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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潲脱口而出:“殿下。”他觉得自己没叫错啊,难道茛觿要为这事发酒疯?
茛觿咬着不肯放,道:“谁教你的?”
焱潲如实回答:“就是那个来交宫规的先生。”
茛觿一脸杀气:“朕要杀了他。”说着往外走,被焱潲拉住。
“先生没说错啊,为什么要杀他。”焱潲说话很小心,茛觿回头皮笑肉不笑,看他的表情,焱潲察觉到他现在非常不高兴,而且想杀人。
“朕记得朕告诉过你朕的名字。”茛觿推开焱潲拉住他的手,用力将焱潲推到墙上,两手撑在他的两侧,“是什么?”
焱潲冷静看着茛觿的反应,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还有莫名其妙被当成发酒疯的对象这也太无辜了,再说了,他问的都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君茛觿。”
茛觿的眉蹙得更紧,“错。”
“君清歌。”
“再叫。”
“清歌。”
听到回复后,茛觿放开焱潲,“以后,朕不想听到你说殿下两个字。”
焱潲明白,茛觿不喜欢他叫他殿下,他发火的原因可能就是焱潲叫他殿下。
“君臣有别,这样失了礼仪。”焱潲劝解。
茛觿咬牙,“闭嘴。再说朕就杀了那个教你的人。”
焱潲适当闭嘴。茛觿正想说什么,龙帘在门外道:“殿下,醒酒汤备好了,要送进来吗?”
焱潲抢着去开门,不给茛觿说话的机会,取了醒酒汤之后把门扣上,龙帘本来想着来开门的是茛觿,没想到的是看到的是焱潲的脸,正疑惑着,突然想起马车上茛觿说要封焱潲为后,瞬间好像明白了一切,坏笑着离开了。
其实只是封侯而已,而且没封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焱潲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端着醒酒汤不小心被边上的椅子绊倒了,手一抖醒酒汤就从碗里泼了出去,一滴不差的全部泼到茛觿身上。一开始他没什么反应,看到自己身上被泼了东西,也很淡然。再然后,他晕过去了。
第四卷 凝血成殇(二十)
清晨,龙帘准时在茛觿榻前唤他起来,见茛觿睁开眼睛便下去准备洗漱用物了。
茛觿还是头疼,只不过没有昨天那样疼了,轻了许多。他撑起身子,被褥滑至腰间,他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见自己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茛觿懵了。
谁脱的衣服?他下意识掀开被子,结果就是被脱了个精光。他回忆,昨天他好像醉了,然后是焱潲送他回去的,至于怎么送的,送到殿里之后又做了什么,他全部不记得了。他该不会借着酒发酒疯吧?他查看了一下,身体没有痕迹,看来炎焱潲没做什么。
他慢吞吞起来,唤人来给他着衣。
茛觿不介意光着身体在别人面前,但是服侍宫女一进来便看到这么香艳的场面,顿时连捂眼都忘了。
“看什么?给朕着衣。”茛觿见那宫女迟迟不肯动手,催促道。
那宫女哪敢怠慢,取了锦服战战兢兢地给茛觿穿上。其实茛觿完全可以自己穿,回到宫里之后便又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龙帘进来正巧碰上连耳根子都红了匆忙跑走的宫女,正疑惑着发生什么事了,便听见殿里茛觿说:“昨天朕喝醉了?”
龙帘如实回答:“是。熙王爷抱着殿下回来的。”
茛觿问:“朕说了什么?”
在茛觿和焱潲独处的时候,龙帘正在膳食部,而且完全不知道那碗醒酒汤被打翻了,“属下不知。”
龙帘伺候完茛觿洗漱,整理了一下他的长发,戴了北国帝冕。
“炎焱潲起了么?”准备完毕,正是要上朝的时候,茛觿问着跟在身后的龙帘。
“已经起了,现在估计的朝殿里等着殿下。”
清帝宫里高手很多,皇帝那次出巡,身后跟着的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凭茛觿的武功,完全可以自保,不知道高了那些所谓武林高手多少,这些人跟着也只是走走形式。
大殿内,众臣已经等着茛觿去了。焱潲也在,站的地方很显眼,茛觿一眼就看到了。
殿里大臣提出的大多都是选妃之类的事情,说什么要选出身好的,长的美的。茛觿听着他们无聊的启奏,谁也没拒绝,谁也没赞成,最后把目光投到了焱潲身上。
“熙王爷觉得如何?”茛觿一发话,殿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焱潲,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许多。
焱潲想起昨天茛觿发酒疯说不许叫他殿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敢直呼名字,干脆连称呼都没了:“臣以为,在座大臣们说的都有理。后宫选妃子,确实应该谨慎。”
茛觿思量了一会,道:“就按熙王爷说的做吧。”
大臣们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底都已经开始害怕了。这个叫做炎焱潲的,来了北国才两天,清帝就这么宠他?清帝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信任的人,这下好了,他一来,不就成了清帝心腹了?那要他们这些在清帝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的人何处是容?
“退朝。”见没有人再说话,茛觿冷淡道。
焱潲松了一口气,第一天上朝就被重视,虽然是以堂弟的身份封号,但是一下马车就被封号,连典礼都没有,这未免太引人注目。而且看那些大臣一退朝就上来巴结的样子,焱潲不太高兴。
第四卷 凝血成殇(二十一)
这一整天,茛觿都在昭治殿里翻奏折,不出他所料,几乎讲的都是选妃的事情。都是些举荐大臣富豪家千金的烂折子。原本以为,莫名其妙的封焱潲为王一定会招来非议,没想到他这帮蠢臣居然连一个站出来抗议的人都没有,什么时候都变得那么麻木了?
正是晚膳时分,龙帘在外面叩了叩门:“殿下,晚膳时间到了,是要先回寝殿,还是直接叫人把饭菜送进来?”
茛觿放下手中的竹卷折子,揉了揉发酸的后颈,道:“回寝殿吧。”
一路上想的都是选妃的事情,那帮臣子们巴不得把自己家的千金送进宫里来,却都不知道,如今后宫那几个美貌名媛佳丽,都还在自己宫里守着处子之身,即使是如了他们的愿,把人送进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在宫里孤老终身?说不准,还有备受宫斗折磨。
小的时候,后宫里那几个妃子争宠他是见到了的,听说因为这个鸾后差点没把他生下来。他的后宫会怎样他不管,他只要他的江山好好的。
“熙王爷呢。”茛觿进正殿前看了看西厢禁闭的大门,问道。
龙帘道:“退朝之后就没看到王爷,估计闷在屋里。”
茛觿着手吩咐着宫人将晚膳摆上来,自个踱步到了西厢门前。
“大白天的竟然敢对着皇帝把门关上,想要灭满门了么。”他抬手便推开了大门,没有上锁。
小院里阿千正在剪花枝,看到茛觿推门进来,面色略有些惊讶,行了大礼。
他开门见山:“炎焱潲在哪?”
阿千没有得到命令不敢起身,“回殿下,少主退朝之后一直关在屋内不肯出来。”
茛觿瞄了一眼阿千剪下来残败的花枝,沉默了一会。
“午膳呢?没用?”
“是。”
“知道为何么?”
“谅属下不知。”
茛觿的目光停在焱潲的房门上。该不会是他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他很为难?看他早上精神还好的样子不像是自己动手了的样子。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那么拘束。”茛觿继续道:“叫他过来一起用膳。”
茛觿不等阿千回答,径直转身走了。阿千明白那是命令不可违抗,磨磨蹭蹭地进去叫他。
茛觿在桌边等了好久,迟迟不见焱潲。当他正打算不再等下去命人撤去晚膳的时候,焱潲才来请安。
茛觿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人倒是精神了不少,冷笑道,“熙王爷,你知不知道怠慢清帝是死罪?难道熙王爷的住处离这里很远么?”
焱潲对茛觿的冷嘲热讽没有太大的波动,得到茛觿许可之后在桌边作息,龙帘递给他一双筷子。
“听说你沉闷了一天了,是不是。”
焱潲停住了扒饭的手,道:“殿……”
下字还没出口,茛觿一个冷眼彪了过来,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怎么,叫一声清歌就很难么?之前在炎府的时候不是叫的挺顺口的么?”
那是之前!自从茛觿发了酒疯之后,焱潲就觉得叫不出口了。这样叫殿下不是,直呼名字也不是。
“我没什么,没有不开心。”焱潲再一次成功逃过了称呼这一关。
“那为什么不用午膳,还把自己关起来?”茛觿的问题很犀利,站在身后伺候的龙帘都为焱潲捏了一把汗。
焱潲觉得,其实这没什么好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才不高兴的,“没什么,可能因为不习惯。”
门外有侍卫进来通传,说是血大人来了。茛觿放下碗筷,让人放他进来。
“血梓祭,这么多天不见了倒是变了个样子。”茛觿见他慌张敢来的样子,不禁道。
血梓祭一本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清歌,我不跟你开玩笑,我刚得到了消息,之前放出风声说在南国遇害的商人,今天全部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第四卷 凝血成殇(二十二)
茛觿怔住,焱潲咽进喉咙的米粒差点没吐出来。
活着的?那么被烧死的那几个是谁?的确,谁都没有看到被烧的人的真实面貌,只是南国放出来的风声,加上那几个商人真的消失了,他也就轻易的相信了。
也就是说,他被孤翼侯骗了。
殿里死一般的寂静,焱潲,血梓祭,茛觿,都在从不同方面思考着这个问题。
“你……从何而知?”茛觿的眉拧成浅浅的“川”字,问道。
“被你甩了的那段时间,调查的。”血梓祭早就知道出门会被茛觿甩掉,早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被甩,那么他就去暗中调查此事。
“那么死的人又是谁?”
他答道:“查到南国有几个囚犯,都是要处于死刑的人,正好在那几天失踪,而且人数恰好可以和焚尸案对上。”
所以说,他君茛觿从头到尾就没有赢过?从一开始就已经失策了。孤翼侯那个混蛋,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他,伎俩还真的是不错啊?
“你先下去吧。”焱潲见茛觿身侧握的紧紧的拳头,先让血梓祭退下。
血梓祭倒是识相,没有放肆,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焱潲沉默。面对这样的茛觿,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遇到这种事,任何人都会生气,换做他也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