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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亡故。二房二老爷早亡,只留下一嫡女,上月已出嫁。
三房四房五房是庶出,如今外放为官,家眷也跟去不在府中。
谢府能成为百年世家自然是有他成功的道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压制庶子。特别是在教育上,并不区分嫡庶,只要有真本事,庶子也可以出头。谢氏一族除嫡系这一脉外,旁系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掌管西北20万大军的谢兴玉。谢氏人重宗族,嫡系旁系联系紧密,并不分生。
然而老子英雄儿子狗熊也是有的,老太爷几个儿子中,最不争气的就要属六房。
六老爷嫡出,大概是幼子的缘故,从小被宠坏了,靠父蒙荫,得了一个员外散骑侍郎的闲职,整日和一帮闲散文人,青楼红颜风花雪夜吟诗作对。他的嫡妻身子弱,没有生育也管不了事,只顾自己吃斋念佛。正妻不作为,下面小妾闹翻天,今天你迫害我流产,明天我整死你母子,整个六房被搞得乌烟瘴气。可即便如此,他的子女也是最多的,育有五个儿子,五个女儿,十分整齐对称。
所以,谢府中的少爷一共有六位,长房一位嫡子,六房五位庶子。
大老爷公子今年已经弱冠,杜月儿那晚见到的少爷年纪和她差不多大,所以不肯能是谢府大少爷,那么就只能是六老爷的某个庶出儿子。
她那晚敢转身就走,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这高门深院里的下人惯常踩低捧高,他若是长房唯一的儿子兼嫡长孙,那她还要担心了。而他不过是不成器的六房的某个庶子,凭他根本就使唤不动管家,替他在各房各院几百个婢女中,找出得罪过他的杜月儿!
杜月儿自那晚以后就一直呆在火房中没有外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那个小少爷给找到了,说什么要她过去服侍,其实根本就是要她过去折磨吧?杜月儿眼泪汪汪看着张桂香,企图博取同情:“姑妈,那六房的混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张桂香一愣,反问:“谁告诉你是六房了?”
“啊?”杜月儿怔住。
“是长房!”张桂香喜上眉梢:“长房大少爷要你过去!”
“大少爷!”杜月儿惊呼。
谢府嫡长孙谢季柏。
可以说,整个谢府除了谢老太爷,谢大老爷二人,就是这个嫡长孙最金贵了!
听闻是谢大少要她过去,杜月儿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火房,在这里每天都有好吃的,在杜月儿眼中,大少爷的后院跟火房没得比。
张桂香一点她脑袋,恨铁不成钢:“你傻啊!若是得了大少爷的欢心,你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杜月儿一听,两眼放光:“能顿顿红烧肉吗?”
张桂香嗤笑:“让你顿顿红烧肉吃到饱!”
杜月儿斩钉截铁道:“我去!”此刻就算前面有十头虎挡住她,她都要去!
张桂香闻言十分欣慰:这丫头果然是个值得栽培的!有上进心!
“不过,咱们大少爷虽然还未娶亲,后院心思活络的丫头还是不少的,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灯。你去了可要小心她们!”张桂香提点道。
杜月儿十分紧张:“她们会阻止我吃肉吗?”
张桂香冷笑:“岂止!她们还会吃了你!”
居然有人想吃她!?
“我看谁敢!”杜月儿柳眉倒竖,一股暴虐的气息立刻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仿佛感觉到这股不详的气息,谢府内的鸟儿几乎在同一时刻受惊,齐声鸣叫飞上天,空中黑压压一片鸟毛乱舞。府中养的猫全部毛发倒竖,蹭蹭蹭爬上树不肯下地,大狗小狗集体狂叫不止,湖中游鱼全部沉入水底不敢动弹。
离杜月儿最近的张桂香双腿一软,噗咚一声跌坐在地。
惊骇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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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
张桂香将杜月儿带至谢大少的怡然居后转身便走,杜月儿看她跑得飞快,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
方才她一不小心让张桂香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她很快就醒悟过来收敛了气息,但张桂香看她的眼神已有不同,虽然并不清楚杜月儿是怎么回事,但对面对她时却有一种止不住害怕的感觉!
杜月儿心想这刚认的亲戚转瞬就没了,真印了外祖父曾说过的那句话:世事无常啊!
她装大人似的感概了一番,便由着小丫头带进了谢季柏的书房。
和谢季珅的健朗不同,谢大少谢季柏的长相虽然俊美精致,面色却十分苍白,薄唇几乎没有血色,显然有病在身。
他坐在一张紫檀木雕吉庆有余书案之后,一头墨发用白玉冠束着,身着一袭冰蓝色深衣,外罩白色锦袍,眼带寒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
杜月儿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如今才深秋而已,然而面对这么一个仿若冰雪雕琢的人儿,会让人觉得寒冬提前到来。
她四下打量,见这书房内摆设简单,用料却极其昂贵,除书案外,书柜,琴桌,交椅等家具也全是用贵重的紫檀木所制。书案旁的墙上挂了一副苍松怪石图,纱窗下安放一张古琴,旁边供一个古铜香炉,炉内香烟馥郁。
杜月儿的外祖父在世时倒是时常带着小小的她访友论诗,其中不乏富裕人家,但没有一家有这等奢侈。不过她对这些奢华的摆设没什么兴趣,眼光很快就被谢季柏书案上的一碟金丝蝴蝶酥给吸引住了。
杜月儿咽咽口水,觉得自己又饿了。
谢季柏顺着杜月儿的目光看向桌上的那碟金丝蝴蝶酥,长眉微挑:“想吃?”声音清冽如冷泉滑过心头,冷漠得几乎没有感情。
谢季柏自从那日见过杜月儿可媲美飞鸟的速度,就对这个女孩起了一丝好奇心,命人去查,结果却发现意外之喜。他知道杜月儿性好吃,食量极大,故意拿起一块蝴蝶酥抬眼看杜月儿反应。
杜月儿目不转睛看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捻起蝴蝶酥,口水泛滥得更厉害了。这金丝蝴蝶酥是由点心房制作,因为点心房和做膳食的厨房是分开的,所以她并没有机会偷吃。
倒是有一次点心房的糕点师傅不小心做坏了一批糕点,于是便分给下人们,火房里人人都得了一些。那些糕点只是外观上做坏了,味道还是极好的,杜月儿吃了一次就彻底惦记上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去偷吃罢了。
谢季柏唇角露出一抹淡漠的浅笑,将手中蝴蝶酥一抛:“接着。”
杜月儿站在书案旁靠右边的位置,谢季柏却故意将蝴蝶酥扔向左边房门之外,杜月儿眼见那金黄泛着亮光的蝴蝶酥就要落在门外地面上砸烂,瞳孔微缩,全身肌肉紧绷,脚下突然发力,一瞬间闪至门外,在蝴蝶酥落在地面上的前一刻抄在手中!
“啪啪啪……”
谢季柏拍手,“接得不错,赏你了。”完全一副逗狗的口气。
杜月儿大喜,几口就将手中蝴蝶酥吃下,甜甜脆脆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杜月儿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瞧着谢季柏,希望他再扔。
谢季柏不负她所望,忽而整盘蝴蝶酥端起,将最后五块全部抛撒了出去:“接到就归你。”
杜月儿仿佛得令的狗儿一般,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正好滚至蝴蝶酥下方,两臂分开,两手在空中一阵乱抓,瞬间就各抓了两块分别入左右手,接着嘴一张,将最后一块叼在口中。
谢季柏见她得手,双目微合,薄唇轻吐:“流光。”
杜月儿突觉后背隐隐发寒,有一股凌厉的杀气直袭她身后。其实这股杀气从她一进书房,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她就已经发现,不过她听府中下人八卦,豪门公子们都会有些侍卫暗中保护,所以也没太在意。不想如今这侍卫却要取她性命!
杜月儿天赋异禀,天生不论速度还是反应力均快过常人,是以很快反应过来,身体向前一扑躲开这道攻击。待她回首时,发现书房中站着一个黑衣劲装打扮的侍卫。那侍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俊美的脸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刻般,蓝色眼睛,显然带了胡人血统。
流光一击不成,眼中微带诧异,手中剑势不停,再次如毒蛇般缠上杜月儿,招招致命,毫不留情,真要将杜月儿毙于剑下——她若是躲不过去,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生死关头,杜月儿还不忘嘴中美食,她几口先将叼在口中的蝴蝶酥吞下,又将手中的四块一齐塞进嘴中,边吃边躲。她并不会武功,根本不懂什么身法,什么走位,只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和速度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杀招。
流光经验丰富,很快看出杜月儿并不会武功,故意卖了一个空门给她,杜月儿没什么打斗经验,见有机可趁也不疑有他,下意识便夺路而逃。不想她这个举动却正中流光下怀,他算准时机脚步一变,突然出现在杜月儿身前,手中长剑直指杜月儿心口,在不懂武功的人看来,就好像杜月儿自己往他的剑尖上撞一样!
杜月儿目眦欲裂,那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好像被无限放慢了一般,时间几乎停顿,她恍惚中似乎听见脑中有一根铉被拉紧到了极致,接着猛然放开,银瓶乍裂!
杜月儿一声暴喝,右脚向前用力一踏,只听“嘭”一声巨响,瞬间在厚实的红木地板上踩出一个三寸深的坑,硬生生止住了身体撞向前的势头,终于停在离剑尖不到一寸的地方!
流光怔然。
杜月儿经过这生死一瞬,隐藏在骨子中的暴虐气息再次被激发出来,书房内的压力徒然增加,大股不祥的气息仿若化作实质压在流光身上!流光后背冷汗涔涔,心脏一阵狂跳,身上压力倍增。再看杜月儿,不知何时她脸上属于人类的情绪已经被全部抹去,只剩下一份被激怒野兽的狰狞之色,瞳孔竖立在背光的阴影里泛着幽幽绿光!
“不好!”流光心下大惊,提剑欲刺,却听“铮”一声金石之音,杜月儿的左手竟然徒手抓住剑身!她手上肌肤隐隐泛着金红光泽,长剑入她手中仿佛被铁板夹住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杜月儿双目紧紧盯着流光,如同盯住猎物的猛兽一般。流光被那不祥的竖瞳一盯,只觉全身发软,饶是身经百战的他此时也斗志全无,若不是从小残酷的训练支撑,几乎就想要跪地求饶。
却在这时,杜月儿动了!
她抬起右臂,手掌以极快的速度平伸,尖锐的指甲方刺入流光胸口半寸,一个水晶鹿镇纸夹杂着内劲袭向她脖颈后的风池穴!杜月儿不防有人偷袭,穴道被打个正着,闷哼一声,缓缓转过头,谢季柏已从书案后站起,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杜月儿呆立片刻,眼中竖瞳消散,眼前一暗晕倒在地。
流光捡回一条命,冷汗颗颗滴落在地板上,手中长剑哐当掉落,人也跟着顺势跪下,以额触地:“流光谢少爷救命之恩。”
谢季柏怔立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