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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渡过这片荒漠,用马只需要三天,用骆驼,则需要七天。
他们在这个贫瘠的小村庄里,购买了足够的清水,在申时进入了大漠。
尽管地处北方,大漠上的太阳依旧威力十足——虽然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却也晒得人昏昏沉沉——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四周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
展昭和白玉堂骑在良驹上,紧跟着商队——沉静如展昭,也开始觉得焦虑起来——白玉堂更是早就心浮气躁,剑眉紧皱了。
这片荒漠中的沙层并不厚,基本上依旧保持着介于荒原和大漠之间的状态。所以马匹奔跑起来丝毫不吃力,也就比骆驼要有用得多。
贺兰嵘指挥十几个手下驾驭着货车,自己却悠闲的骑着马落在后面,与展白二人并驾齐驱,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很快的,那惨白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消失了。
大漠的夜,降临了。
商队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搭起了好几个帐篷,还生了两堆火——贺兰嵘和展白二人独占了一堆,旁边的仆从们占了一堆。
旁边那堆火上架着硕大的锅,正煮着热气腾腾的菜——肉汤的香味混合着笋和葱姜的香气,飘飘荡荡的,格外诱人。
三人围着火堆坐着,饮着醇厚的羊乳酒——谈笑间,白玉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了起来,钻进帐篷去了。展昭正纳闷着,不消片刻却见他欢天喜地的又钻了出来,象是现宝似的抖了抖手里的厚毯子——
白玉堂将毯子平铺在地上,三人便齐齐躺了上去——贺兰嵘也毫不在意似的挤到展昭边上,不幸的是毯子足够大——如此白玉堂便没了赶他出去的理由,也只得闷声不吭了。
大漠的星光很明亮,夜空很美。
展昭闭上眼,喃喃的道:“原来这死气沉沉的大漠,也有如此美丽的夜晚……”
贺兰嵘偏头,专著的看着展昭的侧脸轮廓,笑吟吟的开口道:“赵兄弟是第一次来大漠吧!原先这附近常有游牧人经过,甚至还有人家……可现在,由于战争,男人们都被拉去当兵……渐渐的……大漠里就只剩下盗贼和匪类了。”
——展昭和白玉堂齐齐叹了口气,心中沉重。
展昭哑声道:“但愿战争早些结束,也免苦了天下苍生……”
贺兰嵘等的却正是这句话!!——他目光闪动,看似不经意的挑开了蓄谋已久的话题——“战争要结束……只要分出胜负便行了吧!”他故意不去看展白二人惊讶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依愚兄看来……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哦?”白玉堂冷笑道:“那在贺兰兄看来——谁会打胜?”
“自然是我大辽了!我大辽兵强马壮,上次本来已经拿下了十座城……只可惜……我听说——国主输了一局本不该输的局。”贺兰嵘闭上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白玉堂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贺兰嵘等了片刻不见二人回话,斟酌一番后,开口道:“良禽择木而栖……我看两位贤弟武艺高强,可得为了自己打算打算哪……”
展昭缓缓道:“贺兰兄这是在为辽国拉拢我兄弟吗?却不知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倘若二位贤弟立下战功,财富和美女自然是少不了的……”贺兰嵘顿了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是绝对打动不了两人的——眨了眨眼,他接着道:“我大辽将助你二人成为武林盟主——如何?”江湖人最看重的,应该就是一个“名”字吧!!
白玉堂毫不掩饰的讥笑道:“贺兰兄口气倒不小,说是商人,倒不如说更象官场中人!”
好个贺兰嵘,他自然的笑笑,丝毫看不出情绪变化,平静的道:“唐贤弟有所不知,家父虽为一介商贾,却在朝中为官多年,掌管大辽国财富的一大部分——我身为人子,自然也耳濡目染……此番出行,家父嘱我广纳贤士,条件一切好说!”
白玉堂作出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后自言自语道——“武林盟主啊……听起来好象还不错……”
贺兰嵘心中一跳——却听见白玉堂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可惜……我好象没什么兴趣。”他说着,转向展昭,笑问:“我猜——你也和我一样吧?赵兄?”
展昭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贺兰嵘几乎气炸了肺,表面上却不得不硬装笑脸道:“那也无妨,就留待日后再说吧……”他的心中实已对二人暗生杀机——既然连“名”也打动不了他们……看来是无法顺利收入麾下了!
——非友……即敌!!!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也九转十回——这贺兰嵘究竟是何方神圣?先不论他的言语是否可信……单单就是说得出这番话来的胆量和豪气,就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三人心中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正默默无语间——突然!!
远处隐约传来了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夹杂着尖锐的呼哨和兴奋的喊杀声!!
————大漠中无恶不作的盗贼!!!
#############################(第十四回完)
第十五回 枝节生 荒漠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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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大漠中无恶不作的盗贼!!!
展昭等三人一跃而起,拔剑在手——贺兰嵘大喝一声:“所有人退后,围住货车!!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离半步!!”他别过头,朝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笑,道:“二位贤弟——让为兄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吧!”
不知为何,展昭总能从他的笑容中体味到残酷的怪异——熟悉,却又陌生。
眨眼间,二十余骑呼啸而来——马上的骑士清一色辽人打扮,狰狞的面孔上挂着兴奋残忍的笑容,这伙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掩杀上来!!!
这班盗贼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在大漠上纵横多年鲜有对手——只可惜也许今日注定了是他们的末日!
当先一个盗贼狞笑着策马冲向白玉堂,缅刀划出闪亮的光辉,砍向白玉堂的脖子——“哗”的一声,本以为可以看到人头飞起的血雨——却见白影一闪,只砍了个空!!
那盗贼尚未回过神来,白玉堂已经翩然落在他身后的马臀上,只轻轻的一剑,那盗贼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白玉堂朗笑一声,顺势一翻身骑上马背,粘血的画影剑锋一转,击向另一个直冲过来的贼人!
展昭皱一皱眉,遥遥向着杀入敌阵的白玉堂呼道:“不要滥杀!”——随即身子在呼声中轻巧跃起,踢翻了一个疯狂扑上的贼人,优雅的一旋身,稳稳的坐上了贼人的马。
贺兰嵘情不自禁的呼了一声好,也手起剑落解决了一名贼人,夺得了马匹——三人如天神下凡,冲入盗贼群中,势如破竹的砍切着渐渐散乱的队形!!
不消片刻,二十几个盗贼就躺倒了一大片,只余武功最高的两人还在苦苦挣扎!
展昭静静策马站在一旁,观看着战局——白玉堂和贺兰嵘都已经占了上风,取胜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与白玉堂对战的那名贼人身材瘦小,剑法轻灵诡异,黑巾蒙面之下,只露出一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不过十余招,他败相已现,左支右拙之下,终于被画影刺中左肩——鲜血飞溅!!
那贼人痛呼一声——声音尖厉,分明是女子口音!——她握不住剑,翻身从马上跌落,在地上滚了两滚,痛苦的蜷成一团。
另一名贼人焦急的大呼:“雪姐!!我来救你!!”手中的长剑攻势更急,却怎么也无法从贺兰嵘手下脱身!
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嘶声喊道:“你走啊!你快走!!回去带人来给我报仇!!”她竟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扑上去死死扯住贺兰嵘的坐骑的前腿——那马儿突然受惊,蹦跳起来。另一名贼人趁机打马转身狂奔而去———
杀气,渐渐平息。
因激斗而乱舞的黄沙终于宁静——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留下一地的盗贼死尸和伤重不起者。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查看那坐地不起的女子的伤势,突然听到身后发出数声凄厉的惨叫——展昭暗叫一声不好,回头一看,那几名受伤的贼人已经倒卧在贺兰嵘滴血的剑下……
勃然大怒之下,展昭皱紧了剑眉喝道:“你怎的如此狠毒?他们都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你又何必非要杀他们?”
贺兰嵘漫不经心的甩去剑上的血渍,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盗贼,怜悯他们?岂不是害了其他无辜的商旅?”
展昭怒道:“废去他们的武功,叫他们回去规矩做人不行吗?”
贺兰嵘大笑道:“赵贤弟真有悲天悯人的胸襟!!不过,赵兄弟难道从来没有杀过人么?”
展昭一时语塞,白玉堂抢着替他回答道:“他杀的都是罪无可赦之人!”
贺兰嵘不以为然的笑道:“敢问唐贤弟,何为罪无可赦?何为可赦?轻重缓急,你们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的?——你怎知这些盗贼会回头?或者他们个个都杀过数十数百人呢!!这难道不是罪无可赦吗?”
见展白二人无法反驳,贺兰嵘得意的一笑,面孔渐渐冷了下来,他缓缓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何者该杀?何者不该杀?——根本不会有使天下人完全信服的标准!所以,力量就是正义——强者的正义,就是天下的正义!!”
展昭心中迷惘,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反唇相讥——扪心自问——世上又有几人,有权利判定别人是善是恶,是该死还是可活?
这时,那女盗贼缓过气来,面巾下的脸孔虽然苍白,却依然堪称美丽,她杏眼圆睁,厉声骂道:“你们等着!!我爹爹和团里兄弟断断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兰嵘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他还会回来么?再多带几人回来也一样是送死!”
“衡弟他一定会带着救兵回来的!哼!你们识相的话,就快快放了我,可饶你们不死!!”那女子毫不示弱。
“笑话!!哈哈!!”贺兰嵘仰天大笑,笑完后眼神更加冰冷:“这世上哪会有真的不离不弃?人人都只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何来真朋友?!”——他凝视着女子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再说,他若真的是你朋友,又如何会弃你于不顾,独自逃走?”
“你!!!”那女子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两眼喷火的盯着贺兰嵘。
贺兰嵘洒脱一笑,持剑缓缓走向那女子——展昭忙抢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贺兰兄,不要伤她性命!”
贺兰嵘饶有兴趣的望着展昭,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越过他,直逼后面的女盗贼,他笑道:“我且断了你经脉,废去你一身武功,你可愿从此改邪归正,耕田度日?”
那女子一听,粉脸煞白,她厉声骂道:“恶贼!!!我若今朝不死,他日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团中兄弟定将你们的家人一一找出,开膛破肚!杀个鸡犬不留!!!”
看着惊呆了的展昭和苦笑着的白玉堂,贺兰嵘满意的笑了,缓缓道:“赵兄弟,你可听见了么?今日不杀她,只怕日后世上又要多无数冤魂了!!”
不待展昭答话,贺兰嵘轻轻绕过木立不能动弹的展昭,漫不经心的一剑———
那女子惨呼一声,扑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眸中,带着怨毒和愤怒……
贺兰嵘