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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评价已
  经变了吗?”
  “变了?”陆永还怔了一怔。
  “她们说……花郎从前是来者不拒,现在是谁也不要。”陆长环
  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也许……他也是真心……爱着大姐的。”
  “胡说!”
  “我没有胡说,他真的变了,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听说他连
  跟随他最久的那个女子都不要了,说是太忙。”她嘲笑似的笑了一声,
  “真是差劲的借口。他在等谁吧,也许是大姐、也许是别人,总之—
  —想洗干净自己等着什么人吧,那个傻瓜。”
  “等?”陆永还皱起了眉,“不知道你们这些少年人成天想的什
  么。”
  “是啊,等。”陆长环一笑,“他曾经做过过分的事,所以没有
  资格要求,只能等——等着福气能不能从天上掉下来看老天是不是还
  眷顾他——而一般而言,那是不可能的。”她笑着环住陆永还的肩,
  “如果他等的是大姐,那爹你会原谅他吗?”
  “你大姐值得更好的人。”陆永还说,“她是一个好姑娘,爹不
  会让她嫁给不能给她幸福的人。”
  “但是幸福不幸福除了大姐谁也不知道吧?”陆长环放开陆永还,
  “吃饭了,泊雁还在等着我呢。”
  “人小鬼大的丫头!”
  “还小?我已经二十了,老了!”陆长环笑着跑了出去,“老了
  老了……”
  这些孩子!陆永还微微笑着,花离离当真是为了陆长钗而改变了
  吗?即使是改变了也是不可能的吧?把长钗嫁给他?根本是个笑话!
  不期然的,花离离骤然抬起头说“我想问将军可以把长钗嫁给我吗”
  的模样浮了上来,他那样子还真有一点儿决心呢。
  ☆☆☆☆☆☆☆☆☆☆☆☆“还能唱戏?”华国辅府中有人阴森
  森地说,“那就让他不能唱戏,我不信他不乖乖地回来。”
  “爹的意思是……”
  “他喜欢陆府的那个丫头是不是?我要他明天就不能唱戏,如果
  再不回家,我连那丫头一起杀了。”
  “哦。”
  “我不信他可以没了翅膀还能飞!”
  “哦。”
  华鹃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对于十五年来从不曾生活在一起的大
  哥竟没有丝毫关心。
  爹只是想征服十五年来从不听话的儿子,他其实……也根本没有
  把他当做儿子,只是想像驯服一只野兽一样驯服他,十五年来他就是
  这样看着华离的戏台,看着他堕落的生活——他越堕落爹就越愤怒也
  越兴奋,而爹愤怒也就是他堕落的动力,一直这么恶性循环。但是无
  论如何,爹始终要逼他自己回到华国辅府,那就证明是爹赢了——那
  就是爹一直要致他于绝境的意义,甚至富员外勒索大哥那一回事还不
  是爹一手操纵的?只是后来富员外做得太过分了侮辱了爹的尊严——
  并不是因为侮辱了他的尊严而是侮辱了爹的尊严所以他死。
  可怜啊,猛兽爪下拼命挣扎死不服输的猫,为了可笑的梦想和爱
  情,宁愿死在窝里。
  ☆☆☆☆☆☆☆☆☆☆☆☆第二天扁街曲班。
  “啪”的一声,一个人借白绫翻滚之力上了高架,在上面做了几
  个翻滚便要做飞天妖跳崖逃生之姿态自高架上跳下来。今日依然要登
  台,即使昨天就已经听说将军府今天要嫁女……他一边做飞天之状一
  边怔怔地想,如果放下戏台去抢亲的话——“啪”的一声他挥起长长
  的水袖缠在高架上,一边继续想,如果他放下戏台去抢亲的话——长
  钗会生气吗?他守在这里有着他身体和骨血传承下来的激情,他要挥
  洒尽身体里所有的激情和汗水,那是他的天性、是他的背负的梦想—
  —在这戏台上把灵魂烧尽,化成戏曲里那个捕捉不住的幽灵,一起在
  这高架上化蝶然后飞天!这是他骨子里深蕴的热情,长钗所爱的是能
  在这里用尽所有热情的他吧?第一次遇见她,她从戏曲里听见了他孤
  独的灵魂,所以……即使她今天要出嫁,他也要在这戏台上继续舞下
  去,算是为了她出嫁的一场盛舞!是为了她而唱的歌!
  对于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是她!但是现在他要先在这里为她
  之嫁舞一场盛舞,为她一赞……然后再去问她究竟愿不愿意为他——
  为如此的他而改嫁——他在这戏台上是圣洁的是纯粹的!他不曾玷污
  了这戏台一分一毫,所以心如澄石可以仰望蓝天!
  “咯拉”一声脆响。
  花离离悚然一惊!他单手水袖缠住的高架竟然发出了断裂声。蓦
  然抬起头只见高架边角上一个清晰的切口在蓝天下竞然如此醒目!那
  是刀痕!就在他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他对鹃说“我还能唱戏”那一句话
  的时候鹃嘴边的一丝冷笑,难道他……
  “砰”的一声!
  断裂的高架连同飘舞着的白绫水袖一起自空中跌了下来撞在地上,
  “啪”的一声一道血溅上了空中尚未飘落下的白绫上,戏台上下顿时
  一篇骇然的寂静!
  残余的丝竹还在拉着,老眼昏花的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长长的白绫沾染着点点桃花缓缓地倾覆在那个人的身上,只见他
  微微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你……我……”
  稍微僵持了一会儿,他似乎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是随着“啪”
  的一声手臂跌落在身边就再无声息了。
  “他死了吗?”台下开始有人轻微地议论。“天知道,从这么高
  的地方摔下来。”
  “是高架断裂吧?”
  “让人做这么危险的戏居然架子不牢靠,这班子的老板拿人命当
  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可怜啊!”
  “那人死了没有?”
  “死了吧……”
  他还没有死呢,跳完了这一场他要去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
  他躺在地上笔直地看着蓝天……天……很蓝很蓝……
  他觉得他已经打破了一些东西可以要她了。
  真的,这次真的想她。
  想要她和他在他那个家里面永远和孩子们在一起,想要永远吃认
  识她第七大时吃的那一碗面……
  他这个……笨蛋……
  不……他是个……混蛋……
  蓝天曾经离他很近很近过。
  在他眼中的蓝天变成黑暗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人说:“顽
  固是会杀人的,下一次就是你的陆姑娘。”
  “怎么办?”曲班老板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低声问。
  “先把他给我捡了回来,然后清理戏台。”老板低声咒骂,“该
  死的,居然会出这种事。”
  很快有两个人上台把花离离抬了下来。
  “乘夜给我扔出城去。”老板低声说,“这家伙已成气候,你听
  台下多少人在说我的不是?再不赶他走,过几年这班里就不是我说话
  算数了。”
  “是!”
  ☆☆☆☆☆☆☆☆☆☆☆☆夜里。
  这一天又是秋深,露水初结的白露之夜,定水城郊的草地上枝枝
  叶叶都沾满了莹莹清寒的露水。
  一个大木箱从中午时分就被丢在定水城门之外不到两个转弯的杂
  物堆中,这时候城里一片喧嚣,吹拉弹唱热热闹闹,是陆将军嫁女的
  花轿开始出行了。欢欣喜悦的唢呐声和锣鼓声,还有围观夹道的笑声
  遥遥地传来,传到这里的时候缥缈得犹如业已散去的魂魄,听来声声
  是鬼的低语。
  “咿呀”一声,大木箱的盖子被人努力推开,因为这一推木箱
  “咚”地翻了个身,里面一个人就这么爬了出来。
  一身雪白皎亮的戏服,上面沾染着新的旧的血迹,他显然已经站
  不起来,就这么双手握着草皮努力地爬着……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自木箱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可见他身上有许多伤口仍在不停地流
  血,爬一步地上就留下许多血痕。
  “咿呀”又一声,是夜行的鸟儿怪异地尖叫一声,然后自这个地
  方飞走了。
  夜里……满天都是星星。
  星光和露水交汇闪烁,整个城郊的夜色原本清寒而富有灵性。
  但那些灵性渐渐变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有个人浑身是血地在那些灵性之中爬着,留下被掐碎的露珠和血
  痕,他爬得很痛苦却很拼命,他心中有着信念和渴求所以他必须这样
  一步一步爬着,爬去他想去的地方。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爬到了他想去的地方——皎镜潭。
  难道他想跳湖而死?
  不,他想的是……
  他一步一步爬进了潭边清澈寒冷微微幽香的湖水里,他想做的是
  ——撩起那映着轻寒月色的光亮的水,然后往肩上泼去。
  他竟然——想的是——洗澡。
  他从那肮脏不堪的木箱里出来,翻过杂物堆然后历尽辛苦爬到这
  里,竟是为了洗澡。
  血色渐渐晕红了皎镜潭的水面,而他却渐渐干净了起来,除去流
  血的伤口他依然是戏台上那个妖魅动人的他。
  捧起潭水,他慢慢地洗去了脸上的妆——那飞天妖的彩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人丢在很肮脏的地方,所以他想要洗个澡,
  然后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去找她。他没有忘记心愿,唱完了以后就
  去找她,然后笑着问她愿不愿意为了他改嫁——所以不打扮得漂亮一
  点儿,她又怎么会愿意?哦,他都忘了她其实根本不觉得他漂亮的,
  她只赞过他会唱戏……就她一个人真心诚意没有一点儿杂念地赞过他
  很会唱戏——那对他来说、对继承天绣梦想的他来说有多重要……她
  其实一点儿也不明白。
  皎镜潭上的血色渐渐地晕大,然后淡去,他有些恍恍惚惚忘记了
  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浸在水里怔怔地想,想来想去都是她番强的样子,
  还有面对着他倔强也绝望的模样……她一直都期待他会快乐、会变好,
  她从来不觉得他是个火坑,所以无论他要多少银子她都会费尽全力地
  找来……从来不曾嫌弃他是个混蛋!她甚至傻到根本不觉得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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