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13

  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来求见当地父母官。他有举人功名,虽然还未做官,但举人已具备了入仕的资格,那县令见了谢季柏的拜帖,自然不会端架子怠慢这位未来的同僚,很快便接见了他。
  县令姓张,叫张嵩,谢季柏暗中四下打量他府邸的布置,见这县令府布置虽简单低调,但所用之物具是精品,心里便有了数。又暗自庆幸谢季珅走运,若是遇到那种清流派的,他还得另想办法。
  用了半盏茶,谢季柏才说明来意,张嵩捻须不语。他虽然愿意接见谢季柏,那也是看在他未来也要进入仕途,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道理才与谢季柏结交。
  然而若扯上谢季珅的案子,那就不一样了,现在摆明了谢季柏是来求自己。这桩人命案还没有定论,死者也只是个低贱的娼‖妓,讲白了就是个可交易的货物,不用担心有什么家属来告状,只要青楼那边打点清楚就行,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卖这个人情给他?
  谢季柏对粱先生一使眼色,粱先生上前一步,递上礼单。
  张嵩接过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将礼单纳入袖中,慢悠悠喝了两口茶,才道:“这青楼女子恩客众多,许是染了什么隐疾才暴毙身亡,反倒连累了令弟。然事关人命,不可草率,还需明日过堂审理,给百姓一个交代,还令弟清白。只是死者是个头牌,老鸨心疼银子,怕是轻易不依。”
  谢季柏忙道:“晚生教弟不严,徒惹了这桩笑话,让他在牢中多呆一日反省也好。青楼那边,晚生定会加倍赔偿,务令其满意。”
  张嵩满意谢季柏的识趣,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张嵩让人带谢季柏去见谢季珅,他亲自送谢季柏出去,分别前又不经意提起:“不知明长欲在此地逗留多久?三日后内子生日,若是方便,不如来喝一杯水酒再走。”
  谢季柏知道他还想要钱,顺着他的话道:“既是大人邀请,那晚生改日再到府上叨扰。”
  出了县令府,谢季柏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谢季珅,你最好祈祷自己的皮够厚,谢府的家法打不穿!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肉松
  粱先生精于人情世故,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征得谢季柏同意,又花银子将县衙里的捕快挨个打点,特别是被谢季珅打伤的两个捕快,重点赔偿了银子道了歉。那帮捕快月例不高,见谢季柏肯花银子,便也不为难,带了他去见谢季珅。
  一进入监牢,一股臭气迎面而来,谢季柏脚步微顿,忍了忍,才抬脚走了进去。见到谢季珅肿着一张脸,嘴角还有血迹,神情萎顿,他心里还有气,却也顺了一些,便想将他骂一顿了事。不想谢季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论谢季柏说什么,他只当没听见。
  谢季柏气得冷笑连连:“也罢,我管不了你。明日过了堂,结了案,你便同流光回家。从此以后你的事,我都不再过问。”
  谢季珅听说自己没事可以出狱,不由诧异道:“就这样放我走了?”
  谢季柏道:“怎么,你还想继续吃牢饭不成?”
  谢季珅猛地站起,急道:“这案子不能结。杀死如梦的凶手还没抓到!”
  谢季柏疑惑:“如梦?”
  谢季珅脸上微红:“就是昨日服侍我的那个头牌。她叫如梦。”他见谢季柏眼罩寒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想到如梦不明不白死了,他一定要替其伸冤,不能让她白死了!
  不由鼓足勇气道:“我昨日除了同她喝酒,什么也没干。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善良温柔,又善解人意……昨晚我喝多了,醉得不醒人事,一定是有人趁着这段时间进房将她杀死,再嫁祸到我头上!”
  谢季柏冷笑:“你既已喝醉,又怎么能肯定不是你自己醉酒后失手,将她害死?”
  “不可能!”谢季珅大声否定:“就算我醉酒,有没有做过我还是清楚的。对了!我发现我身上的银票玉佩全都不见了,昨晚一定有人摸进房间,杀死如梦再搜走我的钱财!大哥,你快去和县令说,让他立刻去抓凶手!”
  谢季柏没想到他到了这种时候还再犯浑,气得全身发抖:“你当县衙是我开的吗?我说抓人就抓人?”
  谢季珅却不管不顾:“就凭我们谢家,他一个县令……”
  “你给我闭嘴!”谢季柏打断他,低喝道:“你要是再敢提谢家,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谢家虽是缨簪世家,但毕竟树大招风,多少人等着抓住把柄好参上一本。谢季柏这次只敢以私人名义拜访县令张嵩,就是怕被人知道他是京城谢氏。
  凶手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案子牵扯到谢氏!若是不小心被政敌抓住把柄,参他爹谢兴儒一本,说他教子不严,谢季柏纵容堂弟杀人,还企图行贿县令包庇凶手,别说他爹要惹上一身腥,就是他自己,担上个行贿罪,也要前途尽毁!
  死了一个妓‖女,多赔些银子,大家私下里了结就是。谢季珅居然还不顾家族颜面,要替一个妓‖女伸冤,对簿公堂,他还嫌丢得脸不够多吗?他非要闹到暴露身份,让别人知道他是京城谢氏才够吗?
  谢季珅见谢季柏为了家族颜面,铁了心要让这案子沉寂下去,想到如梦的惨死,他不由得对家族心灰意冷:“我就知道,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只要不影响你们的官运,前程,死个把小人物算什么。可妓‖女就不是人了吗?她们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梦是我朋友,她知我懂我,她死了,于这污浊世间而言,不过是多了一条枉死的魂,可于我而言,却是从此少了一个知己!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可我这个纨绔子,如今就算是把牢底坐穿,我也要替她伸冤!!!”
  谢季柏脸色铁青,沉默地同谢季珅对视许久,拂袖转身离开。
  杜月儿从一进监牢就老实地站在谢季柏身后,见谢季柏拂袖而出,急忙跟上。
  两人出了监牢,谢季柏心情阴郁,一路上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的粱老先生大气也不敢出,就怕惹恼了这位少主。走到路口,谢季柏突然停下来,让粱先生先回客栈,梁先生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季柏站在路口沉默良久,方才问杜月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冷酷无情,草菅人命?”
  杜月儿心想你是我的饲主,就算你真的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我也不能说是啊!于是拍马屁道:“怎么会呢?少爷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谢季柏摇头:“贿赂县令,明知受害人枉死,还意图掩盖事实,息事宁人。所作所为,有违圣人之道,令君子所不耻。”
  他负手立于晨光之中,金色的暖阳也无法给他周身染上温暖之色,他的面容依旧苍白精致。许是曾经的伤势过重,又拖得太久的缘故,即便龙鱼肉医好了他的病,却并没有重新赋予他强健的体魄。
  杜月儿牵住他微凉的手,“月儿不懂什么大道理,月儿只知道少爷待月儿好,孝敬长辈,维护堂弟,重视家族。五个手指都还互有长短呢,人心有偏向又有什么奇怪的?前朝韩瑞为官清廉,大公无私,可他对妻子却疏于照料,韩氏长期贫病交加,最后上吊自杀。奸相严启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对妻子却爱逾性命,几十年如一日。也许在天下人面前,严启连给韩瑞提鞋都不配,可对于他们的妻子来说,只怕韩氏是羡慕严氏的吧?所以不管少爷做了什么,在月儿眼里,你都是最好的!”
  谢季柏目光微动:“你这么想,可他不这么想。”
  杜月儿转转眼珠道:“若是月儿被人害了,少爷会怎么样?”
  谢季柏皱眉,斥责道:“别乱说话!”
  “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想到有人害杜月儿,谢季柏眼里罩了一层寒霜,冷然道:“若是有人害你,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月儿扑哧一笑:“少爷好凶。可也许如梦姑娘之于六少爷,就像月儿之于少爷一样重要呢?”
  才认识了一晚上的妓‖女,就很重要了?谢季柏不屑冷哼了一声。又闭了闭眼,有些任命地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客栈吧。”
  “月儿回客栈,那少爷去哪里?”
  “我去那家青楼,看看能不能问到点线索。”
  他见杜月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你不要乱想,我不是去玩的。”
  杜月儿心想以前偶听人提起喝花酒,不知道这花酒到底好不好喝?
  于是央求谢季柏:“月儿也要去。”
  “胡闹!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么能去哪种地方!”
  不管谢季柏如何拒绝,杜月儿就是拉着他的衣袖死不松手,撒娇哭闹,十八般无赖招式统统用上,最后谢季柏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带了她回客栈换上男装,两个人逛青楼,啊不,查案去了。= =
  谢季柏到了青楼,先用银票封了老鸨的口。又想如果谢季珅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一桩入室杀人抢劫案。除了谢季珅身上的钱财,如梦房里的钱财肯定也会丢失。于是问老鸨可有检查过如梦房间.,是否有丢失钱财。
  楼里死了人,老鸨一时惊魂未定,官差走后她便命人锁了房间,所以也不知道是否有丢失财物。听谢季柏提起,她也知道事有蹊跷,不敢怠慢,命小丫头秋秋带了谢季柏上去看看。
  秋秋是如梦的侍女,对于如梦房内的财物最清楚不过,上去一翻找,发现如梦存起来的私房银子连她的金银首饰真的全没了!
  谢季柏带着杜月儿进如梦房间查看,发现这间房间虽然在二楼,但是窗户下方却有一个缓冲带,人可以站在其上,从缓冲带往左侧有一根柱子,若是身手灵活的人完全可以借助这根柱子爬上来,进入二楼的房间。而从窗户往外看,可以发现下面是后院杂物房,平日较少人走动。
  案情已经很明显了,凶手爬进二楼将如梦杀死,抢走房中财物,再把死者放置在醉酒不省人事的谢季珅身旁嫁祸。但青楼里人来人往,若是陌生人进入,如梦肯定会放声尖叫,而整个杀人事件外面没有一个人听到声响,那只能证明凶手是如梦认识的人。
  谢季柏叹气,一个青楼女子,还是个头牌,认识的男人肯定不少,而且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他也只能让秋秋回忆如梦的恩客里有谁缺钱又会来找如梦。
  秋秋想了半天,说了一大堆人名,谢季柏嘴角抽搐,这好歹是个头牌吧,怎么来找她的穷鬼这么多?听了秋秋的解释才明白,原来如梦心善,又喜欢书生,便时常拿私房钱资助一些穷书生。那些书生感念她高义,为她赋诗做词,她本身又念过些诗书,久而久之,如梦的名声便传开了,成了这家青楼的头牌。
  真是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读书人要沦落到靠妓‖女资助!谢季柏头痛,难道他要把那些书生一个一个都拜访过去?
  再转头看杜月儿,在房间里嗅来嗅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却听杜月儿突然说道:“少爷,这房里参杂了一股很浓的塔巷口肉松味!”<b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