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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硬生生地要逼他活得开心一点儿……就算赶走了一次她还是会回
来……“水面泛起了一层涟漪,是他哭了吗?不知道。他双手捧起一
捧水,里面闪闪发光的只有月亮,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但是最近
不知怎地哭了两次,其实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的。
遥远的将军女儿出嫁的乐曲声又来了,那么热闹,就算飘到了这
里也听得出未散的那种喜悦,他心里什么也没想,无意识地撩起潭水
往身上泼去,冰冷的潭水泼在身上有一种快意,因为他身上很热很热。
“洞房记得初相遇……”他低声唱,因那出嫁的基调是一曲《昼
夜乐》,他本能地那么唱,脑子里许许多多东西在转,到了最后都汇
成那一天她问他:“如果……如果我想要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那天——他被她吓坏了。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在自杀吗?”突然之间背后响起一
声变了调的大叫,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只听“呼”的一声他整个人
已经离开了潭水,身后好几个声音同时惊慌失措地叫着哥哥,接着便
是一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她……
陆长钗。
她惊恐至极地看着他,“你怎么弄成这样?你怎么会在这里?我
等你等了一整天你为什么都不回来。你疯了?在这里自杀吗?”
他什么都没听清楚,怔怔地看着她的脸,“你不是……要嫁人了
吗?”
“嫁人?”她愕然地看着他,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今天出嫁的是我妹子!不是我……你以为出嫁的是我吗?谁把你弄
成了这样?这么多伤……”
不是她?他慢慢地涌上一丝近乎甜蜜的微笑,“长钗,如果我想
娶你的话,你会嫁给我吗?”他低声问,甜甜地问,甚至弥漫有一股
蛊惑和诱惑的味道。
她完全怔住了,这个人的的所思所想到现在她都不明白,“离离?”
“嫁给我吧。”他说,小小地咬了她的衣袖一口,“嫁给我吧。”
他咬那一下就如撒娇的小猫在讨好主人,温温软软甜甜蜜蜜,陆
长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捧在怀里的是什么,突然手臂微微一凉,一滴
眼泪落上了她的手臂,抬起头来怀里咬人的那只小猫还在微笑。她突
然有了强烈的真实感,再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知道他的温柔和他的凄
凉,“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颤着声问,“我在你家里等你一天
了,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嫁给我。”他固执地说,“不嫁给我我就变坏。
“为什么……突然说要娶我?”她眼圈红了,当年是他自己不要
她的。
“我想要你嫁给我。”他说,“长钗长钗,你很好很好。
“你不是说——我会把你逼疯吗?”她低声问。
“会把我逼疯的是我自己。”他笑着说,笑得甜甜的,“我本来
……就疯疯癫癫的,只是你不知道。”
“离离,我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你,但是……”
“陪着我吧,我真的好累好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嫁给我吧,我想要一个……好好的家,不
要每天晚上都照着镜子看一个濒临绝境的疯子。”
“离离……”
“我是一个火坑,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低声问,声音是纯粹的、
真的。
“嗯……”她迟疑了一下,“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怎么说,
我总是觉得……你并不坏。”她闭上眼睛与他脸颊相贴,“好的,我
嫁给你,但是你不能再欺负我。”
“我爱你。”他轻声说。
她微微一震,陡然睁大眼睛,从来没有想过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
话,只听他继续说:“爱你,然后……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很没用,
我要去告诉……告诉他……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你……我……”
他的气息渐渐淡了下去,到后来说了些什么她竟然完全听不到。
“离离?”她脸色变,轻轻摇晃了一下,抬起手来,满手冰凉湿
润的并非皎镜潭的潭水,而是冰凉的血迹,“离离——”
“哥哥!”身边围着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大叫起来,“哥哥要死了!
你看那些血!”
陆长钗悚然回头,只见平静清寒的皎镜潭上有一晕如月圆的血迹,
在这白露的夜里好似倒映着血色的月亮。
“离离!”她怆然变色地大叫起来,声音震得整个皎镜潭的潭面
都起了一层颤抖的波澜。
其实泊雁本姓王,是遐水王台甫的儿子,小时候和陆长环青梅竹
马,只是后来泊雁和王夫人回老家途中遇到强盗,小小年纪的泊雁被
武林高人所救练成了一身武功自此与朝廷无缘。后来行走江湖和陆长
钗相遇,说起陆永还是王台甫的朋友,便随从回来认父。回来之后和
陆长环忆起往事而后再见钟情,两人也门当户对因而陆永还自然大为
满意同意成婚。这一天是陆长环之嫁而非陆长钗之嫁。但外边的人只
听说陆小姐出嫁,怎么想也以为是大小姐出嫁,怎会知道是二小姐比
大小姐先嫁一步?陆长钗忙着妹子的婚事这几大也没空找花离离说个
清楚,好不容易忙完了妹子出嫁的这一天她稍稍空闲就去了花离离家
里找他,结果等了一整大都不见他口家,到了扁街一问才知道他竟然
从高架上摔了下来,此后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在城内找了好几次,
实在找不到了才勉强出城,岂知一出城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看到触目
惊心的血痕,循着追上去竟然看见他映着一身苍白的月光在皎镜潭中
洗澡,那一下冲击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直怔怔然直到他气若游丝整个人凉在她怀里她才悚然发现他快
要失血而死了!
什么爱什么娶什么将来,如果人死了就什么梦想都没有了!他说
他想要娶她!是他说的她就一定让他如愿!从好久好久以前她就习惯
了对他有求必应,就算明知道他是在胡闹,她一样宠他。谁让她对他
……是上辈子欠他的。她横抱起花离离,坚毅地甩了一下头发,“我
立刻就嫁给你,你千万不要再欺负我了。”
☆☆☆☆☆☆☆☆☆☆☆☆陆府嫁女的乐曲依然喧嚣喜悦,新娘
子和新郎官正在拜堂。
“一拜天地——”
“等一下!”众人簇拥的喜堂突然几个人被人强力震开,一个人
横抱着一大团东西硬生生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给陆永还跪下,
“爹,我要和妹子一起成婚,拜托了。”
新郎新娘骇然闪避,陆长环甚至愕然地撩起了红盖头,“姐?”
陆永还惊骇莫名,“长钗你在干什么?”
陆长钗给陆水还磕了个头,“爹,我要和妹子一起成婚。”
“你疯了吗?你要和什么人成婚?”陆永还惊骇过后厉声喝道,
“众位大人在此你怎可……”
“他!”陆长钗撩开怀中人血迹和清水混在一起的戏袍,“定水
第一戏子,花离离。”她又给陆永还磕了个头,“女儿决心已下,还
请爹爹成全!”
陆永还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怒道:“疯了疯了!好端端
的姑娘怎可跑到妹子大喜之日的喜堂上胡闹?你还有没有分寸?每逢
遇上这个戏子你就是疯的!来人啊,给我撵出去!”
“爹!”陆长钗牢牢抱着湿淋淋的花离离,坚持说:“女儿知道
爹是为女儿好,但是女儿此时不嫁就终身不嫁!他……他快要死了!”
陆永还定睛一看,花离离遍身伤口浑身是水,忍不住惊诧万分,
“他怎么会是如此模样?”
“他说他要娶我……跑去皎镜潭洗澡……”陆长钗的声音已经带
了哭声,“爹……他只是个连喜欢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傻瓜,摔
了满身伤想到的只是去洗澡,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他根本没有奢望过
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那些钱……那些钱都是我不懂事硬要给他的…
…我以为他只要有钱就会很快乐,……爹,都是我的错,你原谅他吧!
原谅他吧!”
“什么……”陆永还还没有理解陆长钗到底说了些什么,陆长环
已经忍耐不住撩开红盖头,“爹,你原谅大姐吧,原谅那个花离离,
他为了大姐真的已经很努力地付出了很多。”
“陆将军!”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宾客中响起,阴森森的。
陆永还正在尴尬,“华国辅。”
“这个人是我的儿子,如果陆将军你对他不满,或者令爱对他有
情,还请让我把儿子救回来再说。这么耽误我儿子的伤势,他若真的
死了,你们父女俩要如何对得起本王?”华国辅阴侧侧地说,他官名
国辅,却是皇亲——当今皇上的舅舅。
陆永还和陆长钗骤然愣住——什么?
“鹃,抱了你大哥起来,我们回府!陆将军嫁女就如此演了场好
戏给本王看,本王记住了。”华国辅淡淡凉凉地说。
“是!”华鹃走到陆姑娘面前,脸上明显有丝嘲笑,“陆姑娘,
要嫁给我大哥,还要爹同意呢,你当我华家是什么人可以随便说嫁就
嫁?”他拨开陆长钗的手,要把花离离从她怀里夺过来。
“啪”的一声,华鹃的手被人打开了去。
包括陆长钗和华鹃在内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花离离自己把华鹃的手打开了去。
“大哥,原来你还……”华鹃的嘲笑化为冷笑,“还是这么死不
认输!”他闪电般伸手去扣花离离的手腕,陆长钗却已清醒过来,清
叱一声劈出一掌隔开了华鹃,“住手!”
“华国辅大人……”花离离在陆长钗怀里游离得剩下一口气幽幽
地说,“我给长钗说……今日能娶她……便是死在她怀里也很……风
流。我不稀罕华大人的荣华富贵,那和我……和我这街头戏子一点儿
关系都没有,但……但是今日朝中如此多大人在场……我说……如果
……如果长钗她出了什么事……凶手一定是你……”他虽然只剩下一
口气,但显然还带有幸灾乐祸和愉快的语气,“各位大人记住了,咳
咳……如果陆长钗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华大人下的手……”
华国辅的脸顿时发黑,谁也没想到花离离居然来这么一下,这一
下虽然谁也不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