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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呢。
  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常人不可追及的速度掠过所有人的头顶,缓缓停在浑身是血的茛觽身后。
  第七卷 一曲流殇(十八)
  茛觽早早就察觉到身后的人,从他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是没揭穿。
  自家将军站在这里,哪个南国士兵敢上前?茛觽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疲倦让他想要休息,他将剑的半支没入土中,单手撑着剑柄,低声喘息。
  他们彼此都在演戏,明明想要上前扶却没有,明明知道就在身后却不回头。
  僵局。
  谁都不待见谁。而二人眸子里,满是的,是心痛。
  “你……来是为了杀我吧?”茛觽清冷一句。
  他道:“被你料到那还真是不幸。”
  前方冲来几位南国将士,个个都是高手,举剑就是往茛觽身上去。如果茛觽身手不快速,恐怕他的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焱潲很识趣地推开十步,环胸准备看好戏。
  茛觽迎战,准确说,他不得不迎战。消耗了一天的体力,早就已经不如之前。对付几个将士,还是有些吃力。身前身后左右夹击,茛觽双脚轻蹬一跃而起,在空中旋了个圈,俯冲下来。将士是机灵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踱步一闪。
  焱潲绕有趣味看着,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紧了。
  一阵风扑来,他挟剑而入,“都退下。”
  茛觽向后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焱潲将他们几个全部撤开。面对面,眸对眸。说不出的苦涩。
  茛觽额角溢出血来,顺着脸颊一直滑到那带有嘲笑韵味的嘴角。焱潲挥剑向他而去,手法快、准、狠,毫不留情。
  异物刺入肉体的声音带了点小小的诡异,开始蔓延在二人之间。
  “为何不躲?”他冷眼看着茛觽手中并未抬起的剑,目光上移,停在他肩膀上血肉和长剑纠缠的地方。
  茛觽的脸上没有受伤的人该有的表情,相当镇定,“我可以躲天下所有人的剑,但你的剑,我不能。”
  焱潲听完,手上冷不丁地加了加力道,深入了伤口几分,“你以为你这样骗得了我?”
  他不说话,抬手握住焱潲的长剑,用力地指点发白。血花绽放落在地面,一滴,两滴。
  “炎焱潲,”茛觽不回答他的问题,握住剑稍的手没有放松分毫,道:“那个赌约,我早就已经惨败。”
  焱潲一顿。那是他们两个人的赌约,他明白茛觽指的是什么。他说他惨败,意思就是他……心里有他?
  不过,心有怨气的焱潲根本就不会相信茛觽现在所语,在他看来,这是茛觽的缓兵之计。
  一直紧跟着焱潲前来的阿千,这时候却来的太迟,当他见到焱潲和茛觽的时候,焱潲杀心已起。
  “少主!你不可以!”他上前抱住焱潲正要刺入茛觽胸口的手,哀求道:“少主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殿下。”
  茛觽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炎焱潲,你还在等什么?”他低吼:“杀了我……这是你报仇的唯一机会!杀了我!”
  茛觽是一心求死,焱潲双唇颤抖着迟迟下不了手,心里犹豫了一遍又一遍。阿千急得不行,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抱着焱潲的手不让他下手。
  茛觽见他杀心动摇,有意激他,“炎焱潲,你忘记了么?成亲那日我骗了你,骗了你的人,骗了你的心。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心痛的感觉?忘了也罢,我们之间还有一桩帐没算。你父亲的仇,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是么,来,仇家就在这里,你要杀的人就在这里,你下手吧,弹指间就能为你的父亲报仇,难道你不想么?”
  “少主不要!少主,清帝殿下那都是骗你的,你不可以信!”阿千的声音在周围一片嘈杂中显得太过于渺小,很明显,焱潲杀意已决。
  他推开阿千,走近茛觽,蹲下身子,轻声道:“君茛觽,你知道么?你死了我会心痛,你活着更让我心痛。我说过,我的存在,是为了不错过你,那么你呢?你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心痛么?”
  胸口被撕裂的感觉侵袭着茛觽,剧痛,无限的剧痛让他恨不能立刻死过去。
  焱潲下手,很好,如了他的愿,可为什么他要流泪呢。
  第七卷 一曲流殇(十九)
  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边。
  阿千惊呼出声,放开焱潲冲上前去,“殿下!”
  龙帘原本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突然寻找不到茛觿的身影,心头一慌冲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他都明白了。
  原来……原来他是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他不是在杀敌,他也不是在给自己挖坟堆,而是想要借焱潲的手了结自己!龙帘懵了。
  焱潲心底一阵一阵绞痛,可他还是下手,狠心将刺入茛觿身体的剑突的拔出。剑梢带着喷渤而出的血,染上了焱潲的衣摆。
  龙帘跪坐在茛觿身前,看着他一步一步沦陷黑暗,痛苦地低吼出声:“殿下!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希望自己死吗?”
  茛觿双唇颤抖着,倒在阿千怀里,闭着眼说不出话。
  殿下太傻,临死也不愿意说出半个字,好,他来替他说!
  龙帘背对着焱潲缓缓站起,转过身直视着他,“炎大人,我想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焱潲持剑的手一抖,龙帘过分冷静的双眸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他侧过身体看向茛觿,茛觿双唇轻轻动了动,用极轻的声音道:“龙帘……不要说……”
  龙帘只当做没听见,下了决心要把真相说出来,“炎大人,你所知道的炎父为北国先帝所杀,其实并不是真相的全部。当年炎父早就对君家人怀恨在心,便亲自用血来培育炎毒蛊虫,并且嘱托谷无忧在火烧北宫那天下毒,就是殿下体内的蛊虫。然而炎父还没等到那一天,便失手死在了南北战事上。”
  焱潲心里咯噔一声,尽管对于这说法并不是完全信任,但他还是心头一紧,“你凭什么要我信你。”
  龙帘苦笑,“之前殿下发作失了理智,误喝了炎大人的血,此后一年内便再也没有发作。这是因为,炎大人体内流淌着有着炎父味道的血,才足以让炎毒蛊虫安静这么久!炎大人,如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谷无忧。”
  茛觿微微挣了眼,是绝望。他维护了这么久的秘密,居然在他死前被揭开,他真的想好好地守着焱潲,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可,不能。
  焱潲震惊,双眼睁得极大。等他反应回来,茛觿已经奄奄一息。
  他冲过去,从阿千的手里将茛觿抱过,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心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清歌,你好傻。”
  茛觿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里,沿着嘴角滑落一滴红色,“我……不想让你……难过。”
  泪滑落,跳跃在衣襟上,成花成雪,他无力地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却碰不到他已挂满泪珠的脸颊,声音轻到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焱潲……不要哭……”
  “你骗了我,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焱潲抱着他失声哭了出来,“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害了你……”
  茛觿笑了,笑的好苍凉,“不……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焱潲……谢谢你,送了我……最后一程。”
  犹如心被穿透,简直比千刀万剐更让人心凉,焱潲托着茛觿的脸颊,哀求着:“清歌,求你,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焱潲……抱歉……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我待你……是……真的。”
  对不起焱潲,这劫,我终究还是渡不了。
  第八卷 云淡风轻(一)
  北辰清帝四年十二月七日,清帝,时年二十一岁,崩。
  北辰清帝四年十二月十日,清帝入葬,天下缟素。
  清帝皇陵修于北国护城河悬崖,极其宏伟。入葬当日,全城百姓集聚护城河悬崖山下,目送清帝入陵。
  清帝,北国第十三任皇帝之嫡子,登基四年,政事通明,为百姓所爱戴,无子嗣存留。
  桌前,他一字一句读着还未被烧毁的史书,气得浑身发抖,“把写史书的给朕找来!”
  崩?他还没死呢!说来也奇怪,他当时确实已经气息全无,毫无活人的迹象,眼看着就要入葬,在皇陵封锁前一盏茶功夫,被人将他的遗体取了出来。他还没死呢,怎么史官下笔都比他入葬都早了?
  龙帘捡起被他摔在地上的竹卷,笑道:“殿下死里逃生,本该是大喜,就不要生气了。”
  茛觽挑眉,“哦?那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为什么朕醒过来朕的侍人都嚷嚷是诈尸?一个个都盼着朕死?还有,炎焱潲呢?那个混蛋砍了朕一刀就想跑?”
  龙帘对着茛觽的暴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茛觽醒过来半个月,一直都在恢复,也没能来得及告诉他真相。
  “殿下。其实,你醒来也是付出了代价。”龙帘认真起来,一字一句说的明明白白,“那日你气息全无,大家都以为殿下驾崩。直到入葬那天血梓祭大人才带着小七一起回来,阻止我们将殿下下葬。血梓祭大人是秘书师,他有办法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不过必须要找到死亡的根本,殿下受得是剑伤,敷药是可以根治,但是殿下体内的炎毒蛊虫最是致命根源,必须要把这些炎毒蛊虫逐一排出,否则,殿下也不可能活过来。”
  茛觽一惊。他体内的蛊虫是加了烈儿体内的份量,血梓祭要救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难道是……焱潲?
  焱潲是炎父之子,身体里有着炎家的血统,可以说,焱潲的血其实就是炎毒的解药。
  “血大人说,要为殿下换血,并且能够不让炎毒再次复发。然而,这样的要求,只有炎大人才有。”
  茛觽明白大半。焱潲换了他的血。换了茛觽的血,焱潲必死无疑。
  他急切道:“那炎焱潲人呢?他人在哪里?”
  让他失望的是,龙帘并不知道。“那日我进来的时候,殿下已经恢复气息,但是炎大人和血大人……都不见了。”
  “阿千呢?小七呢?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么?”他尽可能地寻找线索,来安慰自己内心的慌乱。
  龙帘无声地摇摇头,眼里充满了无奈,“阿千和小七当时都不在场,小七在阿千房里为阿千疗伤。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血大人和炎大人的去向。”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茛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消失?难道他,再也见不到炎焱潲了?这个笨蛋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他绝对不会相信,焱潲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找,去找。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第八卷 云淡风轻(二)
  西周,云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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