太后在皎月湖边看着满塘快要委谢的荷花荷叶发呆,皎月湖就是位于荣寿宫和清心殿之间的那个植满清荷的小湖,也是我推英宏下水的地方。我不由想起那天看见的满塘残叶,蒋秀告诉过我,是太后不让人捞去的,而现在,纵然是满满一塘的莲蓬,亦不见有一人敢伸手去采摘。接夭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夏日满塘荷花再怎么样妖烧,宫里的人也只敢远远的看着,听裁雪说,她们刚刚进宫时,就有个小宫女因为不知道规矩,看着满塘开得清艳的荷花,忍不住过去摘了一朵,结果,被一顿乱棍生生的打死了。
我不由暗暗吃惊,不明白平日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太后,因何只为一枝荷花,就能要了宫人一条命。转眼,少了许多,已经到中秋了,内务府按各殡妃的位份高低送来中秋所需的份例,却是比往年的一时间,各宫里都怨了起来,位份低的不敢吭声,位份高的就直接将安槐唤去训斥这是我进宫来的第一个中秋,自然不觉得多了还是少了,蒋秀仔细的看了送来的东西后悄悄的察报我说,我这里得的,不但没少,反比良昭仪的还要多,竟是跟瑾贵妃一样的。我吓了一跳,这不是乱了大规矩吗?是不是内务府弄错了?”我狐疑的问.蒋秀摇摇头又点点,“只怕 也许 ”我看着她的样子好笑,扑味笑出来,“傻丫头,你去内务府,悄悄的问下安总管不就完了。”蒋秀有点不好意思,红着睑笑了笑,点头道,“那奴婢就去了。
佳人有佳音
为了加强边境的防守,皇上在边境的战备上下了大功夫,出了大力囤积粮草,打造精良兵器外,因边境苦寒冲了防守的兵将有充足的御寒衣被,命令官家以及民间的作衣坊,整日整夜的赶做军衣,力争在冬天来临之前卜洲降军衣送到边防,由于开支庞大惊人,皇上下令各部平日缩减用度,更命宫内带头缩减,以给世人作榜样。
这些,都是蒋秀从内务府带回来的消息,而我的这一份,则是皇上吩咐的,说,不能委屈了主子,蒋秀说到这儿,不由的捂嘴笑了起来。我暗暗赞叹,他到底是个英明的皇帝,深把将士的疾苦放在心上,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不觉又头疼起来,这个皇帝,在处理国家大事上,英明果断,可是,私下里,却到底是任性的,他只想着让我高兴,却万想不到如此行为只会将我置于更猛烈的风口浪尖。
揉了揉额头,我命蒋秀去将不该我得的东西捡出来,悄悄的送回内务府,若安槐要问什么,就说皇上那里有我去说。蒋秀明了的对我一笑,答应着去了,小青有些不明白,纳闷的问,“小姐,咱们作什么总得悄悄 的啊,就这么送去不就完了吗? ” 我看看她,不由深叹了口气,这丫头,进宫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是一点长性没有的,那些是不该咱们得的,还是送回去的好,免得人知道了,又是一根眼中刺儿,既不想人眼中生刺儿,自然是要悄悄儿的啊。”小青这才明白,不好意思的绕着垂在育头的发丝,笑道,“还是小姐明白,”却又叹道“在这宫里住着,可真够累的。”我也不再理她,只去那塌上靠着,小青见了,赶紧拿过一床薄毯替我盖上,我却并无睡意,只闭了眼歪着.
院子里静静的,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声音,间或,还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我心事翻腾,进宫虽只半年,却已经在生死上走了几个来回了,这一生那么长,我又能够撑得多久。
英宏虽然对我很好,可到底君恩浅薄,多久,想到这儿,我不禁凄然一笑,我要的的路,我一个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走.自古红颜未老恩先尽,这样的情形,又能够保持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一个人清静终老,余下来眼里却有泪滚了出来,我拽下衣扣上系着的帕子拭去,手腕上的银镯叮铃一响,随着我的手动滑到了手背上。
手指轻抚过去,银镯上的凉意慢慢的透进叭肤,心里一阵肃然,栩表哥,栩表哥 一件我刻意逃避的事儿又硬生生的闯进我的脑子里,他成亲了么?祥琳公主的小姑该很幸福吧,他,有再想起我么?我不禁狠命的摇头,拼命要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掉,眼泪却更加的汹涌,终于,我哭出了声儿。
小青正取了千净的衣服进来,见我这样,唬了一跳,忙忙过来扶起我,喊道,“小姐怎么了,小姐 … … ”我勉强睁开眼,眼里的泪因没了阻挡而流得更加畅意,小青吓得脸都白了,抱着我的手颤了起来,带着哭腔一连声的喊人。
我尚来不及阻止她,剪冰和裁雪听到声音已经急急的走了进来,我不想让她们见到我脸上的泪,掩饰不及,准有将脸埋进小青的怀里。剪冰和裁雪进来一看,当下也慌了,也不问为什么,就忙不迭的要去察报皇上,剪冰跳着脚的唤小福他们去请太医,屋里乱成一团。
正乱的时候,蒋秀回来了,见大家又慌又乱的,一时闹不清怎么回事,不由得也有些发愣,忙进来看我,我闷声命她将裁雪她们全唤回来,不许声张出去,她到底冷静些,看了看我的睑色,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小青见我平静了些,心里也稍定了定,见屋里人全退出去了,拥着我轻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 我忍了泪,摇头不答,她默默的坐了会,这才叹了口气,去绞了个热巾子过来给我擦了睑,拿起一个碧玉琢成的梳子帮我梳理乱了的头发,我觉得那梳子眼生,接过来看了看,问她“哪来的? ” 她新我手里拿过去,慢慢的梳着,道,“这是皇上特地命琢玉坊的人弄的,今内务府的人发放中秋时,一并带来了。”我不觉深叹了口气,小青的手一停,半晌道,“皇上对小姐不薄,依着我看,小姐还是别再多想了。”她是最知道我的,却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我不禁抬头深深的看着她,她的睫毛扇动垂下眼睑,犹豫了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听说 表少爷 将在这个中秋后 娶亲 ”我直直的盯着她,好像听了一个跟我完全不相千的事,眼前景象却是一片空白,直觉得头涨涨的疼,太阳穴似要暴出来,手指紧紧的缪成了拳。
我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脑子空泛泛的,好似什么也没有想,小青的睑色却白了,忙摇着我,“小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别弊着。”她终于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小姐,你就死了心吧,到底,你们是没缘分的。”我刚刚停了的泪,这才又落了下来,心里不知道为何,却忽的一轻,像是一桩心事了了整个人都觉得松散了开来。“傻丫头,别哭,表少爷要成亲,是好事呢,”我轻抚看小青的头发,犹带着泪的脸上却已经有了笑意。小青狐疑的看着我,似在鉴定我神情的真假,我拿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慎道,“还不快去洗洗脸去,一会儿让人瞧见,以为怎么回事呢? ” 她听话的去捧了千净的水来,先服侍我净了面,这才就着那水洗了,来回忙活的时候,只是拿眼不时的瞄瞄我,我知道她心里的疑惑,我跟表哥是从小儿就有的情分,自然不会说放下就放下,可是,她哪里明白,若是真心的挂念一个人,自然是为对方作想的,我进了宫,表哥必定难过,如今表哥成了家,今后能有人在身边照顾他,我,自然是欢喜的.
拒封
晚上,英宏过来浅梨殿用膳,见我眼睛红肿,吃了一惊,忙叫过小青来问,小青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英宏的脸渐渐沉了下来,眼神阴郁的扫着边上伺候,小青身子哆嗦起来,蒋秀剪冰她们全都跪下,剪冰颤着声儿回道,“回 ,回皇上,今夭哭了。”“怎么回事?”他回身扶着我的肩膀,我忙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 ”一时却不知道该以何借口开解,突然想到那日紫芫被瑾贵妃逼迫时我脱口而出的话,当下道,“臣妾进宫已有半年,今日不知怎的,很想娘亲,这才 ”英宏这才松了口气,点着我的鼻子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想着娘哭鼻子吗? ” 他摆手命蒋秀她们全都起来,拉着我的手进内殿坐下,道,“宫里的规矩,三品以上的妃就可见家人,不如,皇上不可,”我惊呼出声,连连摇头。他灿然一笑道,“有何不可。”
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沉身端端正正的跪下年,却已经连进三级,实在已经是天大的隆恩了难服,只怕,后宫要大乱起来呵。”正色道,“臣妾蒙皇上垂爱,进宫只得半臣妾并无功德,若再无故进位,众姐妹必定我伏身在地,词言声正,郑重求道,“臣妾蒙太后青眼,带了殊恩进宫,皇上更是恩宠有加,如此皇恩浩荡,臣妾本就受之有愧,若再晋位,臣妾决难承受,请皇上体谅巨妾惶恐之心” 我还待再说,英宏一把拉起我,皱眉道,“不晋就不晋,你急什么? ” 他复又柔声问我,“上午作什么把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退回去呢? ” 我浅浅一笑,道,那原本是不合规矩的“既是皇上要为边境缩减宫内用度,臣妾自然要身体力行啊,更何况他眼神温柔的看我,半晌,轻轻点头,伸手去抚我的膝盖,怜道,“地那么硬,这么跪着,也不怕伤了身。”我心内没来由的一暖,赶紧去捂,语气里不觉带了些羞涩,“皇上,别 ”他笑了,却又紧了眉头,“宏。”我脸上一红,紧咬着唇叫不出口,他的头凑到我的颈边,呼出的热气痒痒的吹在我的脖子上,我立时想起那日早上他的行为,忙脱口喊道,“宏。”他哈哈大笑,满脸的得意,我懊恼的揪着衣角,羞得抬不起头来,他拥我在怀里,就着殿内的银烛,细细的看着,神情渐似痴迷。我扭捏起来,摸着脸笑道,“皇上看什么呢?难不成臣妾的脸上长出花儿来了? ” 他却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依旧定定的看着我。
我不解,狐疑着,“皇上 … … ”“凝霜,只有你是懂事的,”他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仿佛,手下的是一件万年难得的珍宝。我先是纳闷,心念一转,已经猜到,当下也不说什么,只装着糊涂道,“皇上说什么?他放开我,伸手啪的一拍桌子,声音亦跟着提高,“若她们能有你一半明白,朕也清净不少。”皇上 ”我牵了他的袖子轻摇,“臣妾虽然不明白皇上因何事动怒,只是,要保重龙体才是啊。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此时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惊喜,有欣慰,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皇后在中秋这一夭露了面,病了这一场,人清瘦了许多,瑾贵妃的眼里寒如冰刃,夭夭都在为姐姐祷告呢。脸上却笑着道,“姐姐终于安康了精神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儿,妹妹可是皇后依旧雍容大方,浅笑道,“妹妹的心意本宫是知道的,本宫能这么快的痊愈,想来也是多亏了妹妹的日夜祷告,多谢妹妹了。”只是,皇上的睑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有什么一闪而过,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太后终于愿意在荣寿宫接受我们的问安,皇后领着众妃过去见礼时,太后的兴致很高,道“人老了,身子难免不争气,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这心里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